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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忙道:“这个放着我来吧。”
二索微微一笑,没有停手。
红玉在旁古怪地看着这么个大男人弯腰抹桌子,动作十分细腻,转念想想又释怀了:“这难道是你们这行的职业习惯吗?”
“职业病。也只是为了满足心理需求。”二索说。
红玉有一瞬间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深沉,只是光从表面看不出端倪。她估摸着盗贼身上恐怕有不少故事,不过连续不眠不休的工作令女孩精神不佳,她现在对此也不是很感兴趣。
……
天未亮,红玉打着哈欠向宿舍大楼走去。两侧的路灯还是很亮堂,但灯光并不能照亮整片操场。绕过跑道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列早起训练的佣兵在摸黑练实战——她站在很远的地方其实看不太清楚,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他们今天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而且越来越大,不像是普通练习架势的动静。
她听到有动物在怒号,显然是位德鲁伊变了野兽。然后那头出现火光、撞击、野兽腾腾地翻滚。
好奇心驱动着红玉的脚步向那里接近。恰此时,圣洁的白光从远处的地底喷涌上来,一阵光后,四散开的能量重新环绕,像一颗茧般交织在了一起。
红玉见过所有基本的圣光法术,牧师的、圣骑士的,但她认不出这一个。
大概是某种新法术吧,她想。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法术被发明出来,它们的用处各异,能量性状也有千般变化:有的圣光是白白净净的,有的则偏黄,有些如流水一般顺滑,而有些长得毛毛糙糙的,像被撕扯开的铁皮并富有质感。所以光靠外形辨认法术现在已经越来越难做到了。
光芒彻底消失后,一个雪白肌肤,黑色平头短发的人类躺在了那里。他穿着一件白背心,上面已经破了一个洞,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红玉接近他的时候,那边的演练已经暂停了,化身花斑豹的德鲁伊和手持巨剑的战士分别率领两队人对持着。当队友投来询问的目光时,白背心挥挥手,揣着粗气说道:“我休息一下……”
队友点点头,两方人马便彻底罢手,站到一起商量去了。
白背心转过头来,本想找找自己的水壶放在哪里,一抬眼就看到了红玉。他略有些诧异:“你好。”
“你好。”红玉点点头。
白背心爬起来,歉意地笑笑,然后走到不远处拿了水壶,“咕咚咕咚”痛快地灌下两口水。这时候,他发现红玉还没有离开。
两队佣兵原本人数均衡,但少了白背心后,他们各自商量交换了一下队友,又准备打了起来。
白背心披了一件外套,将自己胸口的破洞遮挡起后,靠将过来,问:“记得我吗?我叫阿卡林。”
“你好,我叫红玉。”
阿卡林笑了:“我当然知道,新来的代理分部长,那天插旗我也在场。你的战斗方式非常高明,让我们学到了很多。”
他的语气很诚恳,让红玉感到很不好意思,她回道:“只是对手的一时失误,我的技巧很是粗浅,不值一提。”
“但是实战中,一时的失误能改变很多对么?”阿卡林和红玉一样看向他同僚们的战斗,一面说道,“那天过后,会长给我们总结了很多,我们平时的训练确实少了实战的感觉。”
“所以你今天就挨了一下。”红玉看了一眼他的胸口,运动服的拉链已经拉上了,对方却有些害羞,稍稍提了一下。
她又问:“之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么?”
“很早以前有过一次重伤,但那次没有失去意识。”
红玉奇道:“刚刚你失去意识了吗?”
“呃……是啊。”阿卡林语气有点迟疑。
红玉颇为惊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治疗师能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把自己治疗回来的。这是你的特殊能力还是什么新法术?”
阿卡林没有马上回答。红玉见他有所为难的样子,便歉意说道:“是我糊涂,这个我不问了。”
阿卡林尴尬地笑笑。
红玉道:“这几天我都没休息过,脑子有点不清楚。”
阿卡林表示理解:“你是我见过工作最有耐心的人了,那么多的文件我看着就头疼。”
“但你是负责公会财务的人呀,你头疼账不就乱了?”
阿卡林听到红玉竟然对他有所了解,很是吃惊,随即答道:“所以我经常在空闲的时候坐下来冥想,对快速恢复精神力有好处。你知道精神力对治疗师非常重要,法力的恢复依赖着精神力支撑,而战场里总有治不完的伤口。但我很好奇,你的精神力为什么这么好?”
红玉有些不解:“我的精神力好吗?”
阿卡林反问道:“你已经连续三天没睡觉了吧?”
“唔,差不多吧。”红玉粗粗一想,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确实有些沉。
阿卡林问道:“能告诉我联盟的佣兵们是如何锻炼自己的精神力的吗?比如你。”
红玉犯难了,她乍一回忆,自己除了吃吃喝喝,哪关注过别人怎么锻炼精神力的,只道:“我的话……可能是死亡体验吧……”
“死亡体验?”阿卡林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插旗吗?”
红玉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提这种事——死亡体验绝不是正统的锻炼方法,而且她对治疗师们的事情确实一窍不通,忙道:“我说错了,其实我也没关注过治疗师们的事情,不好意思……”
阿卡林不在意地笑笑。
红玉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有些困了,就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嗯,回见。”
两人站的位置有些光源,她看到阿卡林脸上的表情好似没往心里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了操场。
……
红玉的房间在高级宿舍楼的五层。位置虽然有点高,却有电梯可以直通。这是个非常宽敞的单人套间,甚至还有阳台和厨房,她对这个房间最满意的地方在于,她可以站在阳台俯瞰安伯米尔的景色。
不过红玉来这里实际上也没眺望过几次风景——因为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进门后,小姑娘随便抹了把脸,拐出洗手间后就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眼睛一闭,瞬间沉沉睡去。
时间持续到了中午。醒来后的红玉发现自己并没有休息多久,脑袋依然有些恍惚。她揉着脑袋想起早上与阿卡林聊过的话题,深感自己的精神力并没有因为死亡体验而得到提升——如果有,她每觉醒来一定是精神奕奕的——死亡体验并不能真正地提升精神力,反而更像是一种透支。
而洗完澡的她来到镜子前,一眼就看到了这种透支的后果。“啊!这么难看!我怎么出门啊!”女孩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
她来到食堂就餐,顺便向佣兵们打听阿卡林的去向。她想起阿卡林是店长的学生,如果与他一起登门拜访,就少了许多突兀。
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人知道阿卡林去哪儿了。
红玉自踌阿卡林作为公会财务理事,呆在公会的时间一定会更多,不愁没机会见到他。所以下午还是先……
回办公室搞那堆文件?不。红玉现在一想起那堆东西就头疼,她决定先调查一下店长的事情。
昨晚依稀记得二索说过,店长与连环失踪案有关系,那么如果调查店长,以及这个公会两年前发生的事,说不定有所进展。
她用完午餐后径直来到资料室,试图翻阅两年前的报纸,但奇怪的是,资料室里的报纸缺失严重。一问才知道,破军公会竟然没有保存报纸的习惯。
“那平常佣兵想要了解之前的事件资料,去哪里找呢?”红玉询问到管理资料室的大姐。
这位大姐头也不抬地回答:“以前的都在,你认真找一下就能找到。你想要什么时候的资料?”
红玉坚持道:“以前的只有五六年前的老报纸,我想看这两年的。”
“没有这两年的。”大姐回答地很果断。
“这位大姐。”红玉郑重道:“佣兵公会怎么可能没有保存当地的报纸?我是东盟代理分部长,想要调查这两年公会的一些基本情况,请你如实告知。”
此话一出,大姐这才抬起头重重地望了她一眼。她将目光朝对面那扇紧闭的金属安全门瞥过,然后对红玉说:“你想找这两年的报纸,必须得问会长。”
红玉转头一看,心中纳闷,老报纸被放置在外面的柜子里,反而新报纸被保存在安全门里,这是什么操作?
她灵机一动,假意诈道:“但是大姐,我问过红光,他说钥匙在你这儿,请你直接拿出来好吗?”
“胡说八道。”大姐显然不吃这一套,“你要找的报纸又不在那里面,那道门里是别的资料,什么分部长,你没事就快走。”
她硬是这么说,红玉倒是怀疑起自己来,难道想多了?
她只好说了句:“我再去问问他吧。”
但是报纸也需要专门问会长要吗?破军公会到底在隐藏什么呢?
如果连近两年的报纸都要藏起来,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但是一个驻地公会真要藏起报纸来,红玉再去找就有点困难了。报纸从来都是官府组织发行,大部分只在平民手中流动。对佣兵来说,任何一件事一旦涉及到平民,它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而且基本会陷入死结。
她走出资料室后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经验浅薄。
但是莫名的,她忽然感觉到大姐在背后盯着她。
红玉一回头,大姐果然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
她的背脊顿时一阵发凉。
站在阴冷的通道里,她蓦然醒悟到:这可是在异地,在别人的公会里!
师父早已不在身边,她只是孤身一人,好像又回到了大学之前的生活。
回忆就像冰冷的风穿行在过道,流入她的骨髓。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手抓住了她,有声音在耳边低喃,她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红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秒钟,像是丧家之犬般逃出了办公楼。
逃回到联盟那幢二层小楼,将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
但她依然没有感觉到内心阴影的离去。
因为这幢划分给联盟使用的办公地点,同样也在破军公会的围墙之内。
而这破军公会,四处都是敌人!
恐惧笼罩着她,令她感觉到寒冷,正当她缩着肩膀,颓然倒在沙发上时,门被敲响了。
“是谁……”红玉有气无力地做起来。
破军会长推门而入。
“红玉分部长。”他细细地打量着红玉,担忧道,“你生病了?”
“我没有啊,我好着呢。”一见是他,红玉立即如临大敌地坐直了身体,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
破军会长道:“你别逞强了,这些东西都拖了这么久了,急也不急在一时,你要不休息两天吧?”
红玉犹自逞强道:“我没事的,你有什么事吗?”
破军会长顿了一下,只好说道:“听说你有想查的资料?”
红玉闻言,浑身一震,寒毛顺着脊背再一次根根立起。
见她不说话,破军会长续道:“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