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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邵文点点头。
眼看天色渐黑,班曾扎打已备好酒席,藏菜分“红食”与“白食”两类。“红”是指肉,“白”是指奶。此时天已渐热,酒席主要以白食为主,满桌洁白的奶制品,间或有牛羊肉之类的红食,佐以青稞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几人酒喝了不少,眼看最后一道牦牛骨髓高汤炖菜已经端上,龙邵文正抄起汤勺尝鲜,外面急匆匆跑进一个班曾扎打的手下,他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土司老爷,葛长庚带着外来烟帮,已经开始在烟田抢割了,与咱们的人交了火。
任江峰把筷子一扔,腾地站起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二话不说,离席直奔烟田而去。龙邵文见状,也放下汤勺,跟在了任江峰身后。
二人赶到的时候,交战双方已经在烟田开打了,两伙人势均力敌,在烟田中往来争逐,只把龙邵文看的心疼,“这打来打去,只可惜糟蹋了这许多罂粟籽了。”
任江峰望着交战双方的事态说:可惜归可惜,但这一损失在所难免,年年如此。
龙邵文大骂,“***,今年就消灭了葛长庚这个外来烟帮。”说着话,他枪已抄在手中,想冲上去参战。
任江峰一把将他拽住,“兄弟,子弹可不长眼睛,用不着涉险,咱们只管收烟膏,这被抢的损失算不到咱们头上,交给班曾扎打处理吧!”说话间,班曾扎打已带了大批人手赶了过来,直接就冲着烟帮杀了过去。双方激战一会儿,葛长庚带的外来烟帮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打散。战后班曾扎打统计损失,伤了六个人,三亩烟田的罂粟籽被抢割,损失在可控范围内。
龙邵文说:外来烟帮年年来此骚扰,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班曾扎打说:我约葛长庚谈过几次,他们开出的条件太高,总也谈不拢,没办法,只好手底下见真章,拼个你死我活吧!
龙邵文点头想:这样的事情确实很难谈拢,当年老子在码头抢烟土,潮州帮数次派人来同老子谈判,老子开出的条件,他们就不答应……他说:我看可以这样解决,你可以收编了葛长庚的烟帮,让他们由抢土改为护土,凡是再出现罂粟田被抢这样的事情,由葛长庚包赔损失,这样一来你既省心又省费用,只需要拿出一部分利润来付给葛长庚就好了。
班曾扎打想了想觉得可行,连夜找人联系葛长庚,约他商议此事。
葛长庚多年抢收罂粟,虽然也可以搞些零钱花,但近几年藏区土司把烟田看护得越来越紧,抢割罂粟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这次他抢割了三亩罂粟田,所得烟膏不足三百斤,却为此折损了七名兄弟,还死了一人,除去给这几名受伤的兄弟看病及抚恤死者家属之外,留到他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此时班曾扎打派人来邀他前去谈判,葛长庚便一口应允。二人连夜就达成共识,以后班曾扎打只管负责督促农户种植,而葛长庚的烟帮负责烟田的保卫,直到罂粟籽入库。卖烟土的收成,除了应该付给种植户的那一部分外,利润三七拆账。葛长庚虽拿小头,可这样却大大降低了抢割罂粟带来的风险。
没有了抢土烟帮的威胁,班曾扎打与任江峰一夜睡得极为安稳。第二天一早,他们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天气好,把采摘的过程省去,直接雇佣“刀儿匠”下烟田割浆,以增加产量。
刀儿匠是鸦片收获时节出现的一种短工,他们以熟练的割浆技术,游走于各大烟田之间,来赚取较高的劳动报酬。
龙邵文性质勃勃地随着任江峰来到烟田,看刀儿匠割浆。割取大烟绝对是个细致的手艺活儿,需用三刃刀在大烟的蒴果上划上刀口,让白色的汁液流出、凝固,然后收集起来。其具体操作程序是:头一天午后开刀放浆,第二天清早收浆。收完后,再在另一块地里开刀放浆,依次作下去。一块烟田放完浆二三天后,又可以开刀放浆。一般的大烟可以坚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放浆时间。放浆开刀水平的高低,直接关系到大烟的收成,因此割烟收浆都极讲究,刀儿匠必须技术熟练,割烟的人要心灵手巧,三刃刀割得恰到好处,好割手一般能连割三刀,三刀后就再不出烟浆。先一天下午烟桃被割后,即流出乳白色的汁液,与空气接触逐渐变成黑褐色,第二天早上再用薄刃小骨刀刮取下来,装入罐内,成为生烟土。干燥后装入大碗内,用黄裱纸盖好存放。
龙邵文看着几十名心灵手巧的刀儿匠在烟田中忙碌,看着乳白色的浆液从罂粟果流出。知道这一切都代表着白花花的银子,不禁大为兴奋。任江峰的想法与他相同,他说:等到明天浆液干了变成褐色,再用特制的弯刀刮下来,这样就得到了生鸦片,此时的生鸦片转手卖出,就等同于白花花的银子。若是将鸦片生浆熬制成熟膏后,价格便暴涨。是鸦片生浆价格的数倍都不止。
龙邵文面带微笑,暗想:这些鸦片要是都能顺利运到上海,想不发财都难。他问:鸦片熬成熟浆会折损多少?”
任江峰说:如果是云土,一两生鸦片可得八钱熟膏,川土杂质、水分略多于云土、贵土,得七钱熟膏就已经了不得了。
龙邵文想了想说:要能熬制出一种价钱高,好运输的熟膏就好了。不然这么多的鸦片想要全部外运出去,沿途麻烦可不小。
任江峰说:这种东西不是没有,生浆熬成熟膏后,还可以继续提纯,最后得到一种叫海x因的白色粉末,听说这种东西一经吸食,其效应快如闪电。整个身体会产生一种爆发式的快感,如闪电一般。吸食者很长时间都会沉浸在半麻醉状态,除了快感外,身体的其他感觉荡然无存。哪怕是被人割了一刀,都不会觉得疼痛,但心醉神迷过后,此人就再无他念,只会对这种白色粉末感兴趣,一心只想着再次吸食……
龙邵文听了不禁骇然,惊问: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任江峰点点头,“海x因就好运输了,价格也特别高,拉到上海每两可卖百八十大洋,只是继续提纯需要很高的工艺,这样的技术咱们没有掌握,因此只能熬成鸦片膏出售,听说英国人、德国人、东洋人现在都掌握了提纯海x因的技术,你回上海以后留意打听一下,谁要是有这方面的手段,可以把他邀请到四川,咱们投资开设一家这样的工厂。
龙邵文点头记下。
第二天一早,收浆开始,刀匠却比第一天还要紧张,只因这些烟浆若不立刻收回煎熬,时间耽误的越久,品质就下降的越快,到时候价钱就上不去。刀匠在烟田中往来疾走,不停的忙乎,不但没时间吃饭拉屎,就连撒尿也是边干活边撒,到了中午吃饭时,被特许前来贩卖食物的小贩负责给他们喂饭,把面饼夹着肉块分切成数块,一块一块地往刀匠嘴里塞去,刀匠也不正眼瞧他们,手底下依旧干着活儿,只管张嘴就可以,吃饱了也不用付钱,只用刀子割些烟浆,敲在小贩递上来的洋铁罐里,算作是饭钱。
见龙邵文瞧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任江峰笑着说:抢割太紧张,因此用烟膏换取喂饭就成了惯例。
龙邵文笑着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一个喂的飞快,一个吃的飞快,怎地没见一次咬到手?
任江峰听后哈哈大笑。
收回的烟浆迅疾下锅煎熬,先大火沸煮,再小火慢炖,只一晚上,收上来的生鸦片烟就制成了熬鸦片熟膏,搅拌晾凉后,放入阴凉干燥处存放。再二十天,所有烟田都已收割完毕,班曾扎打已将鸦片熟膏贰百斤一担捆绑的整整齐齐。任江峰清点数量后付款装车。至此,班曾扎打就算完成了任务,至于任江峰怎样把货物运到重庆或是再转运到别处,就与他无关了。
任江峰对龙邵文说:咱们这次带的卡车数量有限,还要装油料拉人,不能把烟土全部拉走,先拉上一千担,余下的就寄存在班曾扎打这里,随时可过来接货。回去的时候跟来时不同,沿途风险极大,既要逃避收税的各路军阀,还要躲着地方上的土匪及单身烟客的行劫,可谓是归路艰难。
龙邵文有点不解,问任江峰:单身烟客有那么大的能耐?竟敢一个人就劫持咱们武装押运的烟车?
任江峰说:“嘿!你可不知,但凡敢一人干这买卖,定然是有两下子。当烟客的人都是人不离枪,枪不离手。不但出枪速度极快,而且极准,往往对手不及拔枪,就被他全部射杀,很了不得。
他这番话说得龙邵文心痒难搔,真想在路上遇到几个抢土的烟客,好跟他们比一下枪法。他说:咱们不走来时的路了吗?”
任江峰摇头说:那条路已经不安全了,回去的时候我们走秘密的贩烟通道,由这里把烟土拉到蒲头梁子,再运入理番杂谷脑,再经汶川出境运入灌县。由灌县辗转至重庆。
龙邵文对此条秘密通道所经之处一无所知,他也不再追问到底该怎么走,反正一路都有任江峰领着,自己就是操心也上不了手。
任江峰轻车熟路,带着车队经秘密通道奔向重庆,途中经过一刘姓小军阀属地,因此人是袍哥“义字号”的舵把子,任江峰只象征性地交付了百分之五的烟税给此军阀充作军饷。作为回报,刘姓军阀则一路派兵护送。此后行程一帆风顺,再无阻碍,直接就回到了重庆。沿途虽有一些小股山贼、土匪也曾打过主意,动过心思,但见烟土车有官军护送,只能作罢。既然一路安全,龙邵文盼望出现单身行劫的烟客始终也没见到,当然他与之比枪技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唐嫣
228唐嫣
范绍增闻讯,自是大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龙邵文见席间多了若干女人,范绍增前小妾、现在的干女儿紫菊也赫然作陪。紫菊旁边另有一女,容貌清新靓丽,与在座诸女相比尤为突出,她的脸庞宛若正午的太阳,使人不敢逼视。龙邵文只一撇间,便感觉到了一阵炫目,跟着眼前发黑,胸口发闷,前胸仿若被一只铁锤击中,魂魄被击得飞离了身体,让他连呼吸都没了力气,世间万物,竟似在这瞬间突然凝滞,“妈的,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此女的确是艳丽不可方物,用一段落俗的描述来形容此女恰恰合适: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可惜龙邵文全无文彩,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抒发此时心中的感触,他只在心中狂呼:美啊!真他***美呀!一定要睡了她……思虑既定,他魂魄归身,笑呵呵地问范绍增,“范旅长,你这是唱的哪出?”
范绍增哈哈一笑,“我的小妾……啊!干女儿紫菊听说你回来了,非要来凑热闹,这不,她怕席间寂寞,还特意找了她的几个同学一起来了,怎么样?这比你在黄浦滩叫堂差可过瘾的多吧!”说完,他又附在龙邵文耳边低声说:这些可都是雏儿,嫩得很,哥子看对哪个,一会儿告诉我,我给你留下,要是一个没看对,我可就好坏不济,照单全收了,呵呵。
龙邵文看了一圈,低声说:紫菊旁边的那个妞儿就长得不错,瞧着清纯可人。
范绍增一竖大拇指,“哥子好眼光,她叫唐嫣,模样是好,但是眼界有点儿高,瞧你的了。”
龙邵文色咪咪地笑笑,说:***,眼界高的才有味道。这就像是啃骨头,越难啃的骨头,肉越香。
范绍增也色色地笑了笑:搞女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