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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是一个会被尘土沾染上身的凡人,不是神。
见林风就这样被推倒,有人猜想,这个疯小子别看不清差距,不依不饶地纠缠下去,到最后被人失手打死了。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佣兵,也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几句口角就闹出人命。
人之死,有的轻如鸿毛,有的重如泰山。跟人斗殴被打死,几乎是最没有价值的死法。
林风的内心很是屈辱,却令超出所有人意外地忍了下来。
只因剑神心里默默念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等我练会一身剑术神通,重新再回来找你!
你给我等着吧!
第45章 狗龙()
自那以后,林风却再也没见到过那个佣兵。不是因为佣兵被吓跑了,也不是林风怯懦了。而是生活没有给予他们太多争强好胜的闲余。
在这个世界,生活远比林风想象地要复杂,要难。村子外能吃的东西很少很少。林风曾认为自己是能吃苦的,野外那么多草和树果,总能找到些吃的。
他们挨了一天的饿,却只在远离村子五公里的地方找到一片果树,挨了承包老农一顿毒打之后,他们开始陷入了为食物奔波的恶性循环中。
肚子永远填不饱。
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去用最快速,最简单的办法弄一些最基础的食物了,但在寻找食物过程中消耗的体力和时间,远远大于从食物中获得的能量。
他们尝试着在村外的那口鱼塘里钓鱼,拆了自己的衣服作鱼线,挖蚯蚓作鱼饵。当一条鱼在万众瞩目下被钓上来,并很快被煮熟分吃的时候,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也许曾经对于大剑神来说,时间只是一个粗浅的东西——可以暂停也可以倒流,随意玩弄在鼓掌之中,名为“概念”实为“玩具”的这么一个东西。
他幼年躲藏到山谷中练剑,在荒山野岭根本不需要刻意打猎,到处都是可以充饥的东西。
即便是处理送上门的野鸡野兔,拔毛、放血、去内脏、生柴火、再到煮起来,这些几乎都是瞬间,吃完开始练习,一天花在剑上的工夫起码超过八个时辰。这才练就了他一身的绝世剑技。
但在这里,时间的流逝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太阳毫不留情地落山了。
黑夜来临。
那一夜是林风与同伴们在村子外渡过的第一个晚上,也是他们其中一个伙伴死去,令他们刻骨铭心的一晚。
他们终于体会到现实的残酷与自己的弱小。
——那是一只长得像恐龙的生物,有着在黑夜中明如灯火的双眸,银色粗糙的皮肤,以及矫健的动作,就像是狡猾的死神从暗处突然偷袭!
怪物浑然不怕篝火,蹿出草丛像闪电一样扑向他们之中的某人,动作不带任何犹豫。
最终的结局,虽然是以那头怪物的死亡作为这惊魂一夜的落幕。
但那头怪物即便是吐出了最后一口热气,它的目光依然如光如炬,那两排利齿撕咬着伙伴的腹部毫不放松,一直到天亮,怪物都没有松开伙伴的身体。
怪物的脑壳坚硬无比,脖子上的皮肤也超乎想象地柔韧。尖锐的石头砸下去,有数次是从皮肤上滑开的。
好在众人的饥饿战胜了一切,他们怀抱着惊人的耐心,用石头解剖了这只怪物。
那也是林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饱餐。
篝火哔哔啵啵地响着。
放在身边的打火石是伙伴向村里的警卫讨要的——他们事后才知道那些警卫同样也是佣兵。
小溪里打来的水还漂浮着一粒粒黑色的不明物质,可能是泥土,也可能是虫卵或者什么的。
水盛在从垃圾堆捡来的铁桶里,这个桶他们用了几天了,刚捡来的时候上面还有两个巨大的凹痕,他们不光花大力气把凹痕按的稍微平整一些,还将桶洗得透亮。
最后,食物当然就是那只怪兽。
没有盐巴,没有酒,一小片肉烤的干巴巴的,吃一口,就稍微喝一点水。
不仅苦涩,而且腥。
大家在用餐的时候都很有默契地低着头,没有左顾右盼的。因为伙伴的尸体还横在不远处,鲜血混着杂草和泥土蔓延开来。直到吃饱了之后,他们才去将他埋了起来。
第二天他们背着尸体剩余的部分来到公会门口才被人告知,这样一只小狗龙的皮革和骨架,公会确实是会收的,如果下次皮革完整一些,价格还会更高。
那天起,林风等人就踏上了狩猎求存的道路。
或许是为了帮死去的伙伴复仇,也或许是因为怪物尸体卖掉的二十枚铜币。
二十铜币的价值非常简单,如果在饭馆消费,只够两个人一顿饭。
但是全买馒头的话,省点吃可以够他们吃两三天。
然而打猎的进度并没有那么尽人意。
这是四个从各世界穿越而来的强人,他们以为依靠自己丰富的冒险经验,能够快速领悟到狩猎的方法,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整整一周都打不到一只狗龙。
方方面面的情况都有,大部分时候是遇到群居的数只,还有的则是遇到了比较大的——这些情况他们都是打不过的。
一不小心在森林里遭遇了这种危险情况,他们还要狼狈地被怪物追着逃命。
几次差点沦落为怪物的口粮。
其中一个女孩子因此负了伤。
她原本是这个四人小队里的主力,几处受伤之后只能在家里留守。
这样一来,他们的狩猎行动就大大减少了战斗力。
受伤的女孩呆在家里担惊受怕,她知道大家都饿着肚子,身体不怎么有气力。
少了她的参与,狩猎行动还会顺利吗?还是会因为缺少人手而遇到什么危险了。
她在家里默默祈祷,不希望伙伴发生任何危险。如果这里有某位神灵能聆听到她的呼唤,就请保佑他们……
白天的时候趁伙伴出门,她还想勉强自己偷偷起来到村口临近的地方挖点野菜回来,这样起码晚上还能多煮一份清汤。可她这样重伤在身,就连从旧木板搭成的床上下地都是一份艰难的动作。
女孩子有着一头柔顺的紫色秀发。她名叫露忒,自称在原本的世界是一位大元素法师,穿越之后也想尽办法与这个世界的元素取得联系。
这个世界是有法师的,他们在佣兵公会见过,而且数量不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露忒作为大元素法师却感知不到这个世界存在着什么魔法元素。
从头练起,冥想,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完全做不到。
他们之间讨论,也许是因为体质被弱化了,成为了彻彻底底毫无天赋的凡人。
对此林风又有自己的保留意见,他原本就是一个废柴,经过一系列的机遇才成长为了强大如斯的剑神。
他的体质不可能比原来更差,但是他却连最基本的剑意都无法通晓。
林风刚开始的晚上还会起来演练招式,但经过几天的饥饿后,所有人都自觉在天黑的时候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做,保存体力。
好在森林中不光只有狗龙这种危险的怪兽,还有其他一些能够吃的小怪物。
这些怪物有肉多的,也有肉少的,就算加上从那口无人看守的鱼塘里钓来的鱼,一天的收获也只能堪堪他们填肚子。
前两天众人在嘴边省下一份口粮,想与一位老农换双旧布鞋。
林风原来的鞋子由于他频繁进山导致鞋底完全磨掉了。
老农没有收下他们的口粮,只是奉劝:“村子里的活这么多,你们愿意下地,混口饱饭还不简单吗?”
老农的田不大,自己这点活人手大概还是够的,他可以让一个人留在这里干活,但其他人只能再问问村民。
林风和他的伙伴们有一丝意动。
但是老农只管饭,不给报酬。在这个村子里只有通过捕猎才能在佣兵公会换取报酬。而如果留一个人在这里干农活,他们的捕猎就更加艰难了。
他们需要钱。露忒的伤迟迟好不了,他们自己不认得这个世界的草药,也没有治疗的能力,只能想办法省出钱来请牧师。
更早的时候,大家都以自己的经验谈起,伤是会慢慢养好的,所以不必担心。
露忒自己也曾在自己的世界,受到过穿心这种严重程度的伤势,最后都随着时间痊愈了。
但是两个星期了,依然不见好转。
伤口不仅没有如想象中的愈合,反而更加恶化,并且伴来一场高烧。大家越来越担心露忒的伤势。
在这个世界,他们亲身经历了同伴的死亡,现在,他们打从心底害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46章 回报()
那晚,露忒在迷糊之际,泪眼朦胧地握住了林风的手,她虚弱地说:“其实,没有了力量,我们什么也做不到……”
露忒和林风都是经常把自己曾经的力量挂在嘴边的人。正因为对力量的坚持,露忒受伤之前才这么拼命去和怪物搏斗。托她的勇猛,他们小队在那时候饱餐过多顿。
但自从露忒受伤在床,她花在感应元素的时间越来越久,也越发有一种消极的想法。也许他们本就是一群仗着力量才能得潇洒的人,没有力量换一个世界生活,就连佣兵公会里最普通的那种闲人都懒得与他们多说一句话。
“怎么说这样的话?”听到她的话,一旁的林风赶紧反握住少女的手,轻声安慰,“我们现在不是坚持得很好吗?钱稍微积蓄了一点,过两天,我们就去找牧师帮忙治好你的伤,你安心养好伤,把力量慢慢找回来,一切都会顺利的。”
露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逐渐空洞起来:“别骗我了……你们连最简单的武器都不会做。”
林风的脸黑了下来。
露忒受伤前用树枝做过一把弓,弓弦是由树皮绞成,那把弓非常容易损坏,但只有她才会修。露忒受伤后剩下的几个人没有谁懂得把树皮绞成绳子的做法,他们试过好多次,树皮难剥不说,绞成的绳子也又粗又硬,根本没法拿来做弓弦。他们也好久没有成功猎杀过小狗龙了。所谓“积蓄的钱”,不过是林风拿来让露忒安心的善意谎言。
这些事情其实都瞒不过露忒。露忒知道,没有她,他们小队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战斗力,因此她孤身一人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放下过心。
但林风不服,他们不是没有力量。
无论是穿越的事情,还是面对生存,林风自我感觉,态度已经十分认真。
他们知道自己有手有脚,也愿意去打猎,认真地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只是他们的运气一直不好。
漫山遍野没有能吃的果实,能被他们捕获的猎物几乎没有。这个村子的村民也同样存在着问题——他们分明在村民们的眼皮下每天食不果腹,却没有任何人来帮助他们,即便他去主动打招呼,迎来的也只是“嗯嗯啊啊”的随意应付,好像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冷漠。
如果换做林风以前的世界,他们早已得到了热心村民的帮助,最起码荒郊野岭里会有足够的物资待人挖掘。
这里呢?不能吃的杂草,会生果子的树几乎没有。村子附近虽然有一条小溪,但水里除了能挖到虫子,就只有那些三四厘米的小螃蟹,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