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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天天跟着我,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呃?”
赤羽一怔。
“那日是我多嘴,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二丫一口气说完,眨眨眼睛,花朵一样的小嘴紧紧地抿着,好像快哭出来了。
赤羽看着她水光涟漪的眼睛,有些慌了神,看她要走,忙挡在她面前。
“等等,等等,尔雅,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我没有介意你说我的眼睛,真的,你不要这么怕我好吗?”
二丫听了他的话,看他的着急的样子,终于不走了,停下了脚步。赤羽松了一口气。
“尔雅妹妹,我没有恶意的,你那日借我扶你的衣袖,我还记得呢,怎么会生你的气……”
二丫还是不说话,她怕自己又多嘴。
赤羽想了想她说的秘密,继续问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说觉得我那日不像装的,你肯定吗?”
二丫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赤羽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二丫不知道他问这些干嘛,难道他自己的问题他自己不知道吗?可看赤羽十分真诚的样子,还是照实说了。
“我觉得……我觉得你那日是真的看不见,不是装的。”
二丫没说的是,那日她看见赤羽摸索着走路,好像自己的视野也开始模糊。
奇怪的是,赤羽听了她的话,并不为自己的眼睛担心,而是显出惊喜的表情。
“那你看看小红,你觉得它怎么了?”
赤羽指着远处河滩旁的枣红马,它正用后蹄不停的刨着卵石,长长的尾巴扫来扫去,显得有些烦躁。
二丫觉得赤羽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却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
“小红它,它……好像肚子不舒服。”
二丫歪着脑袋看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也开始不舒服了,手不由自主的附上了小腹处。
她话音未落,枣红马就翘起尾巴,“噗”的开始拉稀了。
赤羽皱了皱眉,仿佛都闻到了那股酸臭味,不过他对自己的猜测又多了一份信心,这让他很高兴。
二丫见赤羽出神的望着枣红马拉稀,还很高兴的样子,很是不解,不过也不打算说什么,只牵了大黄离开。
赤羽还想问什么,可他怕吓到她。他现在顾不上为自己的眼睛难过,如果事情真的跟他想的一样,那……
第四日,他仍旧早早的来到河滩,这次终于没有带可怜的枣红马。他用随身的小刀割了一大把鲜嫩的牧草,然后耐心的等着。
二丫还是牵着大黄牛来了,这大黄嘴叼,只喜欢吃新鲜的,她也顾不上避开赤羽了。
“大黄,给你!”
赤羽讨好的把草堆到大黄面前,倒也不缠着二丫,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很快就提着一只肥肥的兔子来到二丫面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抓着兔子往石头上使劲一摔,拿起小刀对准兔子的脖颈,“滋”一股鲜血飙出,兔子蹬了两下腿就不动弹了。
二丫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也被人划开了,一阵天旋地转,她捂着脖子晕了过去。
等到二丫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瞳孔不似自己的暗褐色,而是浅浅的棕色。
赤羽焦急的看着二丫,见她幽幽转醒,终于放下心来。
二丫坐起身来,看着身边的兔子,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深深的看了赤羽一眼,那眼神有恐惧,有埋怨,有愤怒,有失望,让赤羽莫名的心疼。
“尔雅妹妹,你听我说……”
赤羽上前扶住二丫,急急的解释,可二丫一把推开他的手,直直的往前走。
“我马上就会瞎了,你说的没错!”
情急之下,赤羽喊了出来,二丫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赤羽。
“可是这不重要,我刚刚那么做,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关于你的。”
赤羽走到二丫身边,接着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经受这些的。”
“那日,你看见我的时候,是否觉得自己的视野也开始模糊?”
“昨日,你看着小红的时候,是否觉得自己的肚子也不舒服?”
“刚刚,你看着那只兔子的时候,是否能感觉到它被割喉的痛苦?”
二丫的脚好像被定住了。
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她的秘密却被一个可以称上陌生的人说的这么清楚。
赤羽看尔雅并不急着反驳,而是不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自己,带着几分震惊,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二丫平日从来不看杀鸡屠狗,她不是怕血,而是怕痛。
任何一个活物的遭遇,在她看来,都感同身受,当然也包括人。
刘大娘就觉得自家姑娘打小就懂事,贴心极了,旁人一点小病小痛,二丫都会乖巧的安慰,十分体谅。
姑娘看得不得杀生,刘大娘逢人便说二丫生了副菩萨心肠,以后是有大福的,也从来没让她的手沾过腥。
二丫不知道菩萨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对任何活物的疼痛都强烈的共情,以至于时常发噩梦。
这种诡异可怖的感觉,如置身地狱,她一个字也不敢跟旁人提起。
可是现在,没见过几面的赤羽却说中她的心事。
“你,你怎么知道?”
“这么久以来,真的辛苦你了,尔雅妹妹。”
赤羽发自真心的心疼二丫,因为他的师傅也是这样,他知道这种异能意味着什么。他无法想象尔雅这样一个胆小的姑娘怎么承受那样的痛苦。
二丫看着赤羽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心和关切,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滴了下来。
“尔雅妹妹你别哭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让你难受的……”
赤羽有些手忙脚乱,想帮尔雅擦眼泪又不敢。
“不是的,不是的,我……”
尔雅抽噎着,用衣袖擦拭着眼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眼泪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第一次有人知道自己的感受。
“赤羽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感觉?”
“在大草原上,有一些人天赋异能,对其他生灵的痛苦和恐惧有着不同寻常的洞察和共情,好像一面镜子,能反射它所映照的一切。”
赤羽耐心的解释着,二丫听到原来有人和自己一样,自己不是异类,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
“这样的人在我的部落被尊称为‘镜灵’,我们相信他们有着更大的使命,我的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二丫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又想到赤羽的话,有些着急的问道。
“那你的眼睛……”
赤羽自顾自坐了下来,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回答说。
“两年前,我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碰到了头,从那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觉得视线模糊,大夫说是我颅内有淤血所致,是当前的医术有所不及的病症,日后也许会自行散去,也许会影响视力。”
二丫不由自主的坐到了赤羽身边,静静地听他说。
“这段时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赤羽苦笑着,说:“也许我运气不好吧。”
虽然二丫和赤羽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此刻她觉得自己真的能理解他的感受,可惜帮不上他什么忙。
她摸摸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
“赤羽哥哥,我不敢说看不见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至少你曾经见过这天,这地,这个人间。就算看不见,也别太难过,日子总要过下去。”
赤羽没想到小小年纪,不善言辞的尔雅会说出这番话,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湛蓝的天空高而远,朵朵白云飘过,微风拂过草地,小河清亮,一切像一幅画,深深的刻在赤羽的眼睛里。
第62章 提亲()
今日,夏慕君比平日更早就忙活起来了。
特意做了补血的猪红粥,蒸了几屉清淡的肉包子和菜包子,趁热装了提篮,临出门,她想了想,又拐到隔壁“回春堂”。
药店的门半掩着,于元意正在清点药材,听到响动,抬头对慕君笑了笑。
“表哥,你这里可有疗伤的药膏,嗯,割伤。”夏慕君开门见山的问道。
“怎么?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
难得见慕君吞吞吐吐,不过于元意也不是那多事之人,转身去柜台上翻检。
“还要镇定凝神的药……”
于元意将药材一一包好,递了过来。夏慕君摸出银角子搁在柜台上,于元意还待往回推,她已经急急的出门了,连荷包落下了都浑然不觉。
他看着夏慕君的身影笑了笑,不知道是谁能让表妹着急呢。
等到夏慕君走到东市霍乘风的小院时,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才叩门。
门打开,一张脸探出来,却不是霍乘风,是赤羽。
“慕君姐,你来了,快进来!”
霍乘风正在院子里打拳,一身黑色劲装,袖口脚踝束紧,更显得身材修长精壮,神采飞扬。
他冲慕君点了点头,手下却不停。
霍乘风动作刚劲有力,虎步生风,势如破竹,气势惊人,整个人散发出比平时更加凌厉的气质,像一柄刚出鞘的利刃。
夏慕君不懂功夫,她只觉得霍乘风一套拳打的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哇,好香啊。”
从里屋走出一人,长长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神情平静,正是柳盛之。
“柳官爷,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玉娘有心。这是特意送来给我的吗?好香啊!”
柳盛之那双对于男人来说过分漂亮的丹凤眼也恢复了神采,他接过夏慕君手中的竹篮,放在院中石桌上。
柳盛之揭开竹篮,掏出药膏,放在胸口,说:“玉娘,原来你一直挂念着我,还特意去给我拿药……”
夏慕君看着柳盛之不说话,这孩子是不是病糊涂了,说的话怎么这么肉麻?
一边的赤羽听着柳盛之的话,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眼神在柳盛之,夏慕君和打拳的霍乘风之间飘来飘去。
霍乘风终于打完了,拿张湿帕子擦了擦脸,走过来一把夺过药膏,瞪了一眼柳盛之,语气不善的说:“是我的。”
然后霍乘风又拎起竹篮,牵着夏慕君的手,往堂屋走去,只撂下一句“也是我的。”
一语双关。
赤羽在旁边夸张的“哦”一声,声音拖得老长。
夏慕君急忙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说了句“我先走了”,然后就快步离开,还随手把木门合上了。
霍乘风带着笑意看着她的背影,不过视线很快就被一张凑到跟前的大脸挡住了,手里的提篮也被人抢走了。
“师兄,我也要吃!”
“谁都不准吃,是我的!”
夏慕君听见身后小院里的动静,抿抿嘴笑了。
跟那两个少年比,霍乘风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可他却一点都不自重,反倒越来越胡闹……
不过待她回到“知竹斋”,就笑不出了。
一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