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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说的简单清晰,语气也很连贯。然而苏幕却从中听出了某种深刻入骨的执念和哀痛,让他在这一刻终于自觉,只怕此生永无机会。
“青芷”他沉默了很久,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重新开口,“如果找不到呢?你难道要一直这样吗?”
“哥哥跟我说,我这样下去只是自欺欺人。”她微微笑着,语气轻轻的,“可是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这么问我,我没办法给你回答。”
“所以”她每说这么一句,他都要费很大的心思凝聚心神来接下去,“所以你这么多年四处游历满江湖飘荡,就是为了找那个人?”
“嗯。”她点点头,“药王谷所有人都跟我说他早就死了,我却一直不肯信找了很多年了,我这么任性,常年不在谷中待着,哥哥嫂嫂却一直没有怪我,也没有拦着我,也许是因为从他们心里,也希望那个人还活着,能被我找到吧?”
“每一次碰到跟他有一点点相似的,我都会努力去接近,虽然每一次都是一场空。这么多年了,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了,我虽然找不到他,可是我相信他还活着。”
苏幕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一字一句,“所以,这就是你主动接近琴铃阁那个银面江湖客的理由?”
宋青芷似乎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神色间颇有些讶然,却也没避讳,“是。”不过一顿,摇摇头,“但他不是。”
苏幕没说话了。
宋青芷也不再多说,将肩上的行囊背好了,告辞道,“苏幕,谢谢你多日招待,我该走了。”
“青芷。”她甫一转身,他在身后叫住她,却是道,“你肯信任我,把这些事告诉我,我可以以为,是我以后还能去药王谷找你喝酒吧?”
她回眸,在夏日深夜的薰薰微风中展颜笑开,“永远欢迎你。”
夜风中,年轻女子的身影纤细灵动,渐渐拐出了客居小院,拐过了长廊,拐过了照壁,消失在王府门口。苏幕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她走远,也真的没有相送。
他独自在院落拱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夜风渐凉,才挪步往回走。刚进自己院门,就看到苏其宗坐在院中石桌边,手边一壶酒,两盏杯。听到他的脚步声,转头来看他,“阿幕,你这又是何苦。”
“殿下。”他走过去,几步间眼里柔和渐渐消失,却站在案前没有坐,“如果单单只牵扯到我,我绝对不会多言一句,可是事关宋姑娘终身,还希望殿下打消今日的念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苏其宗一边倒酒,一边问。
“殿下平日事务繁忙,今日突然屈尊来我王府,是知道宋姑娘此刻正在府里,又即将离开吧?”苏幕眼神凝定,“您说那些话的时候,不会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愿意”
“你不愿意?”苏其宗笑了,“阿幕,你不是不愿意我的提议,你只是不愿这样仓促地说出来,更不愿意由我说出来,是不是?”
苏幕沉默。
“看来你对这个宋家大小姐,是用了十二分的真心。”聂阳太子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既然那么喜欢,就算我今日真的提议让你去药王谷提亲,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殿下。”他低垂了眼帘,看着面前递过来的一杯酒,并没有抬手接,“我知道此番慕容轩突然来访,您心里有所提防与芥蒂,但我聂阳与中容两国之间战事,又何必把纪川牵扯进来呢?”
“中容都知道联手言灵,为何我聂阳不能联手纪川?”
“药王谷宋家只是江湖势力,与纪川当朝并无关联,不该牵扯进这些朝堂纷争。”
“阿幕,你也知道,宋家是四国里最有名望的医道世家。”他不接酒,苏其宗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收回了手,缓缓道,“虽然如今身为江湖势力,但是药王谷以前可也是纪川当朝御封的医家,上至皇帝,下至达官贵人,哪个没有受过药王谷医德照拂?如果能把握住药王谷,就等于间接与纪川当朝有了联系,等你成了药王谷的女婿,还怕我聂阳与纪川达不成联盟吗?”
“殿下,苏幕与宋家相交全凭真心,不愿与他们有任何利益交换的关系。”苏幕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您既知道我对宋姑娘也是真心,又怎能强求我拿她当做筹码呢?”
苏其宗饮尽了自己杯中酒,听着自己一向信任的表弟如此诘问,语气不变,眼神却幽深,“阿幕,别忘了你和苏其墨同龄。”
“”苏幕骤然失语。
“等过了中秋,父皇就准备给他正式选妃了。”苏其宗敲敲杯沿,听着清脆的敲击声,语调轻缓,“我聂阳战无不胜的敬怀王,你说父皇会给他选出什么样的姑娘呢?等他择定了正妃,离给你选妃,又有多远呢?”
苏幕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慢慢握紧,指节发白。
“我知道你心性洒脱,不愿接受一个被配给的女人。”苏其宗瞥了他一眼,道,“可是你以为苏其墨就愿意吗?如果连他都没办法抗拒,你又从何拒绝?”
太子的诘问一句接着一句,将他内心深处尚自秉持的态度击得七零八落。夜色下,苏幕久久沉默。
“虽然这次与中容暂且休战,但你看中容皇帝派慕容轩来的意图,难道还不明显吗?事到如今,拉拢纪川,是聂阳必须要走的一步。你如果娶不到宋青芷,就只能接受另外一个纪川国的世家小姐,到那时,你就愿意了?”
“更何况,你以为我今日想到的,父皇会想不到吗?”聂阳太子看着这个表弟,嘴角一丝莫测笑意,“宋家的分量摆在那里,而你和苏其墨,一个是战功显赫的嫡亲皇子,一个是闲云野鹤的表亲皇戚,你觉得在父皇眼里,谁更有分量用来拉拢纪川?”
第37章 夜刺()
宋青芷刚出齐安王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夜空中一只信鸽远远飞过来,直往王府内飞去——那是她用来与药王谷通信的信鸽,早已经熟悉并且习惯了传书的路线和时间,可她决定连夜走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等候和处理今天的回信,这下鸽子还照常往她所住的客居内飞,可她人已经不在里面了呀!
她急了,慌忙往信鸽飞的方向追了几步,可她轻功一般,脚程又不快,哪里追的上夜空里毫无滞阻的飞鸟?眼看信鸽就要越过王府外围院墙飞进院内,她一闭眼,认命般准备折回王府去取信,眼角余光间却忽见一抹白影从几步外的街角掠出,不过眨眼间,就掠上了半空,只浅浅踏着屋檐借了把力,半空中一个翻转,就把鸽子抓到了手里!
“”宋青芷捂住了嘴,生生压住了一声行到嘴边的惊叹。
那人一个翩转落到她面前,把笼在手心的信鸽递了过来。夜色下,他面具清冷,眼神淡定。
她眼神还未从他身上移开,愣愣把鸽子接过来,却没想起来去拆信,“你你怎么”
宋迟见她神色呆愣,没忍住一点笑意,眼神看向她手里,“不看吗?”
她回过神来,慌忙低头拆信,迅速扫了一眼,就将信鸽放回。做完这一切,又转回目光看他,再度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
“说好了要送你,你忘了?”宋迟的目光从她肩上行囊扫过,语气温和。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走?”宋青芷满腹狐疑,然而那人只看了她一眼,却有意无意地偏过了视线——她何等聪明,忽然间反应过来,皱眉,“你一直在这里?”
他没搭话,转身道,“走吧。”
宋青芷却没动。
他走了两步,没见她跟上来,回头,“怎么了?”
“你一直在王府里,是吧?”她立在原地,定定看着他,眼神越来越不对,“听到了我跟他们的对话,知道我今夜就会走,所以才在这里等着的,是吧?”
他不说话。
“我以为你白日里那种态度,是已经不想再与我有所牵扯了。”她看着他凝定身影,一字一句,“而我也说的很清楚,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你不愿跟我来往,我并不强求。”
“一开始对我那么感兴趣,不过只是因为把我当做你记忆中的故人,不是吗?”他语气里有淡而凉的笑意,“青芷,你又用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的用心?”
她愣住,却发现自己无话可驳,转念又想到自己片刻前在院中所说的话悉数被这人背地里听入耳中,不由更是懊恼,一气之下也不再想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几步越过了他,径自走开去。
走了十几步,到底没忍住,偷偷往回一看,果见那人也默默跟在身后,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走近,也不离开。
今日白天,在从山上回来的路上,他二人不欢而散。
他当时那种冷淡态度,她最后那一句话,让两人原本好不容易渐渐亲近的关系在瞬间退回原点,以至于回到齐安王府,一整天她都闷闷不乐。
他的确不是她要找的人,可是就算如此,她想要跟他相交的真心却不是骗人的。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才能将那句“想都不要想来找我”说的那么坚定决绝?
她越想越觉得憋闷,也不再管他,就这么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她自然知道以他的脚力,凭她那点微末轻功是甩不掉的,反正在身后,就当做眼不见为净了。
——如果药王谷众人此时看到她这副模样,就会叹道久已不耍脾气的大小姐,现今居然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面前耍起了小性子。
“要跟就跟吧”她走在前面,嘴里嘟嘟囔囔,“你这种人,我就不信你真的能跟我一路”
夜已深,她一路疾走,渐渐离王府远了,这条街最繁华的地方本来就只有这齐安王府,此时走过王府,街边屋舍就越来越少,又兼夜深,仅有的几家也早都闭门关户,是以此刻,这条街空无一人。
夜风微凉,屋檐下有纸糊的破旧灯笼,在风中晃荡来去,燃着氤氲不明的火光。她在前,他在后,谁也不说话,彼此都怀揣着无尽心事,各自沉默。
宋青芷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一阵夜风拂来,竟带了夏日里少有的凉气。她不自主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胳膊,“怎么突然这么冷”
话音未落,眼见得月光灯影下,一线冷光从前方暗影处飘而袭来,将要行至眼前时,才惊觉那竟是一柄寸长短刀!
那刀速度极快,她看清时已欺近她面门,想躲根本就来不及,一声惊呼还未出口,身后忽然另外一阵劲风突至,像是有人在瞬间欺近,拽着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开,那刀锋便堪堪擦着她的鬓角掠了过去——
发丝轻盈,飘然落地。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宋青芷惊魂未定,转头去看身侧的人:原本一直跟在身后几步远的人居然在这一瞬间掠了过来,以非常人能及的速度,将她从刀锋下拉走。
宋迟气息平甫,拉着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冷冷望着前面那一处拐角,“出来。”
却无人应。
前面几丈远的街角暗影里,射出了那一柄匕首后,自此空寂无声。他立在原地,本可以过去将人直接拽出来解决,无奈身后宋青芷明显是此次目标,这时候他过去了,她留在原地,如若后方还有埋伏,他轻功再好,也来不及回援。
气氛就在一分分僵持。
宋青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