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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摇头说道:“郭校尉,这里一来匪患已除,二来地处内陆,哪里会有那么悬乎?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陈子昂想着刚才一路看来的情形,亦道:“对啊,郭校尉你这是绷得太紧了。放松些,放松些”
“哼!若真如你们说得那么安全,那前些日子还闹了匪患?莆田县下面有好些个庄子,本将可是听说不仅被洗劫一空,有的庄子还被屠了村!”
郭恪依旧是冷冰冰的臭脸,说道:“至于清源县,还被山匪混进了城。占了城楼不说,还被人攻了县衙,控制住了一县县令。这便是你们说得地处内陆,太平安生?本将不是你们这些整日浑浑噩噩,只知度日混口之辈!”
说罢,郭恪再次向宋廉抱了一拳,道:“巡弋戒备,护长史大人之安全乃末将此行之责,先行告辞!”
声音落罢,人已经径直出了帐。
这刚才发生的一幕,可把崔耕看懵圈了。
好家伙,这哥们天生拉仇恨的吧?这嘲讽开的,一通话直接把莆田县令和陈子昂都给得罪进去了。
对了,谁是浑浑噩噩,度日混口之辈啊?
这话怎么感觉是冲着老子说得啊?
崔耕突然醒悟过来,这郭恪开嘲讽居然把自己也顺带着挖苦进去了。
而此时的陈子昂和莆田刘县令,也是被郭恪这通话给呛到了,一言不发,一脸的不爽。
“哈哈,郭校尉年轻气盛不会说话,刘县令、陈县丞,都莫要往心里去,坐下坐下”
宋廉见状,只得替郭恪擦屁股当起和事佬来。
刘县令到底是一县县尊,盘腿坐下之后,还是气呼呼地问道:“长史大人,这位郭校尉什么来头啊?一个八品宣节校尉,居然敢如此无礼?”
“他啊?呵呵,八品的宣节校尉,却领着本该长史别驾出任的团练副史职事,刘县令,你说他什么来头?”
宋廉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今日召集刘县令你,还有清源暂代署理县衙的县丞县尉来此地,是想通报你们两件事情。”
“长史大人请讲!”三人异口同声。
宋廉道:“第一件事情呢,是两天前,前清源县令胡泽义已经被押解进长安了,他的案子据说会由刑部、大理寺、还有御史台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这么严重?”刘县令很是惊讶。
崔耕不懂什么三司会审一脸茫然,而陈子昂却是连说三声可惜,摇头叹道:“除非是震惊朝野的大案啊,不然不可能轮到三司会审。端毅这回恐怕是一失足,走了绝路啊!”
“陈县丞所言不差,此番胡泽义就算不死,也难逃流配三千里啊!不过他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宋廉道:“大唐立国几近百年,第一个被山匪攻占县衙的县令是他;第一个向山匪投降苟活的县令是他;第一个与山匪勾结祸害城中百姓的,还是他!你说这事儿传到长安,还能小的了吗?本官听长安刑部来泉州提人的官员说了,圣后临朝时听闻此事,当场便气得大骂——该死当诛!这事儿没牵连到他的家人,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番话落罢,陈子昂唏嘘一声,不迭摇头。而刘县令亦是默不作声,垂头不语,他跟胡泽义作为邻县同僚,又同为一县县令,彼此有过交集。他也没有想到,胡泽义今日会有这么个下场。
倒是崔耕比他们几人都淡然许多,既没有兔死狗烹的感慨唏嘘,也没有咬牙切齿恨不得胡泽义更惨点。在他看来,胡泽义有此下场,统统都是咎由自取。
而且想当初,就山匪在附近一带流窜的时候,自己早就提醒过他。只不过姓胡的压根儿就没有在意,反而把精力用在如何挤兑自己,如何把自己整倒赶走,好独揽县衙诸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话用在胡泽义身上,最贴切不过了。
“至于第二件事儿嘛!”
宋廉打断了三人的各有遐思,说道:“此番吏部那边并未派来上任的清源县令人选。”
嗯?
陈子昂和崔耕见提起之事与他们清源县衙有关,不由来了精神。
陈子昂第一时间诉苦道:“那要拖到几时,新任县令才能到啊?毕竟下官不过清源县丞,暂代县令职事也不能一直暂代下去啊。而且县衙里有好些事,也不是下官暂代便能处置的。”
宋廉道:“不是拖到几时再派下来,而是以后再也不会派县令来清源了。”
陈子昂愕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崔耕好像听明白了,试探性地问道:“长史大人的意思,莫不是清源县有什么大变动?”
“然也!”
宋廉指了一下刘县令,说道:“不只是你们清源县,便是莆田县都要跟着大变动。故今日将你们两县县衙的署政官员叫来此处!”
“怎么还关我们莆田县衙的事儿啊?”刘县令忽然变得一脸郁闷,道,“我莆田县衙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还扯什么我们了?”
第92章 宣布新任命()
“刘县令莫急嘛,此番大变动对你而言,可是好事呐!”
宋廉面生笑意,说道:“泉州辖下如龙溪、晋江、南安、清源、莆田等县,唯清源与莆田二县是县境最小,户籍最少的两县,而两县这几年来,无论是人丁,还是耕种商贸,都远远屈居于其他几县之下。为这事儿,咱们刺史冯大人上次进京时,还被娄相爷数落了一通。”
宋廉口中的娄相爷,在座几人都不陌生,连崔耕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他便是如今政事堂宰相班子的其中一名宰相——娄师德。
要说这娄师德,绝对是高宗朝至如今一大名人,娄师德年轻时以进士出身,由江都县尉累迁至监察御史。后以文官应募从军,西征吐蕃,屡立战功,任命为殿中侍御史兼河源军司马,主持屯田。后又累迁升任左金吾将军、检校丰州都督。
现如今的泉州府,就是从丰州划分出来的几个县组成的。
在丰州都督任上一干便是十数载,娄师德才在前年被召回朝中,任刑部侍郎,并进入宰相班子。去年,又从刑部侍郎迁升至刑部尚书。这一年,娄师德刚刚过完六十大寿!
近年来娄师德升迁速度之快,绝对令人咂舌,可见其随着年纪越大,越是深得武后之赏识和信任。
娄师德先从文,后从武,最后由从武转入文,端的是能文能武,是高宗年间到武后临朝年间的名将和名相。
如今泉州刺史冯朴,便是娄师德当年在丰州都督府任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刺史冯朴每逢进长安,必第一时间到娄府拜会娄师德。
听着宋廉直言不讳地说着清源县和莆田县这两年的发展缓慢,刘县令不由拱手低声道:“下官惭愧,累及刺史大人在娄相面前失了颜面!”
刘县令在莆田县上足足干了五年的县令,所以一声惭愧,他也说得不冤。
至于陈子昂和崔耕,清源县发展缓慢,还真跟他俩没啥关系,两人都是履任不到半年,而且都不是主政的县令,所以要说惭愧的也是胡泽义,跟他倆没多大关系。
不过陈子昂还是拱手表了一下态度,道:“下官也是惭愧,今后必会多做努力!”
倒是崔耕半点觉悟都没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左右来回转着头,就是不想替胡泽义背这黑锅表这个态。
宋廉摆了摆手,捋须笑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的,毕竟两县境狭人丁少,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好在今年清源县出了个木兰春酒,还成了御用贡酒,总算是替我们泉州在朝廷挣了不少颜面。说起这木兰春酒,冯刺史前些日子还特意在家中宴请了本官一回,果真是好酒呐,不愧御酒之名。崔县尉啊,你功不可没啊!”
崔耕一听,宋廉竟夸起了自家的木兰春酒来,不由起身难得谦虚了一把,道:“大人谬赞了。”
“哈哈,不过清源县如今能拿得出手的本地名产,也就你们家的木兰春酒了。州府也指着你家的木兰春酒,多招引一些外地商旅来泉州呐。”
宋廉夸完之后,勉励道:“不过据本官所知,如今木兰春酒的产量上,好像也只能区区满足泉州府境内诸县。这样可是不行的,要加大产量多多往外销才是。这样,州府银库才能充盈起来,你说对不对?回头你要多多敦促你家的酒坊,要扩大扩增扩产嘛。”
如今崔氏酒坊已经成了清源县最大的纳税大户,现在听宋廉的意思,好像还要让崔氏酒坊成为泉州府的纳税大户啊。
不过对于纳税这种事,崔耕倒是没有多大抵触,纳税越多,说明产量越大,销路越好嘛。
而且崔氏酒坊若真能成为如泉州林家那般存在的纳税大户,相反对他崔耕在泉州府的官场中,也是一大助力!
随即,他点头道:“下官晓得了,回头定会敦促此事。”
“好,那本官就开始说正事儿了。”
宋廉清了清嗓子,徐徐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朝廷有意让莆田、清源两县合兵,并增设折冲都尉府置于此地!”
轰!
崔耕三人当场便震惊了。
尤其是刘县令,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后,双肩略有颤抖,激动的。
激动之理由很简单,两县合并,意味着合并之后的新县,无论是县境大小,还是人丁户籍的多少,都远超其他几个县,成为泉州府下辖名副其实的第一上县,甚至是凌驾于上县之上的望县。
这意味着,他只要当上这个新县的县令,那么他这个从六品的奉议郎,就可以立马转为正六品的朝议郎。一从一正之差,简直是天壤之别啊,有些人穷其五六年,都无法跨越由从六品转进正六品的这一步。
刘县令本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地方上干不到正六品,意味着县令任期一满的话,就算调进长安六部里也只能出任个某部员外郎什么的。兴许,运气不好的话,还要继续留在地方再干上几年,甚至干到死为止。
所以当初胡泽义因为木兰春酒被选为御酒,清源县被升为上县之后,突然被擢升至正六品,他刘县令可是羡慕嫉妒恨,整宿整宿气得睡不着觉啊。
眼下,清源县没了县令,只有县丞和县尉两名佐官。而自己这个莆田县令就是两县合并之后,新县县令的最佳人选了。
眼瞅着夙愿离自己咫尺之遥,刘县令岂能不激动?
而且,能在两县合并之后的新县增设一个折冲都尉府,那这个新县绝对有着重中之重的地位,朝廷肯定在不远的将来还要有大动作。
折冲都尉府是干嘛使的?
这可跟团练军这种民兵编制不一样,而是隶属十二卫府的,除了拱卫地方之外,还要定期轮流抽调进长安,负责拱卫帝都。
可想而知,朝廷越发看重泉州府了,这新县也即将进入朝廷将来的大规划里。
在这种新县干上一任县令,刘县令相信,自己的仕途将会迎来春天!
激动!
刘县令已经难掩住心中的激动,就差猛地站起,高举右臂大呼:我我我,让我刘某人来当这个新县的县令吧!
至于崔耕和陈子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