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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参加追捕行动的警察已有200多人,各种车辆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逐步向长山方向合围。
长山风景区内满是树木,根本不可能供汽车行驶。凌子寒将车开到山脚下,只得弃车。他迅速地将旅行袋里的东西清理出来,扔在了车上。随後,他从前座的大箱子里将武器拿出,全都塞进了袋子里。
离开汽车大约20米後,他准确地往车里扔了3颗手雷,随後开枪击中了油箱。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这辆最新款的越野车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大火几乎在片刻间便吞噬了车里的一切。
凌子寒随即一手抓著冲锋枪,一手提著旅行袋,轻捷地往山上的密林间窜去。
山里很静,不断有飞禽走兽被惊起。
凌子寒一边凝神倾听著山下的动静,一边健步如飞地往西南面的海岸方向奔去。
这时,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黑如墨,林子里则更加黑暗,使凌子寒暗自庆幸。
不过,戴著夜视镜和不可见光探照灯的那些特警们的行动也丝毫不慢,已经有几个从後边遥遥赶了上来。
凌子寒一直忍耐著没有开枪,也没有减慢前进的速度。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开枪,那麽所有的人都会包围上来。他绝不会莽撞行事,必须确认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并且向他射击了,他才会开枪还击。
一场沈默的追逐在细雨中展开。
那些特警对前方时隐时现的那个人的行动速度十分惊异,在通话中推测对方很可能是臭名昭著的“狼杀手”。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且好像受过特种作战训练,个个身手不凡。他们常年为B国黑道所用,犯案累累,绑架、勒索、杀人、抢劫,无恶不作。
思虑及此,特警们的行动更加小心翼翼。对方好像也跟他们一样,行动十分敏捷谨慎,并不直线前进,而是在树木间闪烁来去,其身影从来不会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超过一秒锺。
雨越下越大,特警们的追踪越来越困难。於是,他们决定开枪射击,以延缓对方的速度。
凌子寒刚刚从一棵树後斜向朝另一棵树後窜去,身後便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的子弹如雨般倾泻而来,大部分打在了树上。夜鸟不断被惊飞,惊惶失措的哑哑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凌子寒迅疾地在地上一滚,翻身躲在了一棵大树後。他端起冲锋枪,朝著子弹的来处射去。
一场激烈的枪战伴著唰唰的雨声在山里展开著。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时响起。
消息传到市里,警察局长看到事态严重,於是也顾不得党派之争,立即下令再增援50名警员,并送去近万发子弹。
凌子寒边打边撤,随後又声东击西,故布疑阵,在黑暗中一阵急掠,在另一个方向对那些暴露在眼前的人影猛烈扫射。警察们非死即伤,纷纷推测“悍匪”的同夥前来增援了。
凌子寒随即掠回原地,提起旅行袋,伏下身急行。
此时,他的身上已中了4枪,分别穿透了右腰侧、左臂,擦过左边小腿和右肩。这几处枪伤并不重,也没有子弹留在体内。在枪战的间隙中,他迅速撕开贴身的纯棉恤衫,紧紧扎住了伤口。
随著雨势渐急,寒气不断地在山野间笼罩上来。他在奔走之间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了白雾,幸得山中有轻纱般的雾气缭绕,使追兵不易发现他的踪迹。
此时此刻,散布在林中的警察们草木皆兵,动辄开枪一阵乱射,不时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子弹乱飞。
他则不打算回头顾及那些散兵游勇,也不敢稍作停留,一直往南疾奔。在他的记忆里,直线距离应该还有一公里就可以到海边了。
就在这时,一颗流弹在黑暗中飞来,斜斜地钻进了他的右胸。
他立刻站住,迅捷隐身在一棵树後,抬手捂住伤口,缓缓地呼吸了一下。很明显,那颗滞留在体内的手枪子弹已经伤及了他的肺部。
他皱著眉,从恤衫上撕下布条,将伤口扎紧。边做著这一切他边思忖著,显然不可能下水游泳了,必须改变线路,直奔南面的月亮湾。他要使用真正的“狼杀手”一向惯用的手法,劫持人质,然後离开。
想著,他在地上挖了个坑,以独特的手法将旅行袋连同袋里的所有物品全都埋了进去,从外表看上去没留下半点特别的痕迹。此时,他的手里只有一把纤巧的HK…MP5K冲锋枪,负担轻了很多。
当他再次在黑暗的夜色中向南行进时,微微发出荧光的手表告诉他,已经快到凌晨4点了。
由於天色太黑,又风大雨急,那些追捕他的警察们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却因为乱开枪而屡次误伤自己人,赶来亲自坐镇指挥的警察局长於是下令停止射击,先封锁长山,追查“悍匪”行踪,等天亮再进行围剿。
林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风掠过树梢和雨点打在枝叶间的声音。
凌子寒缓缓地呼吸著,大大放慢了行进速度。尽管如此,他的喉间仍然感到有血腥气在不断上涌。他费力地吞咽著,不让那口血吐出来。冰凉的风雨使他一直保持著清醒,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虚弱。从各个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浸透了包扎著的棉布条,血水和著雨水已经湿透了他身上的衣裤。好在他穿著一身黑衣,即使在白天,也看不出血迹来。
当他表上的数字闪现出已经5点时,他停了下来,靠著树喘息著。等缓过劲来,他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有一丝银色的光线在隐约闪烁。
这时,他听到了海潮声。
7
风景如画的月亮湾旁有一所学校,那是南港经贸大学。
陈娅是管理专业的学生。12月6日是她20岁“大寿”的日子,她的男朋友朱明开著车带她来到靠近长山的海滩旁,两人在连绵青山与无边大海之间搭起帐篷,住了一夜,以示庆祝。虽然一夜急雨,但他们的帐篷却足以抵挡风雨,那唰唰的雨声反而更为他们增添了情趣。
当天色渐渐发白时,他们又拥抱在了一起。正缠绵之间,有人在帐篷外轻声说:“对不起,先生,请您出来一下。”
二人神色大变,以为自己触犯了什麽规定。长山有一部分是军事管制区,这他们知道,但他们明明是在长山脚下,月亮湾侧,应该没有问题呀?
朱明安慰地对陈娅说:“你不要慌,我出去看看。”他匆匆套上T恤、牛仔裤,随即躬身出了帐篷。
外面站著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子。他穿著一身湿漉漉的黑衣,脸色十分苍白。他的双手背在身後,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朱明怎麽看他也不像是什麽管事的公职人员,於是没好气地问道:“干什麽?”
凌子寒将头朝不远处停著的那辆半旧的福特轿车微微一摆,问道:“那车是你的?”
“是,怎麽样?”朱明更加不耐烦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管什麽闲事?”
凌子寒轻轻咳了几声,勉强压住翻涌上来的血气。他温和地说:“我有个建议。”
“什麽?”
凌子寒微笑起来:“在你的女朋友面前,一定要保持英雄气概,要冷静镇定。”
此时,仍在下著大雨,朱明见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让他出来淋著雨,却尽说些不著边际的废话,忍不住跨前一步,气得想揍他。
凌子寒飞快地从身後伸出手来,将枪口顶在了那个血气方刚的小夥子的腹部。
“你……”朱明顿时呆在那里,不敢稍动。
凌子寒轻声说:“跟你女朋友打个招呼,我们走。”
“去……去……哪儿?”朱明发起抖来。
“不太远,保证今天就让你返回来。”凌子寒贴近他,脸上一直保持著和蔼的微笑。
远处如果有人看著,一定以为这是两个好朋友在谈笑,顶多觉得这二人站在雨地里有说有笑,脾气有点古怪。
朱明的全身不受控制地直颤:“我……我……”
凌子寒右手握著枪,左手有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帮他稳住。“镇定。”他的声音仍然很轻,但十分从容不迫。“你不想惊动你的女朋友吧?我保证,只要你的女朋友发出一声尖叫,我立刻杀了你们俩,然後开著你的车离开。”
朱明马上明白他说的是真话。在这个外表天真无邪的“恶魔”的帮助下,他稳住了身子,转头对帐篷里说道:“小娅,我遇到一个朋友,有点急事要去办一下,你一会儿先自己回学校,我很快就回来。”
陈娅显然非常意外:“什麽朋友呀?”
朱明看了一眼凌子寒,说道:“是中学的一个老同学,他家里出了点急事,要我送他回去一趟。”
陈娅通情达理地说:“好吧,那你去吧。”她此时衣冠不整,花容失色,十分不愿意出来见外人。
朱明於是跟凌子寒一起,朝汽车走去。
凌子寒忽然问道:“你有大毛巾吗?”
朱明没说什麽,从车的後座拿起一块浴巾递给他。
凌子寒接过,又问他:“有干净的衣服吗?”
朱明颇有些啼笑皆非,一指车後座,那里有一身他为了露营准备的替换衣服。
凌子寒将浴巾裹在身上,坐进了车里。他一身的血水被浴巾迅速吸收,暂时不会染到车上。
“好了,往木里开。不要经过长山,从市郊绕过去,然後上高速。如果遇到警察,由你应付。记住,我们是同学。”他轻声说道。“放聪明点,我手上拿的不是手枪,是特种部队最喜欢使用的那种冲锋枪,枪里有68发子弹,300米之内弹无虚发,杀几十个人都没问题。”
朱明听著他温和地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随即控制住微微发抖的双手,发动了车子,往外开去。
凌子寒以顽强的意志支撑著,重新包扎好伤口,用浴巾印干了血水,再套上朱明的铁灰色T恤、毛衣和黑色的牛仔裤。虽然他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但和正常人相比仍然很迅速。
现在,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斯文孱弱的书生,一个单纯的年轻男孩子,脸色苍白,似患重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悍匪”的影子。
他靠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地看著前方。朱明的个头跟他差不多高,但比他壮硕,那件毛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宽松。他将握枪的右手隐在毛衣下,左臂轻轻搁在右手上面,完全不露痕迹。
朱明这时才渐渐镇定下来。他已经看到这个年轻的“恐怖分子”刚才在包扎伤口,心里不知怎麽的,稍稍变得安稳了一些,似乎觉得对方也没有刚才那麽可怕了。
今天是投票日,南港市的警察大部分都在各个投票站值勤,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就连在长山进行搜捕行动的警察都撤回了不少。
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往北开去。
凌子寒安静地坐著,看著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色飞快地掠过。系著他身体的安全带随著高速的颠簸,更加剧了他右胸的伤势,不但令他十分疼痛,而且内出血一直不止。他微微皱著眉,竭尽全力忍耐著,坚持著,但是,眼前似乎在渐渐模糊。
他连忙将车窗玻璃打开一条缝。冷风夹杂著雨丝扑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立刻清醒过来。
看看已经脱离了南港地区,他立即用左手手指有节奏地按动著右手腕上手表侧的微型按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