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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山神之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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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阳初升。

    新的一天到来。

    昨晚李府里那么大的动静,周围人家不可能不知道。

    等晏北归徐繁云两人——是的,季莳没有参与,只在一边旁观——精疲力尽解决完傀儡,此地官府派遣来的官兵早早把李府包围住了。

    东陵天高皇帝远,任职的官员通常是因为政治斗争失败才被贬职到这种偏远之地,却也因此不是完全不受大泰管辖。

    此地的父母官姓张,平日里几乎不管事,但这一回似乎牵扯到几位仙长之间的斗争,作为大泰皇朝在此地的代表,为了皇朝面子都要询问一声。

    却出乎张大人意料,一位仙长出了李府门就不见踪影,一位仙长返回道观,最后一位仙长竟然将两个李家人送进了衙门。

    然后有一只女鬼在衙门大门前击鼓鸣冤。

    有仙长在侧,张大人只能心惊胆战地接下这门案件,开堂受审。

    闻讯而来的百姓们站在公堂外,对着红衣女鬼指指点点。

    “那不是织娘吗?”

    “是啊,她不是死了吗?”

    “当然是死了,不死怎么变成鬼?”

    百姓们在兴奋地窃窃私语,张大人则已经是一张肥脸苍白,惊堂木拍在桌案上,发出的声音连蚂蚁都下不倒。

    随着红衣女鬼把案情娓娓道来,加上一边的李府少爷抖的跟筛米似的,百姓们的目光纷纷向李少爷砸去。

    织娘可是他们这个大集的大人物啊。

    百姓们每每和其他地方提到织娘,提到李家布庄的红绸,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可以说,织娘和红绸算是他们大集上的招牌了。

    织娘是因为其他原因去了还好,他们不能说什么,但如今的事实真相竟然是因为李家这个小白脸勾结魔修而死,他们都想上去把李少爷打死好么。

    案情非常清晰明了,更有仙长作证。

    就在张大人拍下惊堂木,要宣布判决的那一刻,李少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想要拉住红衣女鬼的衣角。

    他的手屡屡从红衣女鬼的衣角中穿过去,却贼心不改,哭嚎着。

    “织娘,我一直是倾慕你的啊织娘,你过门这么多年,我没有哪一点对你不好,织娘,饶了我吧。”

    自灵位碎裂后就恢复清明的红衣女鬼,不,如今应该称呼她为织娘了。

    织娘飘动着后退一步。

    她依然是一手剪刀一手丝线,不过如今没有魔修在背后支持,而她又是被魔修强行用血气转为厉鬼,魔修死去后她逐渐变化回普通的魂魄,剪刀和丝线也失去了实体。

    织娘冷着眼,挑出一缕丝线,用剪刀剪断。

    “李郎,”她道,“今后你我二人缘分已断,便如此线。”

    在这样的宣告下,李少爷被判勾结魔修,谋害发妻,收入监牢,等待冬至问斩。

    晏北归直到这些事情处理完了,又送织娘返回李府,才回到天剑道于此地的道观中。

    “你到忙了一通,”早就返回道观的徐繁云道,“不是得到消息,在周围大山里有一株快百年的七星血姆芝吗?如今赶去不知道还在不在?你的三转玉液丹就差这一味灵药,若是被他人先得了,你哪里去找第二株去?”

    晏北归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他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道友?”

    “……那位行走土行之道的道友,感觉很熟悉……”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藏头露脸之辈,离开李府就失踪了,连名字也没有留下,虽然他用各种法决颇有一手……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晏北归点点头,又摇摇头。

    半晌,他道:“我突然想起些事,繁云道友,请再等等我。”

    徐繁云诧异:“还等,七星血姆芝你真不要啦?”

    她话还没有说完,晏北归便已急匆匆离开。

    而此刻,徘徊在李府无处可去的织娘遇见早早等候她的季莳。

    身周神光萦绕的季莳眉心一道神纹若隐若现,右手托着封神印,脸上露出充满传销意味地微笑,道:“夫人,可有意愿化身为神?”

第二十四章() 
季莳的笑容太过蛊惑,织娘一愣,恍恍惚惚就想要答应下来。

    但她毕竟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李少爷,又因为有过被魔修操纵的经历,对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很是厌恶,不过片刻便清醒过来,飘身后退一丈远,警惕看着季莳。

    季莳依然之前头顶面具的道士装扮,织娘记得他,若说晏仙长给她现身符,助她上衙门击鼓鸣冤,大恩大德无可为报,但这位之前不仅从徐仙长手下救下她,还打破灵位助她脱离魔修控制的也是他,同样是大大的恩情。

    这位仙长在李府之事解决完后就离开不见踪影,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遇见。

    织娘躬身做了个万福,道:“小女子多谢道长之前大恩。”

    “哦?”季莳眯着眼睛,嘴边笑容更大,“那夫人要如何报答于我?”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挟恩求报,织娘哪里见过像季莳这般不要脸皮的人。

    但她确实是感谢对方大恩的,也想要报答救出她的几位仙长,女子皱起眉,问道:“敢问仙长所说的化身为神,到底是何意?”

    “神灵不过是神道的修士罢了,”季莳道,“不过对于你这样无栖身之处的鬼魂而言,是比鬼道更好的路。”

    他一边说,指尖挥出几缕土黄光点,光点化为两个泥土小人,演化出两条道路。

    “操纵你的魔修已身死道消,不过她炼就给你的血气煞气还在,你虽然已经不是厉鬼,但煞气不除,总有一天会重新化为厉鬼,到时候意识全无,不过是渴望肉血的一具凶器而已,而且行走鬼修之道,种种限制颇多,哪怕修炼有成,在同境界修士中中也是最弱的一个,哪有神道来得好。”

    “可是……”织娘迟疑道,“小女子听闻中原那边来的客人说过,神灵都是些作恶的玩意。”

    “哈!”季莳大笑。

    他冲着织娘摇摇头,道:“难不成成为神灵后,你就会去做恶事不成。”

    比如说季莳自己,成为守护天地之道的正神之后,也没有变成喜欢做好事的好人嘛。

    不过修真界有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举例说织娘身上那女魔修留下的煞气,对于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来说,若被煞气长久纠缠,可能会改变本性,变得暴躁易怒,极爱用暴力解决问题,一个不小心,变成杀人恶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季莳不打算告诉织娘。

    他只是接着之前的话语,淡淡道出第二条道路。

    “汝可为神。”

    “可为织造之神,为天下纺织女所拜,庇佑众纺织女心灵手巧,以纺织之技通大道……可为情爱之神,专断男男女女幽怨孽缘,一把剪刀剪断红线……汤织娘,你愿意选哪个?”

    “纺织?情爱?”织娘喃喃复述这两个词,心有所动。

    她想起她与李郎年少时的绕床弄青梅,想起大喜之日洞房里晃动的红烛烛光,想起一日又一日在织机旁的呕心泣血,想起李郎拿起鲜红如血的绸缎时从口中说出的夸奖之话,最后想起,随着家中进项几乎全靠她的红绸后,李郎逐渐冷漠下来的态度。

    她是极爱用自己的双手纺织出丝绸的,不然不会从年少时就每日花上许多功夫钻研。

    能帮助家里,她也是十分欣喜。

    但是到最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出错了呢?

    想来想去,只有……男人是靠不住的。

    织娘向着季莳跪拜下。

    “织娘愿救天下受情殇所累的女子脱离苦海,敢问仙长,小女子应该如何做?”

    如何做?

    季莳淡淡道:“奉笔墨纸砚。”

    李府是商贾之家,但附庸风雅,也收藏有几套文人用具,织娘把这些找出来,恭敬地低着头,不去看季莳搞鼓什么。

    沧澜有凡人不观仙术的习俗,也幸好如此,织娘没看到仙长一手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

    季莳在宣纸上写下织娘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又写上神职。

    然后他将神力灌注于封神印,在宣纸上印下金黄的大章。

    印在纸上的印章明晃晃地闪烁三次,突然燃起一抹火焰,将整张纸燃烧殆尽,最后化为一道火种,射入织娘眉心。

    封神印的篆文在女子眉心一闪而过,便消隐无踪。

    这便是一个神道种子。

    天地之气在李府上空翻涌,季莳皱皱眉,一挥衣袖,将这封神异象压下。

    好在这也不算真正的封神,以季莳的修为还能遮掩。

    若是真正封神,需香案贡品,祭师祭祀,缺一不可,但季莳做得只是引导织娘,若要真正封神,还需要织娘自己努力。

    季莳这一回出门游历,本着寻找本命法器材料顺便种下神道种子的意图,但他并不打算将这些神道种子真正封神,一是境界不够,二是他不欲利用封神印让这些神道种子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点化入道之恩足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方起义,八方呼应。

    比起把所有种子都扣在手里,季莳更喜欢他们自然发展。

    这样会更轻松,更……混乱。

    待织娘接受印记清醒,季莳才继续道:“一百个,你拯救一百个人脱离情孽后,才会真正封神。”

    织娘眼神一亮。

    这个方法十分得她的心意。

    季莳先给了她那枚被他用神力蕴养的玲珑纺织娘,又打入一道神力进入她的剪刀中,道:“石雕予你栖身,待寻到薄情寡义的负心人,用剪刀剪断姻缘即可,不过切记,若剪断那情意绵绵的有情人之间的姻缘,不仅凝就不成神职,你也会魂飞魄散。”

    “自然,小女子必然小心行事。”织娘颌首。

    言罢,她欣然接过石雕纺织娘和焕然一新的剪刀,再次拜谢季莳后,飘然离去,似乎打算立刻就去找一对已经离心的夫妻实验一番。

    插手李府之事就是为了渡化李汤氏修行神道,如今事情完毕,季莳长舒一口气,转身就打算走。

    结果他身后,一个人影出现在落日的余晖中。

    那人穿着洗的发白的道袍,身后背负一柄长剑,腰间陪着玲珑葫芦,普蓝色的书本封面从他胸口衣襟中露出一角。

    他的白发映着夕阳最后的光辉,一根根发丝仿佛融入的血红的晚霞之中。

    季莳看着这个人,不由静默。

    半晌,还是晏北归首先说话。

    “春道友,久违。”

    白发道长的语气稀疏平常,但季莳的眉尖却狠狠一跳。

    是因为目睹他封神,所以才猜出他的身份来了?

    季莳心里猜测,很快收敛好情绪,以同样的话语打招呼:“久违,晏道友。”

    两人对视,默然无语。

    不知道晏北归此刻是怎么想的,但季莳自己是觉得现在非常尴尬。

    至于尴尬什么,他也不知道。

    季莳轻咳一声,道:“晏道友在这里看了多久?”

    晏北归默了默,道:“从你问汤氏可愿成神开始。”

    哦,那就是看了很久。

    特么感觉更尴尬了。

    之前吵了那么一架,感觉第一次见面留下来的装乖卖巧的印象会被完全打破,不知道这圣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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