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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在同时看见相思,双眼不由地一亮。
相思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少年。虽然衣服湿淋淋的,却仍然能看出那本是从未见过的华服。少年容貌秀美,气度高华。
“你,”相思迟疑着问,“落到河里了吗?”
少年淡然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从上游被水冲下来的。”
相思向着河的上游看了看,那仿佛是朝歌的方向。“水不急,怎会把你冲到这里来?”
少年淡然道:“只因将我投入河中的人以为我死了,我也以为我死了,想不到我还活着。”
相思怔了怔,她并不是很能明了少年话中的含义,“有人害你?”
少年笑笑,“是。”
相思自然而然地义愤,“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居然有人谋害人命,那人是谁?”
少年轻叹:“是我堂兄。”
相思又怔住了,她是从来不知手足也可相残的。在她的想法中,父亲师兄就是这世间最亲的人,彼此相依为命,谁也不会害谁。
她想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师门远远地奔了过来,他看了少年一眼,拉起相思,“走吧!师傅在前面等我们呢!”
他拉着相思走了几步,相思忍不住回头,那少年仍然站在河边默默地注视着她。她便叫道:“你是不是无处可去?”
少年点了点头。
相思笑了,“那就跟我去见我父亲吧!也许他愿意收你为徒。”
少年展颜一笑,脸上不复那种淡然冷漠的神情。他紧走了几步,跟上相思,“我叫廑,你叫什么名字?”
相思的脸微微红了,她略低下头,轻声说:“我叫相思。”
有记忆以来,她都不曾如此害羞过,但当这少年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却莫名其妙地面红耳热。在她懵懂的心中,尚不知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她只是莫名地羞怯,因那少年的目光。
后来这少年成了她的三师兄。
因廑的原因,他们匆匆离开了朝歌,不曾看到新帝登基的庆典。廑的身事很快成了师徒之间的秘密,原来廑便是刚刚死去的先帝。
所谓之先帝,未必一定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以后的历史中,有无数的帝王在还未成年时便死去了。以后续位的人,无论是孩童还是成年人,都会称已死的为先帝。
廑是孔甲的堂弟,这皇位本应是他的。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宫廷斗争故事,孔甲的父亲未死之时,出于无可考证的原因,不曾将皇位传给儿子孔甲,反而传给了自己的弟弟扃。扃死时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廑,只是廑在位时间尚不足一年便夭折了,又复将皇位传回给了孔甲。
廑绝口不提宫中之事,他似对于皇位全无留恋,自拜啸父为师后,便一心一意地做一个御龙人。
初时他什么都不会,连生火都需得相思帮忙。但他到底是聪明的少年人,无论学什么总是一学就会,而且能够举一反三。
他轻易地学会了御龙技术,甚至超过了七海和师门。
不久后,他们遇到了那两条龙。
在遇到龙以前,廑便与相思有了夫妻之实。
这对于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喜欢相思,相思也喜欢他,既然两个人互相喜欢,那为何不可私定终身?
他是在宫中长大的,喜欢哪个女子就会临幸哪个女子,从来不曾有人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即便是离开了皇宫,他也仍然无法改掉这种习气。何况他是真的喜欢相思,他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活泼略带粗鄙的女子。宫中的女子大多是文雅幽娴过头的,而他的禀性,却正是一个跳脱的少年。
这些事情,师门并不知啸父是否知晓,在师兄弟间却不是什么秘密。
他也曾为此感觉到不甘,但他却是如此深爱着小师妹,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也一定喜欢。何况,他也确实很欣赏这个师弟。虽然他偶然会发发少爷脾气,经常好吃懒做,他却是师门所见过最有悟性的人,而且天生便有着御龙人的资质。
有一度,他曾以为师弟会是继承师傅的衣钵,成为御龙人的不二人选,但不久后,他们便遇到了那两条龙。
御龙人与龙之间的战争无可避免地暴发了。
对于龙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调剂;对于御龙人来说,却是活在这个世间的使命。
每一个御龙人都幻想有朝一日,真能御龙而行,擒住一条龙,并且自由地驾驭它,使它成为御龙人的宠物,这样的生命才能算是御龙人有意义的生命。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御龙人想尽办法出尽百宝,想要降服龙。龙半真半假地与御龙人缠斗着,打发着自己无聊的时光。
直到那一日,廑真地触怒了龙,而龙也确实感觉到了廑的威胁。
那是一个风雨之夕,狂风呼啸,闪电雷鸣。师徒几人在一个废弃的旧屋中点燃了火堆。廑一直看着窗外的闪电,他曾经听师傅说过,龙是万物之灵,但却也同样畏惧天地之力。龙最怕的便是闪电。
一道电光闪过,不远处小山上的一棵大树应声倒下。廑目光敏锐,虽然是在暗夜之中仍然看出那树被闪电从中劈成了两半。
他心里一动,若是可以将闪电之力归为己用,说不定可以降服龙。
他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想到什么便要做什么。却不曾认真考虑过,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而这后果他是否能够承担。
他开始观察闪电的习性,发现越是高的树木越易被闪电击中,他因此知道,为何龙会怕闪电,因为龙通常是翱翔于九天之外。
在以后的几个风雨之夜,他便试着将闪电从天空中引下来。他发现若是将长剑竖立于树顶,那闪电便更易击中这树。
他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他想,也许闪电性近金属,如果用金属去接引,就更易将闪电引下来。
他便找铁匠制作一条长鞭,这鞭很长,一直可以从树顶拖到树底,还要长出许多。
对于他所做的事情,啸父不置可否,从他高深莫测的表情上,师兄弟完全无法知道师傅心中在想些什么。
而师门七海则积极地帮助他,他们也同样想擒住这两条龙。
七海学会了师傅的占卜之术,对于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他很快便通过观察天象,发现三日之内会有晴天霹雳。
三个师兄弟仔细计划,当晴天霹雳到来以前,把龙引到这树的旁边。只要天上闪电划过,立刻便用长鞭去击龙,也许这样就可以间接地用闪电击中龙。
他们这样的设想,也不过只是冒冒然的试验,谁也不曾真地做过这件事,也不知是否会成功。但许多事情,如果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后果如何呢?
那一日大清早,师门便去引龙,一直带着龙在树旁边转来转去。
到了正午时分,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布起了乌云。两条龙在天空中停驻下来,是要下雨了吗?只要是下雨的日子,他们就会立刻飞走,绝不停留。
闪电来得很快,在龙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道闪电便劈了下来。
廑飞身抓起长鞭,向着金龙的身上击去。
他感觉到手中的长鞭上有巨大的力量通过,那力量如此可怕,似要将他从鞭上推出去。但他的本性是倔强绝不服输的,因感觉到那力量,知道闪电真的在自己手中的鞭上,他反而咬紧牙,死也不松手。
他感觉到身上蓦然而过的剧痛,他全不在意,或者在深心之中,他一直在期望着什么。他想到过去的时光,他曾经在皇宫中长大的日子,他曾是太子,然后是皇帝。这天下本应是他的,但在一朝之内,他失去了一切。
其实他早便该死去了,却莫名其妙地又活了下来。
他从来不曾想过是否能够得回天下,他知道那将会是一场可怕的战争。他自父亲那里遗传了仁爱的性情,即为天下之主,便应将天下苍生重于己命。
他知道孔甲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若是让孔甲察知他的下落,他必然还是会究追不舍。
他因之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御龙人。既然做了御龙人,便想成为其中最好的一个。
他飞身向着金龙扑去,百忙之中回头望了一下。他看见相思紧张的面颊,他忍不住对她笑了笑。相思,对不起,我不知我是否曾经爱过你,或者我与你在一起,只是为了留下子嗣。
长鞭击中龙,金龙蓦然惊住,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闪电过后,银龙亦惊在天空。她忽然明白发生了何事,一时怒不可遏。
她奋起全力,向地上的少年抓去。是龙真正的神威,人从来不曾见识过。啸父挡在廑的前面,他早预测过未来,遇到廑的时候,他便知他要离开这个人世了。
龙的长爪穿过啸父的身体。
她一怒杀了啸父,仍然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她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三人身上。幸而此时,金龙摇摇晃晃地从地上飞了起来,原来他只是一时被闪电震晕,并不曾死去。
银龙无暇再找御龙人算帐,带着金龙飞走疗伤。
大雨开始降下,御龙人的血被雨水冲得如同小河般地流走。
其实这是御龙人必然的下场,在过去无尽的岁月中,所有的御龙人终于还是死于龙之手。
啸父临死以前一直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相思,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心里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七海的身上,“你是大师兄,一定要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七海含泪点头,占卜术可以预知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昭然若揭,那么这生命到底又有何意义?只是为了照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吗?
飞烟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年轻之时也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同样的问题。但自啸父死后,他便尽全力地完成啸父托付给他的任务,对于生命存在的意义,逐渐漠不关心。
或者人是为了使命感而活着,失去了使命感的生命也确是全无意义吧!
数月后,相思生下了赵嬴子,再然后,她独自远走,谁也不知她去了何方。
师门知道她必然是去找龙报仇,他也同样知道,她不可能伤害龙的一分一毫,只是他却无法阻止她。
相思一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与龙之间的故事,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但你们却如何知道灵儿是我的妹妹?”赵嬴子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感受,一切似在意料之外,偏又在情理之中。
灵儿,乍一见她时,就感觉到了亲切,是因为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吗?
七海轻叹:“你可知你的外公在临终以前托付给我的是何事吗?”
赵嬴子摇头,七海笑笑,“他让我杀死相思,待到她生下你以后,便杀死她。”
赵嬴子不由后退了一步,“什么?”
“师傅早便预知师妹的命运,她若不死,必会生下妖孽。这妖孽,是为祸人间的。可颠倒众生,倾国倾城。因为她的存在,而天下离乱,人们颠沛失所。师傅为了天下苍生着想,着我在师妹生下你后,便杀死她。可惜的是,我与师门谁都不忍动手。”
赵嬴子颓然坐倒,为何外公会如此忍心,命令师傅和师伯杀死母亲,母亲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难道为了不相干的苍生,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杀死吗?
“你不能明白你外公的心意吗?你认为他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赵嬴子咬牙,他从不曾见过母亲,只是在流浪的路上看见过小儿幸福地依偎在自己母亲的怀中。小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母亲的怀抱一定是世界上温暖的所在。年岁渐长后,他渐淡然,不再以母亲为意。
只是,若母亲不曾离开过他……,他止住自己的想法,抬头问道:“我该怎么办?”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