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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还记得爹跟你说过的,你娘的身世吗?”
沈德俭愁苦的说道,“这事儿明明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可不知为啥,今儿个忽然来了一个太监,带着太后娘娘的懿旨,说是要传你娘进京去,让你娘进公主府当妾室去,还叫她明天一早就走呢!”
“荒谬!荒唐!”
沈若兰气的一捶炕沿儿,愤声道,“我娘都嫁给您十几年了,又跟那个狗屁驸马有什么关系呢?太后她这么做,分明是故意为难咱们家?欺负咱们家呢!”
沈德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就算是故意为难咱们,欺负咱们,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得乖乖的被人家摆布欺负吗?哎!”
第373章 同意退婚()
家里笼罩在了一片悲哀绝望的气氛中。
竹儿放学后听说了这件事,也非要跟着爹娘一起进京城去,用他的话说就是他们是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断不能看着爹娘身处险境,他们却躲起来苟活!
菊儿也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偷偷地准备明天进京的行装了。
沈若兰当然也决定跟爹娘一起去,在听说太后要传召娘,让娘进公主府当妾室后,她心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后那老妖婆在报复自己,拿娘做筏子呢!
这个想法让沈若兰感到非常愤怒!
愤怒之余,又感到一阵悲哀。
即便明知道太后老妖婆在报复,她却无力反击,在这个强权至上的世界里,他们这些底层人只能像蝼蚁一样挣扎在强权的压迫下,没有任何人权和正义可言,谁有权势谁说的就对,强权叫他们去死,不死都不行。
这就是身处封建社会的悲哀,不管你多反对他们的不公不正,最后却又不得不遵从他们,服从他们。
不过,沈若兰还不至于像爹娘和竹儿菊儿那么绝望,她私心里认为,他们的下场不会太糟的,因为他会护着他们,不会叫他们出事的……
所以,她只是气愤和悲哀,并没有像家里其他人那样悲怆和绝望……
晚上,淳于珟来的时候,沈若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如她所料,淳于珟听说后,毫不迟疑道,“不用怕,我陪你们回去,不会有事的。”
虽然早想过结果会是这样,但是听到他那毫不迟疑的承诺后,沈若兰心里还是被狠狠的感动了一下。她知道,他的这个承诺实践起来,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轻松,那样容易,不仅意味着他要跟太后娘娘对抗,还要跟荣嘉大长公主为敌,后果非常严重……
可他还是没有半分犹豫,半分迟疑,义无反顾的就向她承诺了,沈若兰深深的看着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选对了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悄悄的离开了,他走后不久,家里其他人也陆续的起床了,爹娘和竹儿儿菊儿根本就是一夜未睡,起床时都带着黑黑的眼圈儿,各个脸上都是带着难以掩藏的绝望哀伤的样子。
招娣几个也没好到哪儿去,姐妹三人都红肿着眼睛,想必是昨儿哭了一宿,其中招娣的眼睛肿的最厉害,都快封睁不开了。
家里面阴沉沉的,每个人都是一副心情沉重,哀伤绝望的模样,跟生离死别似的。
沈若兰不忍见大家这么悲伤,又不好现在就把淳于珟给交代出来,只好打起精神劝慰大家一番,又对家里未来一断时间做出了安排和规划。
沈若兰决定,让菊儿和竹儿都跟他们一起进京去,不然他们走了,俩孩子在家也肯定不放心,与其让他们在家里忐忑煎熬,还不如一起去了,无论啥事儿也好一起去面对……
沈德俭和穆氏一听沈若兰他们三个要跟他们一起进京去,说啥也不同意,但竹儿说了,要是爹娘不同意他跟去的话,他就自己沿途要饭也要跟去,反正一家人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绝不分开。
菊儿也是这样想的,她还说,只她跟哥哥两个半大孩子上京,城一定很不安全,说不定半道儿就被拐子给拐去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一定要去。
见孩子们态度都这样坚决,沈德俭和穆氏也只好同意了。
招娣姐妹三个已经出来半年多了,也一定想家了,正好现在点心作坊忙得过来,沈若兰就给她们放了个长假,让她们借这个机会回靠山屯呆一段时间,顺便儿帮她给大庆哥和秋萍嫂子带封信,要是她十月份还回不来的话,就让大庆哥和秋萍嫂子帮她雇人秋收,她们几个也留在家里帮忙,等她回来再回吉州。
事情就按沈若兰安排的定下了,吃过早饭,沈若兰让沈德俭去车行雇了三辆马车。
一辆是给招娣姐妹几个雇的,送她们回靠山屯的,另外两辆是拉着自家用的,爹娘乘一辆,他们姐弟三人乘一辆……
很快,爹带着车回来了,大家把行李都搬到了车上,锁了大门,各自上车了。
沈若兰一家先去府衙找那位傲娇的公公,只是,让沈德俭和穆氏有些纳闷儿的是,昨儿那位公公昨天还是一副鼻孔看人,眼高于顶的样子,今儿个见了他们却异常的和蔼客气起来,甚至还贴心的问他们行李准备好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就叫他们再准备准备,他不急!
沈德俭和穆氏不知个中缘由,纳罕不已,但人家跟他们客气是人家事儿,他们可不敢当真,于是都小心翼翼的说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于是,连同那个太监的车子在内,一行六七辆车子,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往京城去了。
淳于珟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他昨晚就告诉她了,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让他们先行一步,等他办完事,自会快马加鞭的追上去的。
他要办的事儿,事关他的终身大事。
这几天,安安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已经到了起不来床,行动都要靠人搀扶的地步了,聂恒去看过,说坚持不多久了,要是没有幽灵草,怕是顶多也就撑一个月吧!
淳于珟认为机会来了,已经派人去人跟她谈判了,他给她救命的幽灵草,让他她主动退婚。
然而,安安却固执得很,说什么都不肯退婚,声称情愿死也不愿意退婚。
淳于珟才不信她真舍得去死呢,正打算跟她耗下去,没承想人算不如天算,出了沈若兰家那码子事儿,他没工夫耗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免得耽误事儿。
于是,今日他亲自出马,来到府尹府,跟她面谈。
这还是安安来吉州后,淳于珟第一次来看她呢,只可惜不是来探望她,而是来退婚的!
想到他来的目的,安安的心都凉了,退婚的事儿,前两天他已经派人来跟她谈过一次了,安安没有同意,所以这次他来,安安也没有抱着什么希望,他进来后,她依旧靠在大迎枕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药,并未抬头看他一眼,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
于珟在一边坐了下来,并没有怪罪她的无理轻视,也没急着说话,而是淡淡的盯着她看,一瞬不瞬的,只是,眸光里没有半点温度。
安安的心理素质毕竟不如淳于珟的强大,被他盯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抬起头来率先开了口。
“湛王今日怎么这般得闲,还真是稀奇呢,只不知是什么事儿能让王爷这么赏脸,贵脚踏贱地,要还是上次那个事儿,王爷就请回吧,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安做不得主,王爷要是想退婚的话,就去找我父母和太后娘娘说吧!”
淳没在意她的嘲讽,直言道:“姑母那儿和母后那,本王自会去说,如今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能不能跟我退婚?”
“不能!”
安安含泪抬起头,“全京城都知道我跟你订婚了你现在却要把我扔到半道上另娶她人,你叫世人怎么看我,我将来又怎么做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既然不想娶我,当时为什么答应?为什么要跟我订婚?”
淳于珟道,“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所以会尽可能的补偿你,救你命的药我帮你找,湛王府的私库你可以尽数搬去,这天下,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找来给你,做为我对你的补偿,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
安安悲愤地喊道,“不要用金银珠宝来侮辱我,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那种唯利是图,贪爱银钱的人吗?”
看着她这副委屈悲愤的样子,淳于珟的脸上划过一抹嘲讽,也明白想跟她客客气气的分手已经是不可能了,便直言说,“不,你在本王的心中,是个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往我头上带这种帽子啊……”
安安痛苦而又委屈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悲愤,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副表情,着实的膈应到湛王殿下了,让他立刻想到了一个歇后语——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
他撇开眼睛,呵呵笑着说,“你认为是本王诬陷你去?那你给本王解释解释,那次订婚的宫宴上,你为什么会中毒?别告诉本王你只是被纯曦那个蠢货害的,她可是只想给你下泻药,叫你丢丑而已,没想过要你的命,你现在为什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你自己心知肚明!”
一番话,顿时让安安郡主惊惧不已,脸上的表情也由委屈切换成了恐惧,她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道,“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呵呵——”
见她想抵赖不敢承认,淳于珟冷笑一声,残酷而又冷厉的说,“不懂,本王就在给你说明白些,本王觉得,一个为除异己,不惜给自己下毒陷害对手的女人,还不如唯利是图,贪爱银钱的女人好呢……”
这下说得够明白了,傻子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安安的表情皴裂了,呆滞了片刻,咬住了嘴唇,还妄想做最后的挣扎,“你是说,我是故意给自己下毒,来栽赃陷害纯曦吗?可是,你有见过为了陷害对手,把自己害成这副样子的人吗?我不傻也不蠢,怎么可能干这种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你确实不蠢,你给那宫女的药量也仅仅够引起毒发陷害别人而已,只是,有人看不惯你这种虚伪的作为,想法给你的毒药加了点儿量,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淳于珟风轻云淡的笑道,只是笑得很诡异,诡异中又带着几分嗜血的残忍,让安安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你给我……下的毒……”她浑身战栗着,绝望而又痛苦的看他。
而他,并没有否认,唇角的弧度还扩大许多,算是变相默认。
一下子,安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了,她浑身颤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脸色苍白的向后倒去。
“郡主,郡主,您怎么样了?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尤嬷嬷寇嬷嬷等一见郡主这样,都吓得连哭带嚎起来,一边解救一边喊太医。
淳于珟见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便起身径自离去。
到了外面,英战低声道:“主子,那事儿明明不是您做的,您为什么要认下来?”
“为了让她死心!”他薄凉的回答道。
只有让她死心了,她才会心甘情愿的退婚,他才能得自由之身,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