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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罗彦才有说道:“阿全,怎么说明天也走不了吧。咱们回去,也得给家人买点什么东西啊。想想我们大半年转过了三个地方,回到长安居然连点小礼物都没有,那也太寒酸了吧。”
这话倒是让阿全一愣。想想自己确实好长时间没有和自己的亲故们见面,要是回去不带点东西,哪能说得过去。于是乎傻笑着点点头:“还是郎君想得周到。那明日郎君便带着小的去看看吧,说来咱们来到金州这么久,我都还没有好好看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逛。”
阿全跟着罗彦时间久了,而且年龄也小,罗彦平素也不会刻意使唤他。时间久了,心里对阿全这样一个憨厚的孩子也是更为亲善,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罗彦也是有些愧疚。当初在幽州的时候,因为行事比较复杂,因此罗彦多次要求阿全不能私自出去,同时也严谨和其他人说话。
好好一个活泼的孩子,硬生生憋了好几月。到了金州没有了幽州那般,罗彦却把这茬给忘了。可是阿全心里还记着啊,因此平常如果不是罗彦差遣,他是半步也不迈出州学。要是自己在不带他出门,怕是要憋出病来。正要此刻被提醒,罗彦便说道:“阿全,如今金州不同幽州那般了,往后自己有空便出去走走。只要不随意暴露身份,就是玩上一整天也没什么。”说完拍拍阿全的肩膀:“好了,早点回去歇着,明天要采买一番,不养好精神可不行。”
听罗彦这么一说,阿全也是兴奋坏了,匆匆忙忙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向罗彦拜了拜,便跑出去回到自己房中了。
次日清晨,罗彦早早地就被阿全给叫醒。只见他端来热水,兴高采烈服侍罗彦穿上一身朴素地便装。在罗彦洗漱以后,收拾好了屋子,便眼巴巴看着罗彦。
这幅神情也是惹得罗彦一笑。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行了,银钱你都带好了吧。今天早晨咱们就去外边吃吧。看你急成这样,要是在不出门,怕你要得了失心疯。”
虽然被罗彦说了一番,但是丝毫不见阿全有什么羞愧,反而眉飞色舞地说道:“郎君真是好。放心吧,来的时候你给我的银钱还有一大半呢,正好听那些士子说金州的汤饼不错,不妨趁着这机会好好尝尝。还有,听说还有一种从西域传来的胡麻酱,配上面饼滋味香甜,郎君我们也买一些吧。”
看着阿全完全有化身吃货的趋势,罗彦不禁抚着额头感慨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前后莺儿,后有阿全,怎么都是一般的吃货属性。不过想起莺儿,罗彦也有些时间没见了,此刻提起来,还真是有些想念。
不过思绪很快便被阿全打断,只听得他滔滔不绝将那金州的有名吃食都说了一遍,然后对罗彦说一句:“哎呀,说了太多,快要错过早饭的时辰了。郎君,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再慢一星半点,恐怕要饿肚子到晌午了。”听完这话,罗彦是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个狂笑一个纳闷走出州学。没了院墙的遮挡,大街上此时吹来阵阵冷风,让罗彦好一阵哆嗦。最后只能将大氅拉拢起来,挡住了吹向胸膛的风,这才好受一点。
随着太阳渐渐便宜,晒在身上终于有了一点温暖,而此时两人也在一处卖早餐的地方好好吃了一顿阿全口中的汤饼。其实吃来吃去也就那个滋味,可阿全第一次在金州街上吃东西,受到心里因素的影响,却是一连吃了两碗。吃完以后也不顾额头上的热汗,抹抹嘴,嘴里直喊着:“郎君,我就说吧,这金州的汤饼确实不错。”
没理会阿全的傻乐呵,罗彦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其他的客人,便向城中的集市赶过去。采买也不过是些金州特产,毕竟是和长安同在关中,而且距离不远,所以很特别的没有,不过罗彦倒是收拾了几样小东西。同时还有幸找到一株上了年份的老山参,这倒是个好东西,几经恳求这才让罗彦买到手里。想来到时候给陆德明带去,也算是不错的礼物。
到了最后,只见阿全手上拎着一个包袱,另一只手却提着不少的吃食。都是他在路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东西看,一副嘴很馋的样子偏生又不说,罗彦看到以后于心不忍,这才一口气将大街上能看过眼的吃食全都来了一份。倒是让阿全在千恩万谢中痛并快乐着。
采买了大半天,感觉都差不多了的时候,主仆两人才缓缓向州学走去。这会儿便是连罗彦都有些受不了了,阿全这厮手里头拿的都是写吃的,几乎是腾不出手再拎更多东西。无奈之下,罗彦只能自己当那苦力,把买到的东西都拿着。这个时候,罗彦都有些后悔买这么多了。
第二天早晨,天忽然洋洋洒洒飘起雪花。虽然不是那鹅毛大雪,但也不算小。想着长安城中那些久久未见的故人,罗彦咬咬牙,吩咐阿全备好了炉火,穿好衣裳,便冒着风雪乘马车出了金州。(。)
第二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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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向少出行,似罗彦这般归家心切的也只是少数。考虑到马的体力,沿途每到申时左右便找到附近的村镇歇息,因此即便金州距离长安也不远,还是在第三天的傍晚,差不多城门都要关闭的时候,才到达长安城中。
马车走在长安的大街上,犹如那三岁孩童走到闹市一样战战兢兢。年末的长安百姓,对于马车那是司空见惯。尤其打幽州因为走马伤人事件折损了一个大都督以后,长安人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反正走马伤人要获罪,有种你碰一个试试。要不是因为对于诬告也要严惩,那些市井泼皮早就跑来抱马蹄了。
而此时虽然天空飘雪,可是长安城里依旧热闹非常。走走停停,将近熬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看看到达自家府邸。在外头习惯了那种方便的交通,以至于罗彦下了马车连连感慨长安的人多。
似是因为门外的马儿嘶鸣声惊动了门房,此时将大门打开一条缝往外张望。一眼看到居然是罗彦和阿全两人,门房也是一阵惊喜。扯着嗓子朝里头喊一声:“郎君回来了。”自己便大开中门,将罗彦和阿全请进去,自己则是带着马夫从前往后门。
毕竟是自己的地盘,阿全虽然外头和罗彦关系相当亲密,但是到了这里,也变得有些拘禁。背着包裹跟在罗彦身后,转眼间便到了内宅。
那门房的喊声着实够大,此刻后院中数处房中亮起灯火,那些婢子仆妇们也忙活起来。在路上遇到罗彦,含笑对着罗彦盈盈一礼,便匆匆过去做事。主人归府,沐浴更衣之后还要用晚饭。罗彦来的这么突然,也就烧水的时间能够稍微等一下,至于做饭暖床这些事情,在这段时间内就必须要张罗好了。
尚未走到中堂的时候,便看到管家脚不沾地跑了过来,到了罗彦面前,躬身一礼,言道:“郎君前些时日来信,说不日归府。这几日府里一直备着,不曾想今日才到。现在房中已经备好了沐浴之用,饭菜也在不久之后便送上来。郎君若是不急,不妨先洗漱一番,去去路上的风尘。待饭后再议其他。”
罗彦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上的一切都是这位管家管理。而且每逢月底,必然会向罗彦去书信一封,将府中大小事务汇报一遍,是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罗彦顿时便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轻轻道一声:“那就先洗漱一番,然后用餐吧。好了,阿全跟着我一路也辛苦了,这会儿先下去洗漱。管家,稍后将我二人的饭菜送到中堂,一起吃点好了。一个人在这半夜吃饭,也是够闷的。”
管家闻言也不反对,点点头,便自行下去处置了。至于罗彦和阿全,则是一起到了罗彦的房中,待阿全将包袱放下以后,这才退下去洗漱。
说是洗漱,不过就是洗把脸,擦擦头发,让自己看着精神一些。这等小事罗彦也用不着那些婢子前来服侍,一个人也不过盏茶的功夫就收拾好,前往中堂。
家中饭菜虽然没有外头名厨那般做的好,可是也别有风味。冬日里蔬菜紧缺,桌上也不过四样菜品,一小盘鹿脯,一碟子盐渍萝卜,一盆水煮白菜,还有一盘抹了香料的烤肉。主仆二人这一天也不过在午间啃了点干粮,此刻遇上吃的,哪里还有什么文雅可言,只顾着将饭菜往嘴里扒拉。
在管家惊异的眼神中放下碗,罗彦自嘲道:“管子说的好,仓廪足而知礼节。便是我等读书人,这肚子吃不饱,哪里来的气节可言。想那伯夷叔齐一样的人物,毕竟太少了。”管家哪里敢接话,待阿全将四个菜都清空以后,这才换来仆役将桌上的餐具撤掉,之后便是好生一番收拾。
填饱了肚子,阿全自然不敢继续这么呆下去,告罪后自己回去处理其他事情了。罗彦吃饱之后虽然有些慵懒,倒是也没疲惫,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管家将府中的事务一股一股禀报着。
其实无非就是写杂七杂八的事情,,罗彦挺多了也有些不耐。摆摆手,对管家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你在书信中都说的很详细,没有必要再说了。府中只要开支没有太大问题,其他的事情你自行处置就行了。嗯,对了,我义兄如今在西跨院中,过得还好吧?”
管家一脸认真地讲道:“冯县子自来到京城,老奴便将其一家安置在西跨院,两位小公子也被安排到官学读书。一应供给都是按照郎君的吩咐,不敢有稍微怠慢。”
点点头,罗彦表示很放心。随后想到一个问题,便对管家说道:“还要劳烦管家这些时日留意一下,京中要是有好些的宅子出售,不妨买下一处。我那义兄毕竟有爵位在身,久居在我府上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购置宅子的花销便从府中的账上出,一应的修造和仆役这些也办好。”
“正要向郎君说这件事情,今年京中有数位官员外放,宅邸到是不少,合适的也很多。但是兹体事大,老奴也想等着郎郎君回来以后再商议此事,不想却让郎君先提出来了。过几日要是有暇,郎君不妨随老奴前去看看,要是找打了合适的,再作打算。”
管家也知道冯常虽然对罗彦有大恩,但是毕竟不能久居在罗彦府上,因此早就开始留意这件事情了。等罗彦此刻说出来,管家便胸有成竹的应对。又这样一个管家在,罗彦还能说什么,只顾着乐呵去了。
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完冯常的事情,便听到老远传来冯常的声音。
“义弟,前即日便听说你要回府,我便一直候着,没想到竟然拖到今日。”当听完整个一句话的时候,冯常的身影才映入罗彦的眼帘。
对于这位有再造之恩的义兄,即便如今罗彦有些身份,依旧不敢怠慢。站起来一路疾走迎向冯常,到了跟前躬身对着冯常就是一拜:“将义兄请来大半年,还未曾见过,实在是罗彦无礼。这些时日,在长安过的还习惯吧。”
冯常此刻一脸的激动,听罗彦这么一说,习惯性拍着罗彦的肩膀说道:“习惯,哪里能不习惯,只不过这长安太大,平日里都不敢出门。年前接到皇上的诏书,哥哥我都有些不相信。没想到我冯常一个种地的,居然有一天也能当上这官老爷。便是往常那些鼻孔朝天的差役,见了我也毕恭毕敬的。我冯常这辈子干的最值当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好义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