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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极地躲避,找不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总算知道没有谁会收留我,顾鹏飞是,陈旭阳也是。唯一的区别在於,前者温柔绅士地拒绝了我,後者会在这些羞辱之後让我选择,是要低头继续接受他衣食无忧的庇护,还是要为了可笑的自尊丢掉铁饭碗,就算他真的知道对我来说别无选择。
你……说够了吧。
在他刺耳的声音终於划上休止符的时候,我仿佛有所觉悟般抬起头,拼命稳定住激荡的情绪说,我们吵过的架也不算少了,我也累了,我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我解释什麽都没有用了?
他听笑话般哼了一声,冷著脸说,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是被逼无奈,你是被人家绑著架著去的?
我识趣地闭上了多此一举的嘴,只是因为还是不习惯看著他对我笑过的脸现在刻薄的样子,也不相信吻过我的嘴在说著挖苦的话语,所以将目光移向脚下的地板,一副任人鱼肉的态度。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了我半晌,突然好象笑了一声,苏锐,你的目的是什麽,可以告诉我吗,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或者说,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消极地甩甩头,不想弄懂他的问题,却恨不得跟蚯蚓似的打个洞缩进去,那总比独自面对同床共枕过的人的牙尖嘴利来得惬意。
你知道吗,我对你很失望。估计是我没能给他助兴,他的语气逐渐和缓了些,我不知道我到底还缺了什麽没给你,逼得你必须不厌其烦地背叛我。
随後他叹口气,突然抬起手,抚摩著我刚刚被他赏过耳光的脸,我反感地躲闪了一下,却被他一把卡住了下巴。
打痛你了吗?他的手指捏得我下颌几乎脱臼。
放手!
我对他的肆意妄为忍无可忍,就算是这一点小小的动作在我看来已经和践踏人格尊严没有两样。
他并没有放开我,直直注视著我的眼睛却转入沈静,隐约有一种微妙的魄力暗藏其中,那种力量好象可以杜绝周围所有的声响。
小锐,我们做个商量好不好。
立刻跟我去深圳吧,然後,我们都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一笔勾销,谁也不再提起,大家就好好地过日子,好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近乎请求,可惜在当时的我听来,这种转折只当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和调戏,我宁愿他就这麽再给我右脸一巴掌,然後放开他的狗爪子。
陈旭阳,回去把家里的枕头垫高点儿,做梦去吧。我无动於衷地盯著他,尽所能冷酷地说,像是潜意识里的报复,
趁他完全愣住的时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撇开他的手,转身欲夺路而逃,在我的手刚刚碰触门把手的时候,他在後面惊心动魄地大吼一声,给我站住!
零点零一秒的迟疑後,我心一横刚刚把门开了个锐角,便听见他紧接著说,你敢踏出去一步试试,顾鹏飞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吗?
你……说什麽?我的手顿时如同被502粘在了门把上。
你好象忘了,他的面目似乎变得比先前更加卑鄙起来,直到现在为止,顾鹏飞的命运都还掌握在我的手上,你既然那麽在乎他,他变成怎样你都不管吗?
我岂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句的时候直想把耳朵拧下来踩个两脚,随即把门狠狠一扔,转过身去吼到,王八蛋!你丫别得寸进尺!这和他根本没关系吧!
关系大了!陈旭阳回敬我的声音已经快要暴走,若不是他,鬼才会搞成这个样子!
他漠视我惶恐失措的表情,转身奔到办公桌前,说,你信不信我只消动一根手指头打个电话,他就得立马从旭升消失,随时都可以。
只要我愿意,至少本地的知名设计单位和公司,不会有人再雇佣他,凭他现在的学历和背景,就算到外地去工作也很难有所发展吧?
至於寰宇,他说得风生水起好不威风,两眼珠每转一下都凶光四射,我已经决定将它拍卖,谁有这个闲钱就归谁,就算四海要再买回去我也没意见,到时候,他休想再救回这个老本了。
你……你……,我语无伦次,血流直往天灵盖上猛冲,胸口却像冻进了冰山一样的坚硬,好象根本来不及去感觉难过了。
姓陈的,你敢。
呵,我就这麽做了你又能怎麽样呢?苏锐,你现在的所有哪样不是我给的,你有什麽资本阻止我?给我一耳光?还是再用台灯砸我?
被他如此嚣张地挑衅,明知道暴力解决不机智不理智也不明智,拳头还是狠狠捏紧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怕是下一秒就会突然炸开,崩塌成一堆瓦砾,陈旭阳,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他随即用高我N次方的分贝叫嚣,猛烈得我脸上的汗毛都能感觉到空气分子的震颤,想必这个房间的维护结构已经失去了隔声作用,声波会从这里一直穿透到地基,再引发整个楼体的机械共振。
我只想让那姓顾的小子从我的公司,从我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现在马上!!
就在他抄起电话的刹那,我的眼前突然呼啸过一股强光探照灯,脑中白花花一大片,什麽都看不到了,膝盖处毫无知觉地一软,重重磕响了脚下的地面。
他拿著话筒的手同时止在了半空,呆呆地望著我。
眼里映著面前泛著冷泽的光滑地板,倒影著我苍白的嘴角,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是在演戏或者做梦,根本不是现实,现实不会这麽快就变成这样,自己一定是有病吧,而且病得不轻。
我错了。
我看著倒影中的我开启嘴唇,虚弱的声音飘散出来。
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的,……欺骗你的……也是我。
是我一错到底了,如果现在马上消失的话,或者如果不是苏锐遇到的顾鹏飞和陈旭阳,是别人的话,结果八成会很圆满,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高明的解决办法,或者陈旭阳可以说,只要你去死的话就张灯结彩皆大欢喜了,我一定会松口气吧?
他却反而有点措手不及,深深吸了口气,拿著话筒的手逐渐不稳,慢慢地说,为什麽……?
我的指甲用力扣紧地面,好象能够恢复了一点勇气,只有一次就够了,我想在他面前至少象样一点地说话。
於是忍耐著身理心理上所有的过敏反应,清楚明了地说,那是因为我想要拥有你提供的优越的物质生活,又不想放弃和他之间的亲密关系……
住口!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那麽好糊弄?我在问你为什麽……为了他,你就可以这麽作践自己?你不是最恨向别人低头的吗!他就真的那麽值得吗?!
我紧闭的嘴里有苦涩发酵的味道,轻轻避让开他的锋芒,说,这不是你要我承认的事实吗,现在我承认了,你干嘛发那麽大的火。
他顿时哑口无言了,表情复杂地看著我好一会儿,才想起将手里的电话筒放回了原处。
苏锐……,片刻之後他又出声了,这次的口气居然明显虚弱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沮丧,他像是带著极度的不安在试探,你说……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我能轻松听地出来,那是他心中最软弱的一部分,是要害,是只需要轻轻一击就可以彻底支离破碎的位置,现在已经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我面前。可惜我的心呢,早就被他轰炸成了一堆炮灰,只一两下,就被吹散到了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了,自然哪里还会痛呢。
爱?我好笑地反问一声,本想你不仁我不义,用最歹毒最致命的词语对我来说已经易如反掌,却最终没能做到彻底残忍,只淡淡吐露一句,陈旭阳……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习惯吧?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知道GAME彻底OVER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躲避著那种几乎被一点点撕成碎片烧毁怠尽的气氛,想起和他经历过的画面,我们手牵著手面对著落日没入海岸线直至黑暗笼罩的那日日夜夜,可曾想到会这样一人捅对方一刀般地决裂?
很好……很好……,他的音调止不住地抖动,自言自语地说,我……还真是老年痴呆了。
说完他突然背过身去,无法知晓在那一分锺的时间里他的内心爆发了多大规模的战争,导致他那麽地专注,连一点声音和一点动作也没有泄露出来,只有看不见的流血牺牲惨烈地蔓延无边,无孔不入。
他转过头来之後,从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而後他重新踱到我的面前,语调好象又恢复了之前的钢铸铁打百毒不侵。
既然都跪下了,何不给我磕几个响头,或许我会更高兴呢?
我睁大眼睛确定他所说的意思,面前的男人毫不动容地俯视著我,像是在等我乖乖地照做。
如果这是你最後希望得到的东西,我有什麽理由吝啬呢,挨到现在,更大的屈辱也受过,我也不会忘记是谁硬生生地把我的命拉了回来,再把活著的勇气重新注入这个空荡荡的躯壳,我想他没有说错,今天苏锐的所有,哪样不是他陈旭阳给的?
所以到最後,除了交还一切之外,作出感谢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爱情什麽相干。
於是什麽也没再想便低下头,慢慢地弯曲了脊柱,就在额头差点碰到地板上的时候,突然被他抓住衣领一把从地上提了起来。
为什麽!他使著摇筛子的劲儿晃动著我,几乎歇斯底里地吼著,这是为什麽啊!苏锐!你告诉我!!
脖子和脑袋的接点差点没被他摇离心,我在这场猛烈的震动停止後,依然呆立原地,却也不忘把头缓缓偏到了一边。
你懒得理我了是吗?这句话的语气艰难得就像会把自己咽死似的。我的胸腔好似一盒软包装饮料,在被大口吸成了真空後,再由一只强有力的爪子捏成皱皱巴巴的小团,扔到不可回收垃圾箱里等待填埋。
他放开手的同时将我推出了两三米远,在我做好彻底摔个四脚朝天的觉悟时,後背撞击在坚硬的门上,震得五脏六肺蹦蹦跳跳,然後听到他那好象已经失去体温的嘴角,开始吐出彻底绝情的语句。
既然你这麽想让他留下来,那麽,苏锐,麻烦你自己另寻去处。
从明天开始,旭升没有你了。他没有停顿地说著,流畅得一口气都没换,家里的东西我会帮你收拾好的,挑个时间来拿吧。
我安静地等他发完最後一个字的尾音,确认这就是对方不容置喙的最高指示之後,拉扯了一下胸口已经皱成咸菜的衣领,毫无表情地动了动两瓣嘴唇。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被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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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地飘出办公室的时候,下午班还没开始,兄弟们已经提前各就各位埋头苦干了,我夹著尾巴快速溜过人头攒动的办公区,如同过街老鼠丧家之犬,手机适时候在公文包里叫嚣起来,我以为姓陈的觉著没骂过瘾又想把我叫回去做补充,一看却是顾鹏飞打的。
喂,我刚刚还在开会,就没给你回,他开门见山地解释著,你还在家里吗?
没,我边说边顺著冷清的楼道往下走,我去上班了。
不请一天假行吗,没什麽不舒服的?
还好,昨天麻烦你了,都怪我乱来。我的语气客气得自己都感动。
他忍不住笑了,丫什麽时候这麽懂礼貌了?
不好意思,昨儿不吃错药了吗,我附和著他挤出了一声笑。
哎,对了,明天我得出趟差,他说著停了一下,去上海那边调研新项目。
所以呢?我耐著性子接嘴。
反正这几天……你要自己保重,他似乎在犹豫著自己的措辞,缓缓地说,有事情甭往死胡同里钻,再出昨儿那种状况,我就是打飞的过来都赶不及救你於水火了。
你又不是要去敢死队,用得著这麽交代後事吗,我说完沈默了片刻,忍不住心血来潮,接上一句,干脆你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