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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自己,策马更急。叔带骑术甚精,但少女的马越极佳,他追了半晌虽然拉近了距离,却一直没有追上少女。
叔带心里便烦闷起来,他高声叫道:“褒姒,是你吗?”
少女一听他呼唤,一勒马缰,停了下来。叔带也停了座骑,少女幽幽地回首,“褒姒告诉我装扮成这样,你一定会追着我的。我本来不信,想不到真是这样。”
叔带一怔:“雪姬,是你?”
雪姬解下面纱,微微苦笑:“你还记得你已经有多久没有进宫看我了吗?”
叔带猛然想起,自从从褒国回朝见过雪姬一次,他便再也没有进宫看过雪姬,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最近我在修习吐纳功夫,忘记了好多事情。”
“可是你却没有忘记褒姒。”
“不是,我只是想对付她。”
“是吗?你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我……”
“你真的会杀她吗?真的会吗?”
真的会吗?真的会吗?“我不知道,别问我。”赵叔带一跃跳下马,他只觉得心里烦闷,无处排解,随手一鞭向着身旁的一块大石抽去。鞭子到处,大石“轰”地一声分成两半。
叔带吃了一惊,忽又觉得忧伤,我现在变得与以前不同了,这都是为了你,褒姒。
忽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叔带转过头,见雪姬悲伤地看着自己:“你还记得吗?我七岁的时候,你对我说,等我一过了十五岁的生日,你就会来迎娶我,可是我的十五岁生日已经过去半年了。”
叔带轻叹:“你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吗?怎么我不知道?”
雪姬苦笑:“那一天我遣了宫人来请你,但她回来说你在闭关,谁都不见。自那天起,我就日日在你的门外等候,希望你能够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可是你每次出门,总是满腹心事,有时明明看见了我,却仿佛不识,就那样从我的面前走过。直到今天,我忍不住用了褒姒教我的方法,想不到你真的就追着我来了。你心里一直想着她对不对?”
“不对,我没有想她。”
“你没有想她吗?我看见琼台的那支箭,褒姒说是你把箭头折断的。”
叔带垂下头:“是,是我折断了箭头。”
“为什么?”
“如果不是她,是任何一个人,我也会折断箭头的。”
“真的吗?”
叔带抬头凝神看着雪姬:“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褒姒她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象她这样美的人。”
叔带咬了咬牙:“我会娶你,相信我,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等我完成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就会娶你。”
雪姬苦笑:“我明白,我会等,一直等下去。”她转身上马,“我走了,我会一直在宫里等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我,记得你曾经答应我的话。”
叔带心中踌躇不决,眼见雪姬便要策马向城中奔去,他忍不住叫道:“不要走。”
雪姬心中一喜,勒住马。叔带咬了咬牙,你应该忘记她了,忘记褒姒,你以后记得她的唯一原因就是要杀死她。他一跃上马,一把抱住雪姬:“别回去,我娶你,现在。”
雪姬喜极而泣,反手抱住叔带。叔带抱着她一跃下马,闪身到了一块大石之后。大地上篙草如同翠绿的屏障,褒姒,我会忘记你,我一定会忘记你的。
他轻轻解开雪姬的衣袂,鼻畔闻到一股馨香,他分不轻是来自雪姬头上鲜花的,还是来自自己衣服里那朵干枯的蓝花,但这股馨香却让他很放心,就这样吧!我不会再想你,再也不会!
花瓣就那样辗碎了,随风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盘旋着,变成蝴蝶,向着天边飞去。落霞之处是镐京城的方向,火光忽然冲天而起,化做千百只蝴蝶在天空中盘旋不定。
#奇#“镐京起火了!?”
#书#“发生了什么事?”
#网#“我们快回去。”
叔带一拉雪姬,两人跃上马背火速赶回镐京,方才进城就见许多戎人的士兵在城中烧杀掠劫,叔带大惊,为何戎人忽然出现,全无先兆?
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向着宫中奔去,奔到宫外,见宫中火焰冲天,宫人纷纷从内逃出,叔带一把拉住一名宫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申侯勾结戎人,说是为皇后讨回公道,天子、褒娘娘和新太子往烽火台方向逃走了。”
叔带大惊,连忙又跃上马背向烽火台方向追去,才追到城门口,就见烽火冲天而起。雪姬喜道:“看来哥哥还没事,烽火起了,近处的诸侯就会来救,应该可保无虞。”
叔带微微苦笑:“你忘记了几个月前你哥哥为了取悦褒姒妄举烽火,恐怕是没有人会来救了。”
雪姬仍心存侥幸:“也许会有人来吧!”
叔带苦笑,只全力打马向烽火台奔去。奔到暮色将至时,眼见已离烽火台不远,忽见一队兵车从前方而来。叔带拉住缰绳,只见那队兵卒身着戎人的服饰,叔带与戎人作战日久,对戎人甚为熟悉,在犬戎军中还有数位旧相识,心中也不惊怕,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只见军中闪出一员大将,正是戎军左先锋满也速。叔带旧时曾与满也速交战,虽然各为其主,但却猩猩相惜。他略施一礼问道:“将军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满也速笑道:“叔带,久不见了。我们可不是自己想来的,是你们的申侯请我们来诛无道之君,匡护周室。”
叔带苦笑:“这是我国中事,不敢有劳。”
满也速笑道:“现在再说已迟,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数名兵卒高举长杆而出,长杆上挑着数颗人头,为首的一人正是幽王,其次则是郑桓公。
叔带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忽见一辆大车行来,黄盖飘飘,满也速立在一旁,低声说:“我们大王到了。”
叔带默然,只见那车到了近前,戎主坐在车中,身边坐着褒姒,怀中抱着婴儿。戎主一手搂着褒姒满面堆欢,褒姒则是半推半就,似嗔还喜。叔带暗暗叹息,想不到一切都成了事实,她果然成为妹喜、妲己。
戎主一手指了指叔带,大声道:“你是谁?”
叔带拱了拱手:“在下周大夫赵叔带。”
戎主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赵叔带,这些年来我总是听见你的名字,听说就是因为有了你,我们的大军才一直不能进入中原,这下好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叔带淡淡地说:“狼子野心,你们名为犬戎,果然人如其名。”
戎主大怒,喝道:“你说什么?来人啊!快将此人斩首。”
第二部 烽火佳人
第八章 起狼烟(下)
褒姒却轻轻按住戎主的手说:“大王,何必跟这个人一般见识呢!大王刚刚得了周室江山,正应该安抚民心,这个赵叔带虽然令人厌恶,却总算是把臣妾引入宫中的人。要不是有了他,臣妾还见不着大王呢!”
戎主立刻转怒为喜,笑道:“既然美人如此说,今天就放他一条生路,不过以后他若再不识担举,我可就不会放过他了。”
满也速连忙将叔带拉至一旁,低声道:“你真不想活了,现在镐京都是我们的人,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有作为。”
叔带默然不语,满也速摇了摇头,打马追上队伍。待犬戎的军队过后,叔带见地上扔着一颗首级,仔细一看,原来是郑侯的首级,想必是刚才从长竿上落了下来。叔带心中忧愁,将郑侯的首级拾起,用布包好,系在马上。
雪姬低声问:“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叔带长叹一声:“现在只好去见申侯了。”
叔带与雪姬进入镐京,见戎人虽然稍作约束,却仍然四处劫掠生事。两人低着头沿街角行到申侯府第,见府前守卫森严。
叔带向侍从拱了拱手,道明来意,不多时,便被引入府内。见申侯满面忧急,坐在堂内,一见叔带进来,立刻起身深施一礼道:“老臣罪该万死,引狼入室。”
叔带还了一礼,苦笑道:“贤侯何以会引戎人至此,实是令人费解。”
申侯摇头叹气:“老臣得报小女无端被废,囚于冷宫之中,老臣借了戎人之兵,本是为了清君侧,杀了褒姒那妖姬。想不到这戎人不受管束,竟将天子也杀了,老臣知道之时,一切已迟。”
叔带道:“如今不是追悔之时,当务之急,是如何将戎人逐出镐京。”
申侯道:“戎人天性凶狠善战,对我中原河山垂涎已久,如今进了镐京,恐怕不会轻易离去。”
叔带道:“若是贤侯真想戎人离去,何不速速派人去请四路诸侯。”
申侯忙问:“请哪四路诸侯?”
“第一请郑世子掘突。世子虽然年轻,在京中时曾与在下见过数面,英武非常,堪当重任。且郑侯已死,世子必然一心报仇,当会全力以赴。第二位请卫武公。武公德高望众,忠君爱国,又本出姬姓,是武王之弟康叔之后,如知国难,必然星夜来援。第三请晋文侯。晋国亦是姬姓同族,始封于成王之弟叔虞。在诸侯国间,晋国国势颇强,有他相助,大事必成。第四位请秦襄公。秦爵虽是附庸,但向来习近戎人,又世代与戎人交战,为犬戎所畏。”
申侯一听之下,连声称善,即刻便派人去请这四路诸侯。刚刚分派停当,忽听有人传报,说是戎主在皇宫内设宴,请申侯赴宴。
申侯虽然暗暗派人请诸侯勤王,表面却要做出与戎主甚为相得的姿态,便答应赴宴。那传信之人又言:“褒娘娘说了,赵大夫一定在贤侯的府上,请赵大夫也一起去赴宴。”
叔带“哼”了一声,道:“回禀你们娘娘,我会去的。”
申侯叹道:“我本是为了杀此妖姬而来,想不到白白承担了弑君之罪,这妖姬却安然无恙,难道真是天意吗?”
两人便到宫中赴宴,见满朝文武都在此处,个个面带忧虑。戎主一见申侯,大声说:“贤侯是有功之臣,快快请坐。”
申侯苦笑施礼,见朝中人纷纷侧目,他心知此时自己是众矢之的,也不便多话,只得落坐。叔带也便坐下。才坐下便听见丝竹鼓乐之声,只见褒姒身着大红舞衣,如同仙子凌波般冉冉而至。先向着戎主轻施一礼,便袅袅娜娜地舞蹈起来。
一舞方罢,褒姒又施一礼,娇声道:“愿吾主一统中原,千秋万代。”
戎主哈哈大笑道:“美人快坐到孤王身边来。”
褒姒便缓缓上阶,坐在戎主身侧,戎主一把搂住褒姒,两人笑谑嘻闹,旁若无人。众臣纷纷侧目,叔带心中气愤,勉强忍耐,忽听一人高声道:“旧主方丧,便作出此等淫荡姿态,真是不知廉耻。”
这句话说得十分响亮,满堂皆闻。褒姒脸色微寒,目光在众臣面上一扫,众臣心底惊惶,只觉得褒姒的目光如同刀剑般锐利。
戎主怒道:“是谁在胡说?”
只见一人从座中起立:“是我吕章。你待如何?”
褒姒冷冷一笑,“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斩了。”
左右皆惊,一时无人上前,戎主大怒:“你们没听见美人的话吗?快把此人斩首示众。”
两名戎兵立刻上前,一刀便将吕章的头颅砍了下来,那头颅在地上滚了滚,停在阶前,只见头颅上双目圆瞪,满面怨毒。
众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褒姒笑道:“谢谢大王。”复举起酒杯,“各位还不喝酒吗?”
众臣双手颤抖,勉力举起酒杯,只听一人大叫一声,当场昏倒在地。褒姒咯咯娇笑,“你们真胆小。”目光不期然地飘到赵叔带身上。两人四目相投,叔带满面鄙夷,推案而起,只拱了拱手,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