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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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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鑫无土可售,龙升则是有土不售。龙邵文此举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囤集居奇,抬高烟土的市场价格而获得暴利。两家公司都不售土,上海各大小土行、烟馆,一下子就面临断档的危险,街面的饿瘾君子黑粮一断,无不急的团团转。期间因为烟土短缺,还出过一段被京城戏曲界传为笑谈的小插曲……

这年秋季,天蟾舞台老板顾竹轩派手下李阿毛到北京邀角,约妥了荀慧生、陈少霖、朱斌仙等几十人到上海演春节戏。顾竹轩把定洋付了,可荀慧生、陈少霖、朱斌仙等人却没如期动身。在顾竹轩催促下,李阿毛打听出了他们不动身的原因:演员们从单帮客口中听说上海烟土价钱高,比北京加倍还要拐弯。便把领到的包银,加上个人私蓄,都买成了烟土。有的人没有私蓄,便把房契拿出抵押。反正凑上五百块钱买二百两烟土,到了上海就可以变成一千块。顾竹轩闻讯心中不快,他不动声色地准备收拾这些不讲信誉的演员。李阿毛千催万请,直到腊月底,演员才动了身。到了上海,行李、戏箱都放在天蟾舞台前台,大家正在休息时,顾竹轩过来说:工部局来人了,说行李要彻底检查,看有没有私带烟土。这一来,大家的脸都吓白了,便向顾竹轩说:不用查了,我们个个都带得有,请你想个法儿子跟工部局负责人说一说吧。顾竹轩勉勉强强答应去交涉,去了一会儿回来说:我费了许多话,许了很多人情,工部局的头儿才不追究了。谁带多少,就请他开一个清单,一律照原价给付,不会让你们赔钱。大家一听,能够不处罚,还不赔钱,都向顾老板千恩万谢。于是一一照实说了,立刻在前台倒了一台烟土。盔箱、胖袄、夹板皮箱,都藏有烟土,一一取出,交给了顾竹轩。一秤分量,和大家所报的数目完全相符。顾竹轩按照原价一一付款。荀慧生等人这次运了一次烟土,不但没有赚到一文钱,那些借款作本钱的人,还赔了一笔利息。事后才知道是李阿毛早把他们暗带烟土的情况通知了顾竹轩,顾竹轩就耍了这样一个花招,其实根本没有工部局来查烟土这回事。结果荀慧生等人替顾竹轩白运了一次烟土,而顾竹轩所付的包银,也在烟土中对本对利赚了回来,等于白让荀慧生等唱了一个月的戏。成为北京戏剧界的笑谈。

上海是国内最大的烟土转运地,上海烟土一断,周围数省更是黑货短缺。三鑫自杜月笙、张啸林以下,一向发惯了黑财,平日里票子左手进、右手出,手脚极大,从不知道存款,这下土财一断,收入锐减,没钱赚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名一文。

眼见市场土价一日三翻,叶青和在龙邵文的授意下,开始逐步出货,但为了保证市场烟土的高价运行,龙升每日只向市场少量投放,供不应求更令土价疯涨,龙升一下赚个盆满钵满。

被龙升与三鑫挤出烟土市场的潮州帮见有利可图,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联合起来,另外开辟了运土途径。新线路不再走吴淞口,而是选择了长江北岸的启东、海门一带作为烟土转运的驿站。启东、海门以致南通,都是通海镇守使青帮大字辈张仁奎的辖区,潮州帮走通了张仁奎的关系,雇佣外籍货轮驶入长江北岸,利用小船接驳送入苏北,然后再转运全国各地,如此一来,龙升在外地的生意大受影响。

龙邵文对潮州帮的死灰复燃大为光火,他心中明白,想把这条新开辟的烟土通道堵死或是抢过,非得跑通张仁奎的关系不可。他为此事去找了吴坤山……

吴坤山说:唯独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非得张老爷子亲自点头首肯不可。

龙邵文心中琢磨:老子现在去见张仁奎,身份有了,面子够了,唯一遗憾的就是辈分不足,万一张仁奎摆出“大”字辈见晚辈的态度,只怕老子在他面前吃瘪。龙邵文思前想后,决定拉上王铁飞去见张仁奎。他之所以选择王铁飞,有三方面考虑:其一,王铁飞是大字辈,与张仁奎相当;其二,王铁飞是山东人,与张仁奎是同乡;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王铁飞与张仁奎当年都闹过义和团。这两个闹过义和团的同乡见面,亲近自是难免。或许到时可以寻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日在张仁奎的住处范园,他果真对龙邵文冷冰冰的没给好脸,他说:都说黄浦滩有几大闻人,你龙邵文就算一个。

龙邵文见张仁奎态度冰冷,心顿时凉了几分,他说:在老旅长面前,阿文不敢自称闻人。

张仁奎哼一声,“你还认我这个老旅长?那你告诉我,顾三道人同黄金荣是什么关系。”

龙邵文明白了为什么张仁奎给自己冷脸,只好硬着头皮支吾说:人们都说,顾三道人是黄金荣的师傅。

一旁的王铁飞闻听,心中大吃一惊,额头的冷汗险些渗出,他想:原来黄金荣与我师出同门,我当年却差点要他的命,好悬没铸成大错。

张仁奎冷笑一声,“我怎不知顾三道人收了黄金荣这个徒弟?你如果知道,你给我讲讲!哼!恐怕黄金荣连顾三道人的模样都没见过!”

见自己的谎言被揭穿,龙邵文顿觉无地自容,正尴尬的想开溜,王铁飞却突然说:他个子不高,左腿微跛,那是杀洋人时候落下的残疾,在义和团队伍中时,他喜欢穿一身青布短衫,头扎红巾。他说完后,只盯着张仁奎,又嘴唇哆嗦,热泪盈眶。跟着喊一声,“镜湖兄。”

张仁奎一呆,仔细端详着王铁飞,激动地喊一声:“你是铁飞!”他上前一把抱住了王铁飞,双目中流出热泪,“小兄弟,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当年天津大沽口一战,我们全被打散,后来清兵又四处追杀我们,我师傅马风山战死,你师傅躲上了崂山,这么多年,我四处寻找当年失散的兄弟,没曾想今日却与你会面,兄弟,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当年被打散后,我就带了一帮兄弟来到了上海,在码头以苦力为生,幸亏遇到龙先生,有他的接济,我才养活了当年的那些兄弟,并有了自己的生意,现在兄弟们都过得不错,追根溯源,还是拜龙先生所赐。”

“陈英士收的好徒弟……”张仁奎用嘉奖的眼光看了一眼龙邵文,“你想办的事情,吴坤山跟我讲过,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他喊过吴坤山,“龙邵文的事情,你要尽力促成。”他又吩咐,“赶紧准备酒席,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吴坤山多少年都没见过师傅如此激动,知道来人非同小可,不敢怠慢。赶紧去准备酒席。临出门对龙邵文竖起大拇指,意思是阿文你可真有办法,居然能搬出张老爷子失散多年的兄弟来为你贩土疏通关系。他却不知道龙邵文也是误打误撞,并不知道张仁奎与王铁飞居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龙邵文说:张老爷子与铁飞哥兄弟相认,自是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在一旁打扰了,改天再来拜望张老爷子。

张仁奎笑着说:你倒识趣,黄金荣冒认顾三师叔,本是犯了帮中大忌,你去同黄金荣讲,只要他给我送拜帖一张,这件事我从此不再追究。

龙邵文赶忙应承连连地拜别了张仁奎。

几天后,吴坤山电话约龙邵文见面,说是已办好他交代的事情……长江北岸,启东、海门一带潮州帮的烟土转运站统归龙升代管,潮州帮若从此处向苏北转运烟土,必须有龙升出具的文书证明,否则以走私论处,人入牢,土充公。如此一来,潮州帮不得不在烟土定价方面,重新屈从于龙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起死回生

211起死回生

……军阀多数都从事烟土贸易来获得部分军费开销,卢永祥每年征收的烟税,可养活三个师的兵力。如此收入,早令孙传芳垂涎三尺,独霸上海后,他命令熟知上海情况的驻沪办事处处长宋希勤即刻开禁烟土。

接到这一美差,宋希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升,他面带得意的找到龙邵文,“龙先生,当日你借给我的那些银元,马上就要有了回报,我奉孙大帅的命令,特来找你商议恢复烟土通道事宜。自即日起,你龙升的土船就可以运土,我保你黑货到岸,一路畅通无阻。”

就在杜月笙、张啸林还在疏通关系开辟土路的时候,龙升公司的土船已经源源不断地到了岸……

眼见龙升的生意蒸蒸日上,而三鑫的生意却江河日下,不但杜月笙、张啸林坐不住了,连多有积蓄的黄金荣也着了急。他把杜月笙喊过去,问他要个说法。杜月笙说:江浙之战初始,咱们因支持卢永祥部,不免开罪于直系。直系虽不能说对咱们恨之入骨,但也绝对不会同咱们合伙做生意。现在黄埔滩边的烟土市场由龙升一家把持,三鑫虽有货源,但很难以运到上海……

黄金荣淡淡一笑,“生意面前,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三鑫固然支持过卢永祥,但从今之后,却要支持孙传芳,孙传芳只需明白这一点,三鑫的生意自然恢复如前。”

“只是现在没人肯替咱们引见……”杜月笙犹豫一下,“孙传芳手下有个驻沪处长叫做宋希勤,与龙邵文是莫逆之交,黄老板如出面找龙邵文,请他代为引见,那三鑫就能起死回生。”

“这倒是小事一桩,阿文一向卖我面子!”黄金荣心中颇为得意,脸上的横肉绽放,“触那,离开了老子,怕你们搞不定龙邵文。”他又问:你的货源从哪里来?

杜月笙说:张仁奎老爷子有个入室弟子叫做陆冲鹏,是海门的世家,家有良田千倾,佃农千户,他与段祺瑞关系极好。当年直皖军阀开战,段祺瑞兵败下野就躲在陆冲鹏的田庄里。后在冯玉祥的支持下,段祺瑞重新掌权,就任了中华民国临时执政,他刚上台,就被军费支出庞大,外债纠纷不断等财政问题的困扰。段祺瑞为应对难关,决定土中取财。于是就把替北洋军阀贩运烟土这桩美差交给了陆冲鹏,一方面是觉得此人可靠放心,另一方面也有报答之意。这次上海陷入兵乱,陆冲鹏的大批烟土都压在海门陆家庄园,运不进上海来。如果能走通直系的关系,他这批烟土,可解决咱们的燃眉之急。

“北洋军阀倒是一贯有土中取财的优良传统……”黄金荣点点头,“你这就去联系陆冲鹏吧!我现在就让人给龙邵文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黄金荣接待龙邵文,多数的时候都在烟榻间,他对对龙邵文说:别看上海市面烟土奇缺,价格极高,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存下的好土,足够我吃上个十年八年。所以你也不用客气,来吧!躺榻上,陪我香上一筒。”

龙邵文恭维,“黄老板运筹帷幄,高瞻远瞩,面对这种局面,这个……自然早有准备,只是我刚从家出来,才香过,现在却是香不动了。”

黄金荣看着龙邵文,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过了片刻,才摇头说:瞧你的气色,好像土瘾不大,我就不行了,每天早中晚都要来一筒,不然就打不起精神。”

“烟土这东西,少吃点怡情健身,吃多了败家伤身,全看分寸如何掌握啊!”

黄金荣摇摇头,“阿文,你说这话,可是在昧良心。有多少不了解鸦片秉性的人,就因为信了你这话,而一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为什么鸦片会使得国家孱弱,千万人甘冒生命危险,而仍趋之如骛?只因为它真的是太香了,香得让人忘不掉,一口下去,香气浸透肝肠,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舒坦,故一而再,再二三,终至成瘾。就拿我来说,开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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