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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能认出来的人只有那位苍老的章牧师。
“你好,牧师先生。”他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呃,我想问问有没有吃的。”
在一旁坐着的大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问道:“你们是哪个?”
章牧师抬起眼睑看了看他,额头上的老纹深深地皱了起来。
“要吃的……”
“是的,我和两个朋友早上都献了不少血,现在身体虚得慌……”阿江生怕老牧师不给他,特意点出了献血的事情。
老牧师倒不会吝啬几口饭,他知道这两天的吃食都是村里特定的几名妇女张罗的,随即带着阿江前去询问。
她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泥石头围墙的院子里忙碌,喂鸡,洗菜,晒衣服总会有各种事情等着去做。
阿江飘着脚步跟老牧师迈过院门,看到全是白净的毯子挂在木杆子上晒。
“现在?”那几名妇女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
她们正忙着择菜洗菜,也是在做准备工作了。
“现在哪有什么饭吃?马上开饭了,你再等等。”妇女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老牧师不忍看到年轻人落魄的可怜样子,又道:“有没有馒头什么的,先拿来给他们垫垫,你们看他这个身子瘦的……”
“没有没有。”妇女们不断地摆着手。
这下,老牧师也没办法了。
两人灰心丧气地走出院门,拐角突然有人在喊他:“嘿,要饭的!”
阿江一抬头,只见大黄蹲在墙角,左右张望了一眼,冷不丁丢给他两团白晃晃的东西。
阿江乍一机灵没接到,弯腰从地上见过来才看到,竟是两块又白又软的馒头!
老牧师责问道:“哪里来的?”
大黄啃着自己手里另一团馒头,笑而不语。他刚从院子里翻墙出来,显然是自里面偷出来的。
阿江连声道谢,连忙要拿回去给伙伴。他握着两块白馒头,手指甚至能轻松陷进去,心情无比雀跃。自从穿越过来,他从未像这两天一样得到这么多的吃食!
这次在村里发生的事件让他们连续好几天都混到了饭。在最后一名伤者离开教堂的那天,村子为此杀了猪羊鸡鸭,又摆了一顿集体酒席。
回想起来,这大概是往后半年里,林风一行人唯一快乐的一段回忆。
第52章 异兽()
天空中灰蒙蒙的,隐约是要下雨了。
陆行鸟拉着车子,小心翼翼地顺着山路慢跑着。这种毛茸茸的的巨大鸟类有着细长的脖子和双腿,寻常人类的身高只能够到它的背。陆行鸟的脚趾粗壮有力,擅长在山路里奔跑。短小的翅膀虽然不能令它们飞翔,却足够它们在山涧悬崖间跳跃,就算从再高的山崖跳下,它们也能安安稳稳地落地。
陆行鸟对人形种族称不上友好,冒然接近它们,会受到那张尖锐的喙的攻击。但它们也不拒绝人形种族的投食行为,如果有人不介意饲养一只不注意就会攻击主人的宠物的话,只需要连续几天投食卷心菜,就能在野外诱惑一只陆行鸟回家。
更加奇怪的是,陆行鸟纵然反感主人冒然的接近,但仍旧会对主人言听计从,任劳任怨。
乡村里的商人常常饲养陆行鸟方便运货,它们是在山道上奔驰的一把好手。
陆行鸟的体型不方便拉动大型马车,但拉起那种简陋的小型平板车却得心应手。就像现在这辆平板车,虽然摇摇晃晃地厉害,仍旧不妨碍坐在上面的旅客那份悠闲愉悦的心情。
对红玉来说,回家,始终是件愉悦的事情。
即便是天降大雨。
来的路上她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天气,机智如她早已准备好乌黑油亮的雨披,加上一顶乡村感十足的大斗笠。
大雨之中,她无懈可击。
她却不知道,在这样一场倾盆大雨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伏在不远处的山崖上。蓝汪汪的电弧在黑影的毛皮间跳跃,如同小蛇一般钻上钻下。
天空中恍然划过一道雷光。
“轰隆!”
红玉被吓了一跳。
天上竟然打雷了!而且听声音还不远。
随后,在雨中仍然辛苦工作的陆行鸟蓦地驻足停下了。
“怎么啦?”红玉把身子向前探过去,伸手抚摸着陆行鸟的背,她以为这只鸟儿受到了雷击的惊吓,连忙安慰它,“别害怕,没事的。”
但陆行鸟匆忙转身的动作告诉她,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
雷光又闪,红玉猛然间看到了山巅那个巨大的黑影。她在陆行鸟调头狂奔之前跳下了车,顺手把精钢长枪背起来。枪杆子上挑着她的旅行背包,被绿色的油布紧紧包裹着,不漏一滴雨水。
她警惕地朝黑影走前两步,想借下一道雷光看清楚真相。
这边陆行鸟察觉到了她跳车的行为,匆匆忙跑过来,狠狠地用喙啄了一下红玉的后背。
红玉吃痛,转头见是陆行鸟,埋怨道:“啊!痛!你干什么!”
陆行鸟只是惊恐地望着山巅,一面扯着红玉的衣角。
红玉看到它的羽毛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惊了一下。这只鸟明明非常害怕,又和她素不相识,却硬要来拉她逃走。
见红玉没反应,陆行鸟又来啄击她。
但有了防备的红玉哪里还会被一只鸟伤害到?她反过来掂着陆行鸟的脖子,又用手挠着它的下颚,开心地笑道:“好啦好啦,没事的,你害怕就快去吧!”
听她要坚持留在这里,陆行鸟剧烈抖动着身体却没有离开。也不知是因为不服红玉说它胆小害怕,还是要与这个客人同生共死。
山巅上的黑影,很有可能是一只强大的异兽。
红玉很难相信自己的老家会出现身披闪电,能召唤雷霆的异兽。
她深深了解这片大山,以枫木等落叶乔木为主植被的连续山脉,狗龙、野猪和青熊已经是这里食物链能供养得起的最巅峰,更强大的异兽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充足的食物来源。
那么这只异兽,又是什么生物?
在大雨之中,红玉的视野受到了严重阻碍,根本看不到山巅上的情况。她摘下油布包裹放到一边,上前挥舞起长枪。
“星!”
紫色的光点如同星辰般飞停到她的身前。
一颗,两颗,三四颗。
共十数颗的光点围绕在红玉周围,即便被雨水穿过,仍然熠熠生辉。
她向前走去,这些光点也与她一样的速度在前进,始终与她保持同样的距离。光点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即便是在视野受限的大雨天气,依然耀眼夺目。
红玉相信这个法术能够让异兽看到她的存在,如果异兽对其他生物抱有敌意的话,一定会首先发动攻击。
——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以红玉对自身实力的衡量,她根本不怕暴露自己导致失去战斗的先手权力。这座大山在她眼中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到她的存在。甚至以联盟总部对红玉的实力衡量,在已被开荒的地区内能威胁到红玉的异兽都少之又少。
红玉比一般人想象中都要强,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公会都想在伊恩离职后邀请她参与开荒团队的原因。
果不其然,闪电如预想的那样袭来了。
红玉不是怪物,并没有能够躲避闪电的反应神经,但光可以。她召唤来的“星”在闪电接近的一刹那汇聚到了正前方。碧蓝的闪电与光点瞬间碰撞,宛如被分解了一般,无数的小电流朝四面八方游散而逝,仅有微不足道的几根弹射到红玉的脸颊上,只能感受到一点点的酥麻。
远距离的闪电轻而易举就被她化解了。
只有这种程度的攻击是奈何不了红玉的,如果想要袭击她,异兽必须拿出更加强有力的本事来。
异兽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它隐藏起了自己的呼吸,黑暗中只听得到狂风在逼近。
谁也猜不透在那片被瓢泼大雨遮掩下的黑暗,藏着什么样的攻击。袭击者又会从哪个方向,什么时间,以怎样方式抵达?
看不见的东西就像来自未知的恐惧,没有人不惧怕它的降临。
但红玉不会。
这个小姑娘不仅天生具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甚至视异兽为弱者,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等待异兽出招。无知的人会以为她狂妄,但实际上在这场大雨之中,也没有比站在原地等待对方暴露自己更好的应对办法。
红玉静静地立着,像一块顽石,雨刷不动,风吹不摇。她需要全神贯注分辨来自四周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雨珠摔碎在地上,连绵不绝响成一片,宛如汪洋大海在倾泄。
即便她戴着斗笠,雨水依然从四面八方拍到脸上,顺着脸颊和秀颈淌进衣领。她浑不在意,挂着雨珠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一对眼睛越发明亮起来。
近了……
就在这里!
红玉瞬间冲开雨帘,像是把自己化成了锐利的剑,离弦的矢!
当一把剑突然指到了鼻尖,异兽也会感到惊惧。
但惊惧没有用!
红玉用身体劈开了雨帘,冲到异兽的身前,十数颗光点汇聚在枪尖,光芒刺穿黑暗,在一瞬间映照出了那张写满惊讶和恐惧的脸——似狼非狼,似熊非熊。
只一枪,红玉干脆利落地捅破了它的喉咙!厚实坚硬的毛皮,质感结结实实地顺着枪杆传递到了她的手中。异兽咆哮一声,宽大犹如熊掌将红玉愤而击退,红玉的长枪却依然留在了它的喉咙上。
“星!”
失去武器的红玉不急不躁,先是在滑溜的泥地上稳住身形,继而再次召唤出了光点。
这次只有一颗,飘飘浮浮在指尖游荡。
但这一颗已经足够了。
“星”不是一个完整的法术,它是引动“月”的前置。就像炸药的引线,轻轻一燃,就能勾起天雷地火!
“月涌大江流”的威力,即便是放在整个佣兵界,都难以找到比之更具破坏力的法术。它不仅具备高温燃烧的特性,还带有对死灵极为克制的神圣特性,两相结合之下,即便是钢筋铸就的大楼也会在其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下春雪消融、燃烧殆尽。
而一只能被钢枪捅伤的异兽能够经受得住这一记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红玉心中了然,只待印证。
她伸出掌心,准备蓄势待发。
就在法术即将出手的一刹那,红玉突然心下一凛,将这蓄势待发的一击刹住了。
第53章 大雨()
野兽往往有不同寻常的第六感,而那头像狼又像熊的异兽在那之上还有与人相差不远的思考能力。当它被破开雨帘的那一枪刺穿喉咙的第一刻,直觉拉响了警报,告诉它对方绝对是一个能置它于死地的猎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停手了,但异兽也顾不得喉咙上还插着一杆枪,调转方向,仓惶欲逃。
红玉紧追几步,那异兽只好拔下钢枪向她掷来。红玉不以为意,轻巧地躲开,谁知道飞在半空中的钢枪突然炸开雷光!红玉猝不及防以手背遮挡,再抬头去看,只见茫茫大雨间,异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闪,雷鸣。
大片雨水淹没了红玉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她抬起手背检查伤口。那阵雷光看着吓人,威力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她的手背翻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