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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照料皇帝睡去,又痴痴看了一阵,夏侯昭才轻步出了承乾宫。无论如何,他从边关归来,总有许多事务要禀於殿前的。
得了长福的指点,夏侯昭往凌波殿而去。时近初夏,凌波宫中半亩莲池已碧叶田田,青白色花苞挺然标立,蜂蝶翩翩,盛景繁华。
左相赵子议正从宫中出来,苍苍白发映著灼烈的阳光,盖过了纹彩玉簪的光华。
夏侯昭恭谨地折腰为礼:“赵相——”
赵子议也停步回礼:“啊,是上将军。令尊已到挹方了?”
“是。”夏侯昭知道祖母与赵子议是姑表兄妹,说起来,赵子议也算是自己的表叔爷,只是先帝驾崩后,两家多年没有来往了。
赵子议微微叹息:“我已告老致仕,不日就南归了,与你的父亲,大约再不能见了。”
老人的感慨,夏侯昭无言以对。
赵子议面容已老,目光却还清明,望著轩藏昂扬的夏侯昭,有些追忆的恍惚,却终只摇了摇头,慢慢远去了。
夏侯昭望著老人有些蹒跚的身影,伫立了一阵,才往宫中去。席案尚未撤去,长孙曙见他来了,叹了口气:“见到赵相了?”
夏侯昭点头。
长孙曙摇著头,有些惆怅:“先帝重臣,除了你父亲,硕果仅存的也就他了。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了。”
夏侯昭沈默良久,才将军中一切细细回禀了长孙曙。待听到夏侯桀一抵挹方,厥人远避一节,长孙曙微微有些笑意:“大将军毕竟是大将军。”
夏侯昭虽是夏侯桀的儿子,却从未亲身追随父亲从征过。这次也是首次见识夏侯桀治军的风采,那种沈著如山岳的从容,王指点将的气度,万众山呼的拥戴,是他从未了解过的。
那样的父亲,与皇帝叱骂声里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夏侯桀不同,与长陵前安静焚香扫沐的夏侯桀也不同。
两人就军机又商谈许久,这才离了凌波殿。途经荷池,长孙曙指著那繁华景致,淡淡道:“此景虽好,却不堪秋霜。”
夏侯昭见他有伤感之意,却不甚明白意下何所指。
承乾宫中,赵子议方走不久。长孙止并未在榻上躺著,而是抚托著沈沈大腹,在长案前看著一幅卷轴,见他二人进来,道:“阿曙,你过来看看。”
夏侯昭只得在下面跪著。
长孙曙快步过去,扶住皇帝。再看那案上长卷,灰底碎金的纸张已略微泛黄,可见有些年头。但卷轴处无丝毫破损,看得出来收藏者的用心。
浓墨书就的四个大字,虬劲饱满,经年之后仍透逸著上品云松墨的沈香。
政、者、正、也。
长孙止凌虚抚过每一笔的转折:“这是赵子议拜左相时,与相印一道赐下的。”
长孙预生命的最后一个月时,亦师亦父的李臻中风垂危,无法理事。长孙预抱病亲往李府问疾,准其告老还乡。十日后,擢右相赵子议为左相,并亲书了这幅字与他警勉。
这幅字,也成了长孙预最后的墨迹。次日,长孙预陷入昏迷,再没有醒来。
“朕今日看到赵子议,白发老泪,先帝重臣俱往矣,朝中可倚何人?”长孙止叹息著:“知人善任,朕不如先帝远矣。”
许是站得久了,腰腹梗坠得厉害。长孙止撑著腰,已有些不支。长孙曙扶皇帝到榻上躺著,轻声道:“这些年政通人和,百姓都说是清平盛世,皇兄为何还烦忧呢?”
长孙止抚摸著高隆的肚子,望了长孙曙一眼:“论识人於微,朕不行。惟独阿曙你有先帝的慧眼,来日擢拔才俊,你要用心。”
长孙曙微垂了眼:“臣弟自当竭尽所能为皇兄效命。”
长孙止看著他,微微一笑,不再争辩,只道:“好了,你还有许多事要做,你去吧。”
长孙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长孙止静默良久,吩咐长福将长轴卷好,送到信王宫里去。这才淡淡道:“你过来。”
夏侯昭老实地跪在榻前。
长孙止看著他,面上神色平淡,也未指使他做事。
夏侯昭微低著头,心里七上八下。
长孙止看了半天,才倦倦道:“你一路赶回来,还未歇过吧?”
夏侯昭心潮澎湃,忍不住抬了头:“臣不累。”
他的目光里有无限温柔欣慰,让长孙止恍惚了一瞬,复又蹙起眉头:“朕管你累不累。去梳洗整饬了再过来。”
夏侯昭一身风尘,胡子青茬,怎麽著都可治个殿前失仪。长孙止整日想找他的碴,此刻却没醒起,只是看他黑瘦了不少,竟莫名地有些心疼,不过话说出来,仍是冷冷地没有一丝情味。
夏侯昭目光却更温柔了:“一会宁王殿下过来,臣就去梳洗。”
长孙止再懒得理他,自顾闭目养神去了。
长孙衡来后,夏侯昭果然乖乖去偏殿沐浴濯发。他心中放不下,动作飞快,可刚搓到一半,就听到外间有些惊闹,他心里一慌,跳出浴桶,抓过一旁袍子披在身上就奔出来,一名内侍慌乱间撞了过来,被他一把定稳:“怎麽了?”
那内侍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陛下、陛下、突然——”
夏侯昭扔开他,飞奔入正殿,容休长孙衡长福等聚在榻前,表情惊惶。夏侯昭几乎是扑到了榻前,长孙止脸色极难看,面上满是冷汗,夏侯昭一把握住皇帝攥衣的手:“陛下!”
长孙止并未睁眼,只是压抑著呻吟了一声,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将夏侯昭的手反捏住,用力得可怕。
容休在皇帝腰臀下垫了几个丝绵软枕,语气沈著:“陛下,您虽然已经破水,但后庭未开,胎位也不正,臣必须垫高您的下身以避免胎水流失过速。一会再进催生汤,可加速产程。陛下一定要放松,还不到用力的时候。”
长孙止勉强嗯了一声,扭过头去。
长孙止发作得极其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也没给他任何缓冲,强烈的阵痛就汹涌而来,在他不自禁挺身的时候,就破了水,一下染透|乳白色的丝织宽袍下摆。
容休神情镇定,心里却暗暗叫苦。皇帝这一胎,个头本来就大,如今胎水早破,胎位也不正,实在不容乐观。他一边想著,一边双手轻轻按上皇帝的肚子,自上而下顺著腹侧摸下来。
长孙止瞪大了眼,挣起身子,用没被夏侯昭握住的手去推容休,却力不从心,阵痛来袭,推出的姿势立即变为捂著肚腹跌回榻上。
“嗯——”
夏侯昭脸色比他还惨淡,头发湿漉漉地滴著水,深蓝的衣袍后背早叫冷汗浸透。
长孙曙、长孙邑也赶了过来,见了皇帝的样子,长孙邑痛怕得攥住弟弟的手,却未发现长孙衡的手也是冰凉颤抖个不停。
长孙曙还算镇定,问著情况。
容休避了几步低声道:“殿下,陛下的情况不甚好。孩子太大了,臣方才摸了摸,胎位偏得也很厉害。”
长孙曙只觉耳边一阵嗡嗡,勉强定了神:“容太医,当年你能保得先帝——”
容休垂手:“陛下到底是头一胎,势必艰难。臣尽力。”
长孙曙望了望榻上痛楚难当的皇帝和一旁苍白如死的夏侯昭,叹息一声。
容休请长孙曙等人回避,长孙邑哪里肯离开,却被长孙曙强拖了出来,伏倒在殿槛上哭泣。
殿中只容休、夏侯昭、长福三人。长福伺候长孙预多年,拭汗擦身早已娴熟,看皇帝的肚子和太医的神色,也知道情势有些危急,只默默做著事,不敢胡乱造次。
容休的声音仍是稳定从容的:“陛下,孩子的胎位有些偏,臣要把孩子推顺过来,您忍著点。”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皇帝允准与否了,长孙止痛得云里雾里,也听不甚清楚。倒是夏侯昭脸色更青。
容休双手交叠,压在皇帝高高隆起的腹顶。阵痛的短暂间歇里,彭隆的腹部仍很饱满坚实,也颇柔软,稍稍用力便能微微陷入。容休狠了狠心,用了七分的气力,往下腹顺推。
“呃——啊——”长孙止陡然挺直了身子,将容休一双手推开。
夏侯昭吼道:“陛下受不了的!想想别的法子!”
容休被推了个踉跄,抹了抹脸上汗水:“没有别的法子!胎位正不过来,大小都有危险!”
夏侯昭牙咬得死紧,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他此刻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若非皇帝让了那麽一次,皇帝又怎麽会受这样的苦?
容休看了看仰面倒在榻上哼哼呻吟的皇帝,又看了看夏侯昭:“陛下这胎位必须正过来,但上将军却有法子减轻些陛下的痛楚。”
夏侯昭面上瞬时掠过喜色:“什麽法子?”
容休低语了几句,却见夏侯昭惊愕之后,面上哀绝之色更甚。
欢好之事,皇帝待他素来是单刀直入,绝无前戏铺垫。而他,连风月场都未混过,也不知如何主动撩拨。
容休、长福二人看他表情,大略能猜出来。容休叹气:“那也罢了!”说著手又往皇帝肚子上按去。
夏侯昭心惊胆战,拦住了他的手,哑著嗓子道:“我试试。”他是武将出身,做事决断,说著试试,身上原本松垮垮披著的袍子已经委落於地,精瘦矫健的年轻躯体立时一览无余,湿漉的黑发披拂下来,水珠滚过充满张力的肩背。
夏侯昭跪伏在榻前,引著皇帝冰凉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胸前,粗暴地揉搓著两点茱萸,那两点嫩肉很快炽热地挺起。
长孙止在他身上行事时,也没有什麽花俏,这已经算是唯一的花式了。若在惬意时,长孙止一定有绝对的好心情玩赏这麽主动的夏侯昭,可惜今时不同往日,长孙止淹没在灭顶的疼痛里,哪里顾及得到自己手下摩挲搓揉的是什麽,阵痛强烈时,不自主就死死攥住,一道血痕细细从夏侯昭的|乳首沁出来。
夏侯昭闷哼一声,脸都绿了,但这痛楚中,又夹杂著情欲的刺激,他羁於军旅数月,哪里经得起这点星火,胯下阳物立时充血发硬,昂然挺立起来。
容休只关注著皇帝,埋怨道:“上将军,您这样是无济於事的。”
夏侯昭有些喘息,默然片刻,终於抖著手探入皇帝已凌乱微敞的衣襟里。
长孙止虽在疼痛中,对身体的触碰却更敏感,瞪著夏侯昭,眼里喷出火来。
夏侯昭哑声道:“陛下,得罪了!”他本身早已情欲勃发,一旦逾越了君臣上下的分际,循著本能,手下就放肆起来。
他的手,常年执辔握剑,有厚厚的茧印。长孙止生而尊贵,又冷淡於情事,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但被夏侯昭那粗糙而炽烈的手细细揉搓著|乳珠,一阵恼恨一阵酥麻,呻吟也渐渐添了几分欢愉的吟哦。
容休满意地点点头,为皇帝顺起胎来,这人为强加的疼痛令长孙止略清醒了些,强挣著扭动起来,力道之大竟险些滚下榻来。
夏侯昭一手搂紧皇帝,一手不停,一边偎过去吻著皇帝汗水淋漓的眉梢眼角。他虽不擅情事,但在军中,偶尔也见下属狎妓,如今万念归一,从前掠眼之事俱变得生动活泼起来,他逞著胆子,轻轻咬了咬皇帝有些干燥失色的唇,舔了舔那细细的血丝,舌尖尝到那微乎其微的铁锈甜味,心旌飘荡,低声道:“陛下,臣——臣——”
长孙止不由强抑了呻吟,想听听这个胆大包天的夏侯昭到底要说什麽。可是夏侯昭臣了半天,望著自己的目光愈发迷醉颠乱,却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长孙止若还有气力骂,一定立马破口骂句白痴出来,可他腹下既痛,身上又绵软,只能由得夏侯昭毫无章法地七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