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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薄毯放开,身上的伤卫溪在冲澡的时候根本没有看,此时心绪平静很多了,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便又觉得厌恶反胃起来。
谭先生真心实意地担心自己,他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打开药箱,看到有散瘀消肿的云南白药膏,便拿起来挤了一些涂在被掐青紫的大腿和胳膊上,胸前也有些伤,他厌恶地不想碰它们,最后还是挤了药涂了,然后将手腕上的勒伤也涂了药。
卫溪将药涂好没有花多长时间,但是,他没有衣服,并且也不好意思见谭先生,于是就站在浴室里发呆。
谭允文将卫溪床上的床单枕头都扯掉扔进了垃圾袋里,房间中的一切杂乱的可能被周延碰过的东西都被他清出去扔掉,又拿了新的床单来铺好,放上新的枕头,又从衣柜里给卫溪拿了衣服,但是,这么久了,洗浴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谭允文担心地上前敲门,“卫溪,好了吗?”
卫溪盯着那门看,回答了一句,“已经好了,我没有衣服。”
“我把衣服递给你!”
卫溪开了一丝门缝,接了衣服又把门关上了。
谭允文递给他的是白色的长袖衬衫还有米色的长裤白色的内裤,一应全是浅色的。谭允文给他买的衣服都是浅色的,让人感觉明亮舒爽。
卫溪将衣服穿好,拿了药箱才开门出去。
谭允文坐在床边等他,卫溪站在门口望着他迈不出脚步。
卫溪一向内向,心思细腻,感情敏感,谭允文对他好他感激万分,但是,他也感觉得到,谭允文对他的好是长辈对后辈的关怀,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谭允文对他越好越让他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要怎么报答谭允文对他的关爱,而他自己对谭先生所抱有的感情也让他更加自卑且自厌起来。
谭允文看卫溪不动,原来就皱起的眉头拎得更紧,他走到卫溪面前去,拿过他手中的药箱,“脸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他摸了一下卫溪脸上的伤,问道,“还痛吗?”
“不痛了!”卫溪垂下头说道。
“我给你抹药吧!”谭允文走到床边坐下,卫溪也只好走过去坐下。
卫溪闭着眼睛,感受着谭允文温温凉凉的手指在脸上划过,他正襟危坐,不敢乱动。
卫溪将衬衣领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衣袖的扣子也扣上了,整个人穿得严严实实,将身上的伤都掩盖起来。要不是房间中的冷气开得低,相信在这样的大夏天,他穿成这样不热昏倒才怪。
谭允文执起卫溪的双手,手腕上的瘀伤上了药,但是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并不会这么快就消退,从衬衣袖口仍然能够看到。
谭允文恨得捏紧了手,可是,他却并不能对周延实施报复,周延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到中国来十几年,和周家的关系在后来一直密切,以前周延闯了祸犯了事受到家里的惩罚,他还会温言软语劝周家家长几句,说孩子还小,懂事了就会好,处罚过了反倒起反效果。
谭允文想到这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安安静静的卫溪,心中伤痛愈烈,将卫溪搂到自己怀里,只想让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谭允文没有想过他的想法已经超过了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几个月前谭诗思被绑架受伤,谭诗思虽然不说,但是看谭诗思被救时那样的恨和伤,谭诗思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儿,对敌人虚与委蛇她不是不懂,以保护自己生命为第一位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却受了伤,而且对监视她的人那般狠绝,他就知道诗思一定受了不为人知的苦,那时他也很愤怒,他也对女儿疼惜,但是,他心中却也想着谭家的孩子终究是要做人上人的,怎么能一点苦都吃不了呢。受多大的苦,诗思既然已经受了,并且过来了,就应该往前看,陷在过去不自强自立的人,他一向是不屑的,越是自己的孩子越不能纵容。
和谭允文交往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谭允文算不上笑面虎,但是却也是一个真真正正面热心冷的人,他的心到底冷成什么程度,还没有人知道。
按照一般规律,即使卫溪是他的私生子,谭允文也只是会安慰他关心他补偿他,却不会这般心痛。但是,事实却不是这般的。
卫溪觉得很累,靠在谭允文怀里就想世界就在这一刻天荒地老那就好了。
谭诗思出了后门,孩子们已经不吃烧烤了,笑闹着在玩游戏。
两个大人在说话。
谭诗思想到刚刚的事情,然后才想到了没有看到卫溪,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直觉应该和卫溪有关。爸爸那样沉重的表情,让她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她虽然很想去问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想去看卫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爸爸交给了她任务,她还是以此为先。
先给两位叔叔道了歉,让他们不用等爸爸下来,谢了他们的生日礼物和光临烧烤晚会,然后把他们送走了。
小伙伴们有些不好办,他们都是定了时间,九点钟家中会来车接人,而现在时间还没到,她只好给他们道了歉,让刘伯给每一家拨电话说生日会提前结束让他们来接人,然后她让佣人把生日蛋糕推出来,切了蛋糕,大家都吃了一些,等他们的家人来接。
送走了最后一位小伙伴,谭诗思让刘伯处理剩下的事情,自己上了楼。
卫溪的房间在最外面两间,她走过去从半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她爸爸抱着卫溪,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谭诗思从没有见过她爸爸这般温柔的神情,即使看她,他虽然是温柔的,但也不是这样。
谭诗思呆呆愣愣地站着,卫溪的脸全笼在她爸爸怀里,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两个人都没有动,谭诗思觉得房间里环绕着一层无形的悲伤,很沉重。
但是,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她觉得却是最和谐的,她没有出声,转过身悄悄地离开了。
“小小姐,大少爷还在楼上吧!”刘伯正要上楼。
“爸爸困了,想躺一会,让人不要上楼吵他。”谭诗思脸上露出笑容来,对刘伯说道。
“要躺一会啊!一直没见卫溪,他也在楼上吗?”刘伯疑惑地望了一眼楼上,还是离开了。
“卫溪在看书,也说不要吵他。”谭诗思过去跟在刘伯身边,笑着说道,“刘伯,刚刚吃烧烤没有吃饱,我还要吃红烧排骨,还要喝绿豆南瓜汤,李婶回家了,你来做吧!”
“你这丫头,是你要吃烧烤的,现在知道吃不饱吧!吃一次烧烤,弄得花园里乱糟糟的,明天不知道要收拾多久。”刘伯责怪着谭诗思,语气却宠溺不过。
卫溪一夜没有睡着,睁了一夜眼睛,天不亮就起床了。
谭允文由于也睡不着,起得也很早,不过,当他走过卫溪的房间,想看看卫溪的情况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一切都收拾地特别的整齐,但是,卫溪,却没有在了。
在屋子里到处找了,卫溪不在。
后来才看到电脑旁边放着两封信,一封给自己,一封给谭诗思。
第一章 找人
着急的谭允文将两封信都拆开来看了,谭诗思那一封是给她写的学习计划建议,然后说自己之后学习和实习会很忙,不能来给她做家教了,请她谅解。给谭允文的就是一封感谢信,说在他家得他的帮助很多,不知以后能不能报答十之一二,然后就说他回去住了,以后学习会很忙,不能再给谭诗思当家教请他理解云云。
谭允文拿着信愣愣地站了很久,最后把信收起来放在卫溪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转身出了门。
刘伯已经起床了,看谭允文匆匆忙忙地往车库去,惊诧万分,提醒了一句,“大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衣服还没换呢,是要去哪里?”
谭允文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睡衣睡裤,脚上也是拖鞋,仪容也没有整理,他这才从卫溪走了给他带来的茫然中醒过来,上了楼洗漱修面整理头发换衣裤,等一切弄好了才又下楼,刘伯问他要吃什么做早餐,他回答了一句到外面吃就换了鞋去了车库。
谭允文开车出了门。
这天是星期六,卫溪不用上班,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回,那就是学校,谭允文也没有耽搁,直接开车去卫溪学校。
想着卫溪走得慢的话,此时说不定还在路上,他便沿路注意路人,不过,没有看到卫溪的身影。
开车进了学校,谭允文从卫溪的资料里知道卫溪的宿舍号,但是,这所学校太老了,新楼旧楼夹杂着,规划也不太好,所以在宿舍楼群里找卫溪的宿舍楼花了他不少时间,终于看到了一栋年老陈旧像要倒塌的楼房,上面的楼号正好对得上。
本以为可以直接上楼去,却又被楼管给叫住了,谭允文没有带证件,楼管尽职尽责就是不让他上楼去。
谭允文没有办法,又回车里拿了自己的证件和名片,递给楼管看的时候,卫溪这一栋的楼管李老头平时凶得很,此时倒放软了态度,十分友好地和谭允文握手,还带他上楼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的眼睛。
楼道里光线暗淡昏昏沉沉,白石灰糊的墙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了现出里面的砖头结构来,谭允文走在楼道里才第一次这般清晰地感觉到卫溪过的学校生活是真的很苦,以后不让他住学校了,要在外面给他买房子住。
看着四处掉落的石灰,谭允文真怀疑这栋宿舍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倒塌了。
卫溪他们学院运气差,每隔一个年级男生都要住到这栋楼里,这栋楼是这所学校最老最陈旧的宿舍,本来是要拆了重修的,但是建筑检测师来看过后,说这栋楼很结实不会垮,所以,学校也就把修楼的钱挪作他用,让这栋楼继续发挥作用。
卫溪他们学院有很多人嫌弃这宿舍太差出去租房子住的,所以这里的宿舍很多寝室只住了一两个人,地方宽了,大家也就不去学校闹着换新寝室,于是这个格局就延续了下来。
卫溪他们寝室住了四个人,那两个有女朋友的本来想和女朋友出去租房子,无奈女方不愿意,最后还是只能继续住着烂寝室。
楼管叨叨絮絮地说着学生不听话不配合工作之类,还问了谭允文找的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什么原因没有回家等等,谭允文态度温和,虽然心里一直想着卫溪的事情没有听李老头说话,但是脸上一直展露着微笑,让经常看学生凶巴巴的脸色的李老头心情很好。
到了432寝室门前,谭允文敲了好几下门,门都没有开,倒是隔壁寝室的人被吵醒了,由于打了通宵游戏,刚刚才睡着就被吵醒,只穿了裤衩顶着鸡窝头一副面黄肌瘦像遭了虐待的样子就出来骂人,“他妈的谁这么缺德,老子刚睡就被吵醒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谭允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没想过大学生是这副样子的,愣了一下,才笑着问了一句,“这个寝室有没有人,你知道吗?”
对方朝谭允文瞥了一眼,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长袖衬衣,觉得这人有毛病,应该是谁的家长,心情不好的他恶声恶气地答了一句,“他们都回去了吧,这些天没看到人。不要再敲了,这楼敲二楼的门四楼都听得到,你这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
谭允文看对方关了门又缩回去了,想着卫溪在寝室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他皱了眉,这样还真是不雅观。
楼管李老头摇摇头,表示了对这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