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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常-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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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魄怔怔,有一点什么由眸子里溢了出来,滚滚热热的,随着银宝一块死去的东西变得炙烫,滑落在他面庞。
  “我想给你一个家。”
  那个单薄虚弱,阎府里最不被需要的六少爷,紧紧抱住段魄,抱住现今天下最强的人。
  究竟,是谁支撑起谁,世人又该怎么定论,又何须他们定论。
  眼泪干了,他抱着星澈回床上,一匙一匙喂虚弱的人喝豆腐汤,还附赠内力催化自动暖汤系统。
  依偎着,两人喁细语,说着以前未曾说过的话。
  最终星澈仍未质问段魄那天的事,仍带着一点生疏地唤他段爷,身子挨得再近,心与心仍有距离。
  “你不问我吗?”
  再喂哺星澈咽下一点带咒的血,段魄趁着他半醒半睡柔声带恼地问着。
  “问什么?”
  星澈的神智不是很清楚,声音里带着一点困意,也比平常撒娇。
  他仍和绝双生得相似,都有张清丽脱尘的脸,现下饮下咒血颊上染了点红晕,更是可爱。
  “问我为什么会跑去找小官。”段魄有一点切牙。
  他虽然不喜欢星澈吃醋伤身,但更讨厌小澈不闻不问,都不知澈儿是不在乎,或是憋在心里闷着不敢提。
  此话一出,星澈瞬间变得清醒,眉头皱起,也由段魄怀里挣扎坐起,却不多言语。
  “澈儿,我喜欢人的体温,如果用我的话来说,就只是喜欢而已,可我能用更漂亮的模式告诉你,或许是因为失去过亲人,所以夜里不抱着个人睡,我会睡不着,那是暖床用的抱枕,不代表什么。”
  星澈无语。
  “我不会打匕首给他们……”
  “那簪子呢?你也不给吗?”星澈冷冷地问,眸子底有一点点醋气跳动。
  他可以忍耐,他可以把双眸都闭上,他的忍耐可以无限宽广,但不代表他真的不会受伤,真的不会吃醋,真的毫不在意。
  段魄一滞,那些东西他向来做得又多又快,只有分工细不细致,那里还记得送给谁了。
  “我以后不会再给。”
  甜蜜的话他并非不懂得说,只是以前说得不多,如果这样能让星澈安心,他没有理由不做。
  “如果你陪着我,一直陪我,我不会再找别人,不会再给他们礼物,不会再多看他们一眼,只要你一个。”
  星澈笑了,柔柔和和。
  “段爷,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吗?”
  和最初的想象不同,星澈仍是回了阎家。
  段魄在仔细布过血咒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星澈交予阎绝雄,如果说这世上除了他以外有谁会好好保护澈儿,大概也只有澈儿全心信赖的大哥吧。
  抱着澈儿多亲了几次,两人就此分走两道,澈儿回阎家庄休养,他则有事要找阳焰无。
  严格说起来阳焰无并不难找,血焰门就只有那么大,他总会出现下其中一角。
  实际上段魄根本没寻找阳焰无,他找的人是焰子。
  虽然他跟阳焰无的关系很差,不过跟焰子倒不错,简单的说是将来焰子有需要,他会替焰子打造武器的关系。
  反正同样的问题焰子也知道解答,他又何必找阳焰无跟自己过不去。
  但是,当一个对立者跑到家里,大刺刺地说要找他年稚的儿子,做老子的如果还有点责任感,都该代替儿子相迎。
  阳焰无不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但他是人父,极不愿意儿子被拐走的人父。
  段魄独自坐在厅中首座等人,叼着烟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烟灰随意撒在地上也不管,他的烟杆原本是木制,现下这个象牙的是去年生辰时星澈所赠,不能怪他无视主人存在的抽着烟,他有不想理阳焰无又必须找阳焰无的理由。
  “我的来意不需要说明了吧。”阳焰无一入厅,他便丢下这句话。
  阳焰无浅浅勾起笑,坐在末尾。
  天底下能踩在他头上的人不多,正巧眼前有一个,他当然得坐远远的,以防段魄一时忍不住冲过来宰了他。
  “已经知道的事又何需来问我,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果然是你做的。”段魄眉头皱起如山,偏不能杀了阳焰无泄恨。
  “不好吗,这也算圆了你和他之间。”阳焰无还是那抹笑,好像看到人间多大乐事般。
  段魄将烟杆狠狠往扶手上一敲,怒道:“换做是你,你会觉得好?”
  阳焰无歪着头想了会。
  “看是谁的孩子,喜欢的话倒也无妨。”
  段魄冷哼一声,懒得再跟阳焰无扯下去,这人的脑袋架构和常人不同,真要计较会要人命的。
  “我来,只为问你一件事,那东西该怎么取出?”他不称星澈腹里的为孩子,他总觉得那东西要成为孩子还需要很长的路。
  “你知道小石现下人在何处吗?”阳焰无不答反问。
  段魄没应他,别说他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没有义务告诉眼前这人。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阳焰无也不再多谈,直接说出答案。
  “段魄,你曾说过用咒我不如你,那么,凭你一年里做不做得出让男人怀孕的咒?”阳焰无冷笑。
  伪装不难,真正做出让男子怀孕的咒,要让个男人叛背天命怀下孩子,并让孩子有正常的灵魂融入天地之中……他花费三年收集各种材料或许做得到,但咒术不如他的阳焰无……
  段魄脸色瞬间煞白,怒得双手直颤,怕一个克制不好便会冲过去掐死阳焰无。
  生为男子自然没法像女性那般正常生产,即便星澈现下怀的是正常胎儿,足月后也没办法生下来,非得在当初做咒时便考虑好这点,何况阳焰无根本没依正常管道做咒,他恐怕只是弄了个吸血肉瘤伪装成胎儿在星澈肚子里,这可比做正常胎咒简单得多,也能避开护身血咒。
  “星澈得罪你什么,你竟要害死他。”
  好狠的人!
  “我以为在你们眼里,我杀人不需要理由。”阳焰无又笑。
  血焰门代代当主都生得极好,或妩媚、或清雅、或艳冶、或脱尘个个都是美人胚子,焰子年纪虽稚但已看得出将来会是个艳丽非凡的人儿,阳焰无身为他爹自然差不到那里去,去除掉亦正亦邪、喜怒无常让人害怕的部份,其实是个美人儿。
  段魄没说话,嘴唇抿成一直线,在私利与信诺中犹豫不决。
  “我听说的阳焰无却不是没理由杀人的人。”段魄一叹。
  “谁说的!”阳焰无眼睛倏地眯起。
  “焰子。”段魄却说了个他会失望的答案。
  他们相识得迟,却听说对方已久,关于对方的事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就像阳焰无知道段魄心系星澈一样,段魄也知道放在阳焰无心底的是什么。
  “我要的东西一直以来只有一个,纵使小石不知道,焰子不知道,你和阎家人总该知情的。”
  阳焰无只晓得段魄和阎绝雄知情,却不知道阎老庄主最疼的女儿七花也知情,要不然他早杀去七花夫家,将那女子掳来逼问了。
  想起星澈带泪的小脸,想起那个生来跌跌撞撞的人,他再怎么不愿也无法用更痛苦的办法解除星澈体内的咒。
  段魄缓缓吸了口烟,声音低沉地问:“……你有解法?”
  “以物易物。”阳焰无细长眸子盯着段魄,神情紧张。
  这么多年来他没从阎家逼出答案,如今竟要从段魄口中问到,阳焰无也不免感慨。
  段魄却先放松下来,笑了。
  “真是奇怪,铁谷和血焰门离得这么远,却总是牵扯不清,是,我知道他的下落。”
  阳焰无眼睛一亮。
  段魄的心却变得沉重,他知道世上有阳焰无这人已久,知道阳焰无在寻找一个东西也已久,知道阳焰无的疯狂亦久,他怎么从没站在阳的立场想过,想过他为什么变得疯狂。
  焰子曾闪着一点泪光地对他说,这世上他最害怕的便是爹不知要杀多少人才够,不知何时会伤害他自己。
  “我宁可他杀人,也不愿他伤害自己……他说,只有鲜血流过肌肤时才能稍减痛苦,我又怎么忍心强迫他停止。”
  焰子望着段魄,用一种悲伤与包容的目光看着他这个大人,似在问他该怎么解决,如果不让阳焰无杀人,要怎么处理这事。
  段魄无言,只是背过焰子,默默离去。
  师傅说过他的天才仍有瑕疵,是否他缺乏的,便是感情。
  他又何必报复阳焰无什么,这人活着已是无限痛苦,痛不欲生又不能死去。
  星澈坐在坑上,原本温柔含笑的脸骤然变色,急急向墙边退开;不住摇头。
  他回到阎家庄依旧住在旧时小楼里,依然不喜欢仆从相陪,段魄回来时,他本来满怀温柔相迎,怎知换到残酷回应。
  “澈儿,我不会害你。”段魄皱着眉,满脸忧心,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服星澈。
  星澈拚命摇头,蜷曲起身体,泪水从眼眶滑下。
  “段爷,我不会要求你负任何责任,我不会……”他哭着,试着阻止段魄生生挖走他的孩子。
  “澈儿那只是一个肉块,那不是你的孩子,更不是我的骨血,它会害死你的。”他晓得很难,但仍试着和星澈讲理。
  看着星澈哭到绝望的脸,长长睫毛上一遍一遍滚过泪珠,他在心里第一万次砍死阳焰无。
  “段爷……”他微弱地呼唤,却得不到正面响应。
  对星澈来说,这是他和段魄的孩子,在他盼望中长大,用他点滴生命换来的孩子,怎么会是害人的咒。
  “这咒是阳焰无下的,他也承认这个咒并不完全,你留着它有害无益……”段魄劝道,表情不比星澈好看多少。
  他又何尝舍得,如果腹里真是个孩子,如果星澈能生下,他自然是千万个愿意,但事实是不行。
  “你要打掉这个孩子吗?段爷,你不要他吗?”星澈带着水光呆望他。
  段魄心口一阵抽痛,他该怎么说星澈才会了解。
  或者他本不该期望星澈了解,这件事早已超过理性范围变成情感问题,而情感并不能用是非判定。
  “这不是打,只是消除阳焰无下的咒而已,只是除咒。”段魄越说越无力,如果没有期盼便不会失望,但星澈盼了这么久……
  星澈却不再看着他,目光移向不知名某处。
  “如果这让你为难,我又怎会留下。”
  绝望地,星澈如是道,泪已收干,如果哭泣不能得到垂怜,又何必哭,哭有何用处。
  他的奢望,果然只是奢望──
  缓缓隆起的肚子消得很快,吞下阳焰无给的解咒药后,没几天星澈的小腹便恢复平坦,平坦得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星澈变得更加安静,待在小楼里的时间益发长,最让段魄坐立不安的是星澈再也不肯见他,几度进入小楼,都只能看到星澈的背影。
  几次之后星澈干脆派张家生挡在小楼前,不让他进楼里。
  碰钉子一个月后,阎绝雄有天抱着孩子从星澈的小楼走出来,遇见在附近徘徊等机会的段魄,浅笑道:
  “段兄,看来小雅似乎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会爱他。”
  段魄没搭腔,懒得理他。
  “家母十分反对你和星澈的事,说若先父还在世绝不容许你住在阎家。”
  星澈由李家回来时,方知其父已故去,却没有人通知他回来奔丧。
  大哥解释说这是爹的意思,因他生前树敌不少,怕他病故的消息发出会有人来丧礼寻衅,既是爹的意思星澈也不能说什么,在墓前叩首礼拜哭了一场便是。
  “你究竟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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