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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儿,就听见灶房方向传来的秃噜和抽气的声音,朱顶不由得会心一笑。
饭后,方老头儿就像照顾病号一样,不知道在哪寻来一把躺椅,加上一条褥子充当的毯子,让朱顶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七月份可是盛夏时节,没人的时候光着膀子都嫌热,这儿又不是凤阳镇,可没有风扇什么的让朱顶消暑;昨晚的“热炕”已经让朱顶一早起来就口鼻喷火,现在大太阳头上又给盖条褥子,朱顶觉得自己有翻脸的冲动。
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自作孽不可活,现世报啊!
热汗直流,可方老头儿看的实在是太紧,只要朱顶稍稍掀起褥子脚,就会换来一记严厉的眼神,和老头儿勤快的掖被角得手。
朱顶觉得自己就算侥幸摆脱了宿命,今天也得被热死在这,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太阳活活烤死的穿越者。
“哎……这是什么世道啊!”
就在朱顶不知道第几次尝试要逃离那条破破烂烂的褥子的时候,一早晨都没什么神采的方老头儿,突然幽幽的来了一句感慨。
满头是汗的朱顶不解的问这个猥琐的乐天派老人:“爷爷这是怎么了?”
方老头儿翘着山羊胡,咂巴咂巴嘴,看着长街方向又是一叹:
“我可怜那个花魁怜儿姑娘啊,水灵灵的一个二八佳人,又吹的一手好萧,可惜、可怜、可叹啊,怜儿怜儿却终不得怜,这苦命的红颜啊……”
老头儿这是要开唱儿?真着调啊……
朱顶让老头儿弄得傻眉傻眼,愣愣的看着老头儿有开唱腔的去势,赶紧咳嗽了两声,抢言说道:“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感慨啊!”
倒不是老人家唱的有多难听,恰恰相反,字正腔圆音浑厚;但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子,却掐上兰花指,一腔的幽怨,这画风让朱顶瞬间就感觉不到太阳的热度了,太冷!
方老头儿终于止住自己的唱腔,满是不舍和气愤的说道:
“好好的一个明州花魁,按往年惯例,都应是我明州才子吟诵佳作,由族老宿慧品评,择尔其优者赠与佳人,再象征性的拿出些许缠身之资以惠鸨母教劳,郎才女貌一**,成就了多少佳话。
可昨天七夕花魁会,偏偏有个什么劳什子高丽王子要独霸花魁,若说他诗文才艺胜过我明州才子,倒也罢了,技不如人。
可是那个草包连诗为何解都不甚了了,仗着自己有俩臭钱,又是外邦使节的身份,就那么强霸了花魁!
可怜我那怜儿啊,肌肤胜雪面容娇……”
见着老头又要跑偏,朱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喊一声:“欺人太甚!”不顾着脚底疼痛就化身游龙,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小院,留下一脸懵懂(bi)的老人,绝尘而去。
朱顶跑出来,当然不是关心那个叫怜儿的花魁的死活,他是在乎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这条命!
朱顶带着大黄躲在一个角落里,等着老人一阵风一样的向着正街跑去。
老人跑远之后,朱顶弯下腰,在大黄软软的肚皮上摸挱起来,不一会儿就摘下一枚令牌,正是锦衣卫同指挥使的腰牌;昨天来的路上他就留意到,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锦衣卫千户所的衙门。
朱顶领着大黄也不着急,闲逛一样的来到码头。
说是码头,可是自从洪武七年之后,明州港就已近荒废,平日里忙忙碌碌靠着码头吃饭的苦力、脚夫也不得不另寻别的职司,几年下来,这里也就更显得冷清了。
一上午的暴晒,让朱顶口渴得紧,随便寻了口水井猛灌几口,他就来到因为放成立不久,还没有像后世那样恶贯满盈的千户所附近,寻了个死巷藏定。
大黄在离千户所不远的地方小心游离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总算熬到街上无人,有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差人独自一人从衙门里走出来之后,这才一溜小跑的来到那人近前,也不接近,嗓子里发出类似哀求的低吟,走三步返两步的诱着那人。
那个差人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所以没有注意到衙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大黄狗,更没注意到大黄狗已经向他跑来。
大黄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的时候,倒还真把他吓了一吓,下意识的把手扶向了腰间的绣春刀,等到发现是一条大狗,才放松下来,暗骂自己一声胆小。
大黄的举动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右手稳稳的扶着刀把,就跟随它来到了朱顶所在的那个死胡同的尽头。
第四十章 蓝色的小药丸()
狭窄的深巷已经到了尽头,领路的狗转身就跑,那个锦衣卫顿时觉得不好,反手就要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但是早就攀在他头顶的朱顶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轩辕剑出鞘,如一条游蛇一般无声无息的向着锦衣卫划去。
到底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选拔而出,只是一点依稀的破空之声,这人便知道敌人潜在头顶,刀也不拔了,一个驴打滚就让朱顶的一击击空。
朱顶也不怠慢,飘身而下,手中轩辕剑舞动不停,剑尖不离那锦衣卫喉舌之间,剑身螺旋舞动,道道寒光就将那锦衣卫圈在了剑笼当中,而锦衣卫的绣春刀却只露了半刃。
那锦衣卫倒也不是白给的,在地上横划几步之后发现如此下去恐怕就要葬身当场,也不含糊,拼着左臂被剑刃划伤,一用力从身上扯断刀鞘绑绳,用刀鞘与软剑对碰,在剑身被打微乱的一瞬,抽出了绣春刀!
一刀在手,这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寻了朱顶舞动的一个空隙将轩辕剑弹开几寸,左手掌击地面,刷的就站了起来,横刀在手,在背后一阵反转,一声大喝之后就向着犹自狂舞的轩辕剑全力一击!
朱顶轻巧的将已经有些散乱的轩辕剑在空中兜了个圈,轻飘飘的收了回来,那大力一刀顿时劈空,那锦衣卫身上霎时间喷出一片血雾!
轩辕剑剑身轻薄比纸,剑刃更是薄如蝉翼却极其锋锐,就在刚刚的舞动之间,已经不知道在那锦衣卫的身上划了多少伤口,只是因为创口太纤细,剑刃入肉时又如蜻蜓点水稍侵便走,让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受伤。
这锦衣卫用一只手臂的代价脱出剑笼,本欲集全力于一击而破敌武器,他早已经看出,软剑虽然密集纤长,速度又极快,但是他缺料定如此纤细的兵器,必然经不起自己手中精工而制的绣春刀全力一击。
欲胜敌,先破器,到时他就可以全占主动。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对手竟然可以那样的收发自如,甚至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在自己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控制长剑回转!
他更加没有注意到,明明自己躲闪的甚好,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满身中招!
朱顶手中的轩辕剑依旧舞动不休,化作一个牢笼将自己团团护住。
他看着因为骤然大量失血而变的面色惨白的锦衣卫,也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收剑,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对上这样的一名好手,若不是袭击突然占了先机,若不是身处空间狭小令那人动作不敏,若不是轩辕剑的诡异和粘着性,是断不能够这样轻易的就控制住对方。
如果不用出杀招,朱顶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让这锦衣卫丧失抵抗能力,一旦缠斗起来,变数太大,毕竟就在千户所衙门的旁边。
朱顶找这锦衣卫,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想和对方心平气的的谈一谈,友好的协商一些事情。
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个小屁孩,穿的还是那套破衣烂衫,就算他怀里有那么一块腰牌,但是以现在的姿态,恐怕连拿出来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会被这帮骄横的官老爷当成乞丐轰走。
现在,那锦衣卫已经脱出了他剑笼的控制,所以,朱顶这个临时起意而来的计划基本已经宣告失败,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脚底抹油,跑了再说。
可是那人却对着轩辕剑身施出了决然一击!
就算这一下砍实,断的也只会是绣春刀,这毫无悬念!
没见识,真可怕。
轩辕剑回撤,集合全身功力的一刀全部砍在了空处,力量堆积之下,锦衣卫先前不经意间所受的剑伤自然在同一时间被引爆,于是,他就成了一个人形血色喷泉!
也就十几息的时间,胜负就已经成为定局,朱顶都没想到事情能够如此顺利。
就在朱顶慢慢的收拢起轩辕剑,思量着怎么友好的打开话匣儿的时候,就见那个以刀杵地的血葫芦将嘴巴大张起来,他这是要喊人!
好在朱顶早有防备,左手轻弹,一枚幽蓝色的小药丸不偏不倚的命中那锦衣卫嘴里刚刚开始摇摆的小肉揪,把一声已经到了嘴边的呐喊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朱顶慢步来到差点被蓝色小药丸呛死的锦衣卫身边,捡起地上的绣春刀,等到对方的咳嗽稍止,才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尖着嗓子用一种很似女生的声音说道:“打劫!”
那锦衣卫骇然的看了看早就把脸面用破布包裹起来的朱顶,又用余光扫了扫自己的官袍,满脸不可置信的回道:“打劫!?阁下说笑了,有话直说便是!”
朱顶横在他颈上的刀紧了一紧,便有一缕血线缓流。
“我说了,我是来打劫的!”
那锦衣卫倒也利落,不再多言、双手一张,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架势。
朱顶擎刀绕到他身后,扯下锦衣卫的裤带,将他的双手背在身后绑了个死结,随后又将他按倒用轩辕剑小心的在他脖子上绕了几圈,这才放下心,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的喘起气来。
“累死小爷了!”
朱顶现在浑身说不出的难受,身体阵阵钻心的疼,心脏更是砰砰的几乎要跳出胸腔,全身的血液都似在向脑中倒灌,有无数的小星星在他眼前飞舞。
不该动武的时候动武,结果他现在有点缺氧了。
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抬眼看去,那锦衣卫果然还不老实,就这么大一会儿功夫,竟然悄无声息的从朱顶系得牛蹄扣中挣脱,搭在他脖子上的剑身,更是已经被他移开了小半。
朱顶冷笑着轻轻带了带剑柄,那锦衣卫脖子上的剑刃便堪堪入肉。
“你很调皮啊!这样可不好!”
说完,也不再管那锦衣卫的表现,也在没有了玩闹的心情,手腕轻抖,刃吐寒芒在那人双肩轻点,那锦衣卫的双臂便暂告瘫痪。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朱顶从腰间拿出腰牌,放在手心高举,冷冰冰的说道:“我要你效忠于我!”
半个时辰之后,朱顶满脸挫败的走出了那个小胡同,就像饱经摧残的娈童一样,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身边血葫芦一样的锦衣卫。
早知道,他何必费这么大劲,直接亮明身份就好了!
现在好嘛,自己难受的要死不说,未来的下属也是一身的伤,两条胳膊至少三天动弹不得!
何苦啊……
这名锦衣卫名唤邹蚺,并不是驻明州锦衣卫千户所的官员,而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一名正四品指挥佥事,锦衣卫金字塔里处在第三梯队的大人物!
当日太子亲军被炮击一案,就是由他整理成册,并亲手送到锦衣卫大老板毛镶的桌上的,也正是因为他在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