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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理睬,楼绮筵忽然感到绝望,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一阵迷惘中,许仁杰奉承般靠过来的脸,令楼绮筵的胃部一阵抽搐,实在忍无可忍,楼绮筵毫不客气地用力推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将最后一桶污水倒进后院的沟渠后,秦若希提着木桶,疲惫不堪的回到楼绮筵的厢房。
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楼绮筵还没有回来,大部分侍从都跟他出局了,剩下的一个寺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结果只有秦若希一个人打扫房问。
楼绮筵离开时,并没有吩咐他们干活,还留下了零用钱,但是秦若希还在生气,像是故意作对似的,把三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红漆雕花的格子窗,都晶莹得像一片湖水。
秦若希放好木桶和抹布之后,走进内室,这是紧邻卧室的一个房间,是楼绮筵梳妆打扮的地方,摆放着一套古雅接金的苏式家俱,客人一般不走进内室。
榆木衣架上挂着一件菘蓝色织锦深衣,雄雉的花样,作工精致栩栩如生,秦若希轻轻抚摸着那鲜艳美丽的花纹,银灰色的长尾散出金属般的光泽。
如果优伶没有出色的容貌,那一定会被衣服的气势给打压下去。可是,楼绮筵非常适合这样华丽的衣服。
不仅如此,真丝的腰带,由琥珀雕刻成的花簪,沉香木的手柄梳妆镜,都很适合楼绮筵。
越讨厌一个人,结果却越在乎一个人,一件小小的玩意,一个簪子上的流苏,都能让秦若希浮想联翩。
虽然优伶有照顾贴身小侍的义务,可通常都只把侍童当作佣人看待,任意颐使,非打即骂,而且不准侍童有任何反抗的表示。这也是一种训练,将来伺候客人时,就不会因为客人的粗暴而失态。
仔细想想,楼绮筵并没有任何错,就算他第一百次把水弄翻,自己还是得跪下去擦拭干净。
虽然悲哀但却是事实,自己就像是缺氧的金鱼,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挣扎着以保持最后一点尊严,楼绮筵完全有权力惩罚他,把他重新丢进地牢里去。
到现在为止,秦若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楼绮筵要救他,一开始就把他交给打手不就好了,反正,下场也是被毒打。
等等……
秦若希触摸着簪子的手,突然停住了。
如果那天晚上立刻被抓住的话,他会被强行灌下春药,然后五花大绑地塞回「紫园」,继续举行未完成的初夜,客人是不会介意他额头上有些小伤口的。说不定,还会因为他的逃跑而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地凌辱他。
难道说,让他留宿的楼绮筵,是真的救了他……
「不可能……」秦若希愕然。楼绮筵才不会这样好心,他目中无人,脾气又臭,说话刻薄得要命,一天到晚对客人假笑,明显到秦若希都忍受不了,客人却相当受用,在花曲楼大把大把的花钱,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即使对嫖客毫无好感,秦若希有时候也会想,到底是怎样的金山银山,才能让他们在风月场中长期坚持下来?挥金如土,无数的排场,就不会让他们厌倦?
冷不防的,林少谦的脸孔突然闯进秦若希的脑海。他是楼绮筵最大的客人,从来没有拒绝过楼绮筵的要求。
听说,在初夜的第二天,林少谦就提出要为楼绮筵赎身,还开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但被老板一口回绝了。因为从一开始,楼绮筵就是被当作花魁培养的,无论他开价多高,花曲楼都不能没有头牌。
金融危机让很多人遭受损失,为什么那个林少谦一点事情也没有?还经常送礼物上来。秦若希非常讨他,希望他的钱都被花曲楼榨干,这样,他就是想为楼绮筵赎身,也做不到了。
「我到底在想什么?」映在手柄铜镜中的脸孔,眉头紧蹙、满面愁容,几乎忍不住要哭的样子,看来他不仅讨厌楼绮筵,更讨厌楼绮筵的客人。
至于原因……秦若希困惑地想,是他根本不能接受卖春生涯。
如果有一天,能离开就好了,可自己能不能挨到那一天,完全是个未知数,一时冲动答应接客,明天,就是初夜了……
把楼绮筵的簪子、梳子一件件收进黑漆描金梳妆奁里,秦若希关掉灯,转身慢慢走开了。
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秦若希在绣墩上坐下,桌上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缠头(给娼妓的绫罗绸缎、首饰财物等),喜气洋洋的鸳鸯荷包说不出的刺眼。强烈克制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的冲动,秦若希猛地站了起来。
总有这么一天的,被卖进来后要做什么事,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不可能再逃第二次了,对男妓来说,这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花曲楼是不会允许它的优伶做什么清倌的。庄麟佑在他身上押了三千万,只有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初夜之后,庄鳞佑才会放过他,不把他卖掉。
倘若花曲楼是地狱的话,位于风化区北侧,低级的青楼就是炼狱了,秦若希不想沦落到更凄惨的境地,而且,如果能选择命运的话,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明天一早,孙奕就会带着跟局、侍童以及退休的优伶,为他做初次接客的准备。先不说让人屈辱的洁身,还有一大套繁琐的仪式,不要再多想了!秦若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床榻,和衣躺下了,像小猫一般蜷缩起身体。
紫园——
雕刻着金色凤凰的红烛静静燃烧着,从窗户外传来喧闹嘈杂的声音,纨绔子弟们在比拼酒力,哈哈大笑,闹成一团。秦若希无力地坐在床榻边上,宛若一个精致的人形娃娃。
乌亮的黑发整齐盘绕,在烛光下闪烁着锦缎般的光芒,右侧点缀着绚丽的珍珠花簪,花簪上优雅的垂下纤细的银链,映照着秦若希绝美的脸孔。
微微下敛的细密睫毛,掩去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紧闭的双唇仿佛施了胭脂,透出淡淡的红润。被严格控制饮食,精心保养的肌肤,光滑细致得犹如瓷器。
从沐浴洁身开始,一大堆杂事就逼着他前进,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回过神来时,已经端坐在房间里了,如待宰羔羊般等待他第一位客人。
听掌班说,这个叫许仁杰的客人,是经常混迹于花街的公子哥,在燕歌楼包养过花魁,熟谙男欢之道,对新人是很温柔的,所以他完全不必担心,只要照客人说的做,应该能顺利地结束。
但是十点后就要接待第二位客人,据说是一个绸缎庄的老板,年纪比较大,也是花曲楼的常客,可秦若希没见过他,只希望他是个和善的人,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最后一位客人,让秦若希最不知所措。他是个大学生,寒假时和同伴来花曲楼游玩,对秦若希一见锺情,所以无论如何也想抱秦若希。这个朝气蓬勃,过于热情的青年,令秦若希害怕。
离开学校已经两年,书本和校园变得那样陌生和遥远,青年却非常喜欢和他谈论大学校园的事,似乎把他当作一个有学识的,可以大吐苦水的男妓,这让秦若希十分痛苦。
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学校了,再也不能抱着心爱的课本穿越葱翠的树林,和同学聊天。可是青年浑然不觉,也许,他的夸夸其谈,只为了显示出自己美好的前途,满足虚荣心,秦若希觉得他嘴里的同情和安慰,虚伪至极。
不然,也不会花钱买他。恃着金钱玩弄一个人的身体,哪里有爱可言?就算他到时已经很累了,秦若希相信,那个人仍然会压倒他,要求他迎合。
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用身体和美貌取悦男人的娼妓。
忽然,从走廊里传来一连串贺喜的声音,秦若希知道许仁杰就要走进来了,心脏大大紧缩了一下,手心猛地沁出了汗,紧紧抓着鲜艳刺目的衣服,闭上了眼睛。
吱嘎,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走了进来。
「恭喜您了,林先生。」孙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就拜托给您了。」
林……?秦若希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到男人的脸孔后,吃惊得倒抽一口气,全然反应不过来,林少谦?!怎么可能?
一个优伶可以有好几个恩客,但对客人来说,一旦确定了对象,就不能再更换指名,林少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秦若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孙奕离开后,林少谦站在门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秦若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开口,但是却不能,喉咙深处一阵发涩,按规矩他没有提问的权利。秦若希惊呆的表情,只换来林少谦漠然的一瞥。
走到奢丽的床榻前,林少谦不紧不慢地解开铜色衬衫的领扣,量身订作的高级西装,达到完美的修身效果,给人精明强干的感觉。从最细小的一个动作,都可以看出林少谦受到很好的教养,脱下西装后,他把衣服挂到床边的架子上。
其实这都是秦若希应该做的事,只是他茫然不知所措,脑袋里还是一团问号。
「脱衣服。」
「什、什么?!」秦若希蓦地抬头,紧张到结巴。
「我买了你,你说该干什么?」林少谦冷漠地问,雕像般棱角分明的脸膛上,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阴沉得可怕。
秦若希微微张开嘴唇,没有动。
「把衣服脱掉,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也拿掉,跪在床上,自己把脚打开。」
林少谦低头扫他一眼,利落地抽掉名牌领带,解开几粒衬衫钮扣,命令式的语气就像在是交代下属做事。
秦若希被激怒了,就算他只是一个男妓,但是这样侮辱人的态度他无法忍受。
他直瞪瞪地盯着林少谦,极清晰地说:「我不要。」
「嗯?」从没被优伶拒绝过,林少谦微怔。
「不要拿你的脏手来碰我!」
这个衣冠楚楚,目光阴冷的男人,将要用抱过楼绮筵的双手来拥抱自己,一想到他是用怎样的心态抱着两个人时,秦若希就觉得恶心,脸色刷地变白,几乎要吐了。
「你知道自己的身分么?」林少谦随手把领带丢在床上,讥讽般说道,「在我发火前,到床上去躺着!」
秦若希出其不意地用力撞开他,往门口跑去,但是礼服太沉重,磕绊住脚步,林少谦抓住他的肩膀,从后方紧紧禁锢住他的双臂,把他拖了回去,狠狠一掼扔在床上。
「不!不要!放开我!」锦缎床幔大大震动,眼前一片纷乱的景象,秦若希拼命地甩开林少谦的手,拉拢被强行扯开的衣服,他的膝盖也在乱踢乱蹬,不让林少谦沉重的身体靠近。
「闭嘴!」可无论体格和力气,秦若希都差了一大截,只能吃少量食物的身体,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反抗。扭打、挣扎,逃开,再次被押回床上之后,秦若希埋在枕头里的脸孔尽是汗水,气喘吁吁,只能任林少谦用几乎拧断他手腕的力气,把他压制住。
「别乱动!」双手被领带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可能怕他喊叫引来孙奕,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团布料,然后,林少谦不慌不忙地抽下金色绣花的枕巾,绑住他的眼睛。
一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中,那种惊恐无法用语言形容,秦若希拼命用面颊蹭着枕头,想要爬起来。林少谦无情地压住他的小腿,连同贴身的内衣一起,掀开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