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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呢?不能吃的杂草,会生果子的树几乎没有。村子附近虽然有一条小溪,但水里除了能挖到虫子,就只有那些三四厘米的小螃蟹,即便翻上一整天都填不饱一个人的肚子。
这个世界绝对哪里有问题!
露忒对林风流泪的那晚,林风没有睡。
他熬到了半夜,趁伙伴们熟睡之际,偷偷离开破旧老屋。穿过碎石子铺成的小路,转几个弯,翻身窜入一户人家的后院。
他早注意到了,这户人家没有养狗。
剑神曾经也做过偷盗,所谓劫他人之富,济自己之贫。
但曾经的他身手不凡,翩翩来去,偷的都是大户人家,心里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罪恶感,哪里像今晚这样心惊胆战?
他轻手轻脚挪动的同时,四肢止不住地打战,就连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呼吸都在颤抖。
月色还是透亮的,如果有人在……如果的话!那个人可以清楚的自一百米外看到林风的身形,五十米内就能认清林风的脸。
好在泥土堆砌的围墙隔开了视野,而院子里空无一人。
林风让自己在这里停一停,舒缓一下不断跳动的心脏,他希望自己不要太紧张,尽可能平静地撩开窗户,钻进房子里去。
但他没有想到,窗户刚被轻轻掀起一角,就发出了嘎吱一声响。
在这个静籁的夜里,没有比木质老旧的窗户呻吟更加令人破胆的了。
林风只觉得心脏往嗓子眼里一跳,紧接着悚然听到房间里的窃窃私语:“什么声音?”
“有贼?”
“快去看看!”
林风吓得魂飞魄散。
他当场把剑神的身份抛在了脑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举手投足间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毁灭力量。
在这一刻,他是贼。
他被发现了!
他只想逃。
最好在家主看到他之前就翻过这道土坷垃的围墙,逃得越远越好!
但明月帮了村民的忙,刚翻过围墙的他,直接落到了屋主的手里。
被抓到的时候,林风就像个怯懦的小贼,面对屋主愤怒地质问支支吾吾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只顾着垂头。他的样子就像是试图在地上找一条缝,找到了就能把头埋进去。
堂堂剑神必然是知耻的,他解释:“若不是她病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真的只是想借点钱给她治病!”
这样的借口最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心,特别是女人。
“谁病了?”女主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引到了他口中的病人身上。
林风带着屋主一家来到了他们的居所——那栋屋顶摇摇欲坠,废弃很久的老屋。
令他震惊的是,露忒原本躺着的地方竟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茅草。
——她不见了!
林风慌乱地叫醒了剩下的两个同伴,询问他们去向。
一直处于睡眠之中的两个同伴,两眼惺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活人失踪是大事,屋主一家急忙叫醒了周围几户人家一齐帮忙寻找。
最后,他们在离老屋不远的路边草丛,找到了一具残破的女性躯体。
不堪入目的现场,血肉模糊。
女孩的背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撕裂,将她的内脏完全掏空。
林风的心近乎崩溃。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失败过——哪怕年幼的时候被鉴定成“武学废柴”,被青梅竹马退婚,被同窗鄙视,他依然一步一步地证明了自己,并坚持下来了。
林风始终认为,自己身边想要保护住的人,总是能保护住的。而自己想要击败的人,也总是会倒在自己的脚下。
但在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将他的脸都几乎抽肿!
天亮后,他们来到了这个曾经埋葬了第一位同伴的地方,林风倚靠着岩石缓缓坐倒。
腐酸的臭味盘旋在鼻尖打转,他也分不清这是来自于身体,还是又脏又旧的衣物的。
澡确实是很久没洗了。
在持续缺乏体力和时间的状态下,无论是谁,都很难提起长途跋涉到小溪上游专门洗个澡的兴致。
何况他都已经习惯自己身上长久飘散着这种味道了。
队伍里仅剩的那名女孩同样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啜泣。
她叫琳达,似乎也是个战斗女神。
前女神的啜泣声一阵一阵的,似在掩盖,却又直往林风耳朵里钻。
连绵不断的吸吸哒哒挑逗着林风脆弱的神经。
“够了……我受够了……”
林风仰天张着自己的嘴巴,喉结痛苦地耸动。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连多少天,他的剑术神通一丝苏醒的痕迹都没有。他尝试了无数遍,四肢百骸根本感应不到天地间哪怕一丁点的大道自然。
他也不止一次沉下心修炼曾经的心法——道家真经,佛门秘籍,魔道宝典,一切的一切,只要印在他脑子里的,无论大门小派的典籍都被他翻出来练过,可怖的是,丹田内真就是没有一点迹象!
里面如此,外界也同样,树木没有灵魂,石头不会呼吸,仿佛永远一切都是个空,什么都不存在,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风放空了无数次自己的思想,但身体上的饥饿和疲惫永远跳出来提醒他:腹中空空,绞痛难忍,四肢无力,头脑沉重。
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向他的脑海中发起警报。
直至今日,露忒的死终于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他想到,这是天在亡他,存心将他困死在这片恐怖绝地之中!
“我已经受够了……”林风痛苦地沉吟。
他的状况引起了琳达的注意,女孩抬头,露出半只眼睛望着他,担忧道:“……你还好吗?”
林风一动不动,双眼斜向女孩,目光却是涣散的。他吞咽着口水无力地低喃:“我们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各自解散吧……你们还能在其他村民那里找份活干,混口饭吃。至于我……”
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曲起双腿,抱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喃语:“……我们明明只是想活下去,明明这么辛苦去劳动了。难道不是只要肯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付出不一定有回报的。”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回答了林风,紧接着,那个方向传来轻微的喘息声。
与林风一同穿越来的的伙伴,现在仅剩下一男一女了,回答了林风的那个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头发油油的虽然已经好久没洗了,却依然执拗地撩着偏分发型。
他人并不高,现在的体型与第一天见面相比有些消瘦,原本发达的肌肉反而显得额外突出。
林风只知道这名少年叫阿江,来自风格完全迥异的世界。
据阿江自己介绍,他的世界处于一个和平年代,人类没有自身的力量,通常习惯于借助和研究外物。
就像现在,阿江借用一块扁平石块为死去的伙伴刨出长眠之地。
看得出他很吃力,每挖两下就要停下来喘两口气,他们之间没有谁比谁吃得更多,阿江也是持续保持着半饥饿的状态。
但阿江与林风他们不同,他的眼神和表情只有对同伴逝去的悲伤,言语间也不存在对生活的沮丧和不安,只是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第47章 执念()
休息片刻,兴许是注意到了林风有些诧异的眼神,阿江席地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用手中的石块捶打着泥土。
“这里的天又蓝,水又清,我们那儿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清肺的空气了。”
他抬起头,微眯着双眼,似在仰望着碧空如洗的天,又好似在专心呼吸着空气。
他好像想要说点什么,这幅专注的表情就连在旁啜泣的女孩都被吸引了视线。
“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听你们谈起了很多你们那个世界的话题,似乎与我原来的世界有很多的不同。你们说,老天是有生命的,人的命运是被其他更高级的生物所掌控的,等等等等。这在我那个世界,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里……”阿江笑了笑,嘴角全是思乡的味道。
“换作你们也可能也难以接受,在我那个世界,天只是漂浮着无数细小尘埃和水汽的广大空间而已。它看起来是蓝色的,是因为太阳的光被打散了,让人看上去像是蓝色的……总而言之,只是个代指一块地方的名字而已。”
“在我们那里,没有所谓‘命运’的说法,也没有什么‘业报’……”
他拾起地上的石子,又轻轻投回地面。石子在与其他更大的石头碰撞之后,弹到了另一个方向,只滚出两公分的距离。
“一颗球会往下滚,是因为地心引力的存在,停下来了,是因为其他东西将它阻挡了——这些现象都是直观的。所以我们那里的人,都倾向于做一些最直观的事情,以此获得直观的报酬。就好像老老实实上班,就老老实实领到薪水,迟到或者缺勤,就会被扣工资。”
“如果你特地买来一只陆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它放生到海里,这只会害了它的性命,不存在‘老天’念你一片善心,在‘功德簿’上好好记你一笔这种事情。”
听到这里,琳达似乎明白了什么,插话说:“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跟你那里的一样?”
是这样吗?林风同样瞪着双眼,原谅他根本没听懂以上任何一句话,但琳达的意思,似乎是这个世界和阿江曾经所在有相似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很是希望阿江为他们讲述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规则。
“力量?”阿江忍不住笑了,“其实听你们之前在讨论,剑神啊,法神啊,我还非常震惊呢。因为这些事情在我们那个世界都纯属天方夜谭,是一种想象——它根本不存在。”
“怎么可能?没有力量,你们要怎么对付敌对生物?”
“我们有脑子啊。”阿江指指自己的头,“我们的祖先从很久以前就懂得用石头磨成锋利的斧子对抗野兽。经过几千年的演变,人类已经成为了地球绝对的主宰,已经不需要对付什么敌对生物了。”
林风了然地点头:“你们没有敌人,便失去了修炼的意义了。”
“修炼倒是也有。”阿江笑道,“不过那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我们那里的娱乐方式实在太多,一部连通网络的手机就可以让任何人日夜颠倒地玩。”
“那是因为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林风不屑道,“你们的寿命不过百年,甚至不及我们打坐的时间之万一!只要修炼到最巅峰,抬手顿足就可以毁灭无数宇宙,掌控万界生死。”
“你说得不对,我们可不是对力量一无所知的。”
阿江笑了笑,缓缓摘下黑框眼镜。他用那只满是泥土的手指摩挲着腿架,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有些低沉:“我们从小就被送进学校学习,在那里渡过十年以上的时光。”
“在这十年里,我们要在对未来茫然无知的情况下与同龄人竞争,在老师与父母的重压下争取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胜利。在这期间,还会遭到同学的排挤,甚至他们当时也不会知道这个排挤的意义在哪里。”
林风皱眉道:“听起来就像养蛊一般残酷,你们为何不反抗?”
“因为他们大部分做得都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