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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年头出家当和尚的过程,是先取得官府发放的度牒,然后再由官府分配寺庙。
什么时候一个人在一座寺庙待够了五年,受完二坛“比丘戒”,才允许独自修行,云游天下。
崔跟的江都县令任期还有两年多呢。两年内不给般若寺分配和尚资源,倒是让般若寺内掀起了不小的争论。
有僧侣更是担心,我们般若寺这么不给地方县衙面子,熬过了这两年,万一继任的县令见我们这么不配合地方县衙,继续执行崔县令这项政策,那从此往后我们般若寺就再也分不到新的和尚资源了?
时间一长,般若寺没有新血补充,自然不废而废了。
不得不说,封常清的这一手,正好打在了般若寺的软肋上。
老方丈本因和尚听完了,双眉紧蹙,最后提出要考虑三天,三日后再给予答复。
三天之后,本因老和尚又出了幺蛾子,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搬迁态度,而是提出,要和崔耕当面谈判。
不过崔耕看来,这算是取得不小的进展。谈判嘛,有谈才有判嘛,筹码到位了,应该就不存在什么难度了。就要看对方要的筹码是什么了。
翌日,般若寺,方丈室。
封常清对着本因和尚瓮声瓮气道:“老和尚,我家大人已经到了,你现在总该出个实在价了吧?”
“钱财的事好说。”本因和尚道:“崔县令爱民如子,纵是老衲不争竞,想必他也不会让般若寺吃亏。只是”
“别吞吞吐吐的,大家都都爽快些!”封常清自觉耐性被拷打到极致了。
“唉,”本因和尚轻叹一息,还是慢慢悠悠地说道,“说实话,老衲是真舍不得搬。此地有灵泉三眼,不仅甘甜无比,还有祛病消灾的妙用。般若寺能如此兴旺,有一半的功劳,得记在这三眼灵泉上。”
崔耕闻言,嘴角不由抿笑,暗骂本因老和尚滑头,不过对般若寺内的三口灵泉他也早有耳闻,随即大手一挥,道:“本因方丈,贵寺要得补偿,只要不是太离谱,本县都能答应。”
“这真不是钱的事儿”本因和尚一番摇头,不迭苦笑道:“我禅宗寺庙志在弘法,若是香火不旺,要再多的钱财有什么用?”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发现封常清这厮牛眼一瞪,貌似要发飙,于是赶紧补了一句:“当然了,兴建扬州罗城利国利民,按说我般若寺也不应阻拦。这样吧,崔县令只要说服了一位贵人,我们般若寺就再无异议。”
贵人?还能做得了般若寺的主儿?
崔耕奇疑道:“本因大师,难道现今的般若寺不是由你做主?”
“呃”
本因和尚的面色有些古怪,双手合什,低头念了一声善哉,道:“原来是,但现在不是了。”
说着话,他缓缓站起身来,邀请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请崔县令随老衲一起,去见见那位贵人吧。”
“也好。”
本因和尚带着崔耕出了方丈室,在寺中七扭八转,来到了一处颇为素雅的小院。
他指着一间禅房道:“崔县令,请吧,贵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般若寺乃扬州当地名寺,并非什么下九流的藏污纳垢之地,外面又有封常清和雍光等人接应,崔耕倒不认为本因和尚敢害他,当即推门而入。
一进禅房,本因方丈口中那个所谓的贵人正背对着崔耕。
恰在此时,对方回转了身子。
崔耕一见此人的庐山真面目后,霎时,他脸色骤变,“怎怎么是你?”
第257章 阴差加阳错()
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梳成时下最为流行的蝉髻。秀丽臻首下露出一段白嫩修长的玉颈,惹人遐思。
粉色齐胸石榴裙,外罩鹅黄短襦。一道水红色的帔帛,绕过香肩垂于身前,端庄典雅中更带着几分俏皮。
妆容美,衣裳美,人更美。
正是当日输了赌局之后,便一直不曾露面的卢若兰!
原本崔耕还以为,会在这遇到什么北禅宗的高僧呢,没想到竟然是她。
“别告诉本官,本因和尚说的那个贵人便是你!”崔耕的确有些意外。
卢若兰嘴角微抿,浅笑道:“怎么?不行吗?实不相瞒,妾身受神会大师所托,代为处置般若寺的事哩。”
神会和尚就是当日与邹驼子、卢若兰出现在归仁酒楼的那个和尚,他既与邹家颇有渊源,又对扬州的禅宗寺庙有很大的影响力。卢若兰这么一说,倒也合乎情理。
崔耕当下再无怀疑,直入正题道:“对于般若寺的搬迁,不知卢小娘子有什么章程?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情理之中,尽可说来。”
卢若兰神色微微一凛,正色道:“妾身想和崔县令再赌一次。若是崔县令赢了,般若寺随你怎么迁,悉听尊便!但若是崔县令输了,劳烦扬州城墙绕上一段路,莫要再提迁寺之事了。”
噗
崔耕忍不住笑出声来,乐道:“敢情卢小娘子是上次输了不服气,想借这个机会翻盘啊?不过不是本官说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赌性也忒大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卢若兰狠狠地剜了崔耕一眼,“妾身上次虽然输了,但上次短短一天的光景就为邹家挣足了几万贯钱,嘁,还用得着翻本吗?”
美人浅嗔薄怒别有风情,二十大几老处男崔耕,心中禁不住一荡。
也不等崔耕同不同意,卢若兰不由分说地轻拍了两下小手,娇喝一声:“进来吧!”
“是。”
随着一声答应,一个小沙弥推门而入。
小沙弥左手拿着一个布口袋,右手托着一黑一白两颗混圆的石球。当着崔耕的面,小沙弥将两颗石球都投进了布口袋里面。
卢若兰介绍道:“崔县令可以把手伸到布口袋里面,随便拿一只石球出来。拿出了白球,就算您赢了。拿出了黑球,就算妾身赢了。我们三局两胜,来定般若寺的去留,如何?这个赌约够公平吧,崔县令敢不敢接?”
崔耕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想,公平倒是公平了,但这完全是在拼人品啊。万一哥们一时点儿背,真抽了两回黑球咋整?
咦?貌似有点不对劲
他打量了一眼小脸淡定的卢若兰,不对啊,这赌局哥们拼人品,小妮子也是拼人品,貌似她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啊。这看似公平的行事风格,可不像自己认识的卢若兰。
如果要真是这么公平,卢若兰自己拿出道具来不就行了么?又何必多此一举,特意让一个小沙弥来主持此事?
难道说
戏法!
小丫头片子不会是想玩民间那套糊弄街坊四邻的戏法,来当障眼法吧蒙自己吧?
看着小沙弥手里拎得布口袋,还有那两个石球,这尼玛不就是变戏法的道具么?
不由地,崔耕想起了梦中所见的那些以假乱真的魔术,心中越发明朗起来。
绝对错不了!
当即,他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那啥,卢小娘子,赌约倒是没问题,本官接了便是!不过,咱们就在这开赌?没个见证不合适吧?”
“当然不是在这里。”卢若兰道,“般若寺是否搬迁,关系到全寺僧众的福祉,自然要他们在场做个见证。”
“好。”三人出了禅房,出了素雅小院。
般若寺香火兴旺,讲经堂建得也极为气派,两百多僧众济济一堂,丝毫不显拥挤。
般若寺方丈本因和尚先是上台,宣布了这场赌约的内容。
接着,就该崔耕上台抽取石球了。
第一次,崔耕运气不好,抽了一颗黑球出来。
第二次,他抽了一颗白球。
一黑一白自然是平局,第三局就是决胜局!
崔耕凝神静气,缓缓将手深入布口袋内。
不过这次他拿出石球后,并没有将手摊开让人一睹黑白,而是右手紧握裹着石球,走到卢若兰的近前,笑道:“卢小娘子,帮个忙。”
卢若兰微微一愣,“帮什么忙?”
“帮本官吹口气!”
“为什么要吹口气啊?”卢若兰一脸惊疑。
崔耕又将卢若兰从头到脚贼兮兮地打量一眼,笑道:“人家都说,有了美女吹气,这赌运会变好哩。”
很显然,崔大县令又开始犯贱,调戏美女了。
扑哧
不少围观的僧众对崔耕的风评早有耳闻,有人忍俊不禁,失声轻笑了出来。
卢若兰顿时回过味儿来,羞得双颊晕红,下意识后退一步,啐道:“呸!登徒子,大色胚,有多远滚多远,鬼才给你吹气呢!”
“好,多谢了。”崔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将右拳举起,笑对众人道:“虽然卢小娘子没吹气,但啐了一口,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接着,他又来到那个小沙弥的近前,努了努嘴,“小和尚,你也帮个忙。”
“啥?”那小沙弥陡然感到一阵恶寒,弱弱问道:“崔施主,小僧也要吹气?”
“当然不是了。”崔耕摇头道,“俗话说得好,戴帽戴帽,一赌就倒。现在本县手里还攥着石头呢,来,你替本县将官帽摘下来。”
“还有这种说法?”
小沙弥将信将疑,依言摘下了崔耕的乌纱帽。
“崔县令,磨磨蹭蹭的,你倒是快些摊开手呀!”卢若兰急催着。
“好说,好说!”
崔耕将右胳膊举得高高,朗声道:“众位请上眼了!”
一决胜负,一见分晓,最为紧张的时刻到了,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的集中到崔耕的右手上,静待那开盅的一刻。
就在这时,却见崔耕猛然将手重重一甩!
嗖!
咚!
紧攥裹在手心的那颗球以迅疾之势疾射飞出窗外,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大池塘内,荡起了阵阵涟漪。
“”
扔扔水里了?
堂堂的江都县令,竟在大庭广众下耍无赖?这也太不要脸了!
众和尚一阵恍神,大厅内寂静无声。
崔耕却是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很淡定地问道:“怎么了?”
“阿弥陀佛!”本因方丈面色有些不好看,说道:“崔县令将石球丢入池塘中,这场赌约可怎么算?”
“赌约啊”
崔耕不慌不忙说道:“布口袋中一共就俩球,本官扔了一个,袋中自然就剩一个嗯?小和尚,你莫动!”
倏地,崔耕一闪身,拦在了那布袋的前面,对那小沙弥道:“小和尚,买定离手。这布口袋中的石球到底是黑是白,若是由你拿出来,可就说不清楚了。”
既然卢若兰能让这小沙弥来当这个裁判,崔耕有理由相信,这小沙弥绝对是个深谙变戏法的手艺人。
随即,他对卢若兰招招手,道:“卢小娘子,依本官看,不如就由你将布口袋中的黑石球拿出来吧。”
“哼,崔县令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你怎敢笃定布袋中便是黑石球?”
卢若兰俏脸微寒,步步走上台来,将布口袋往外一倒,咚!
石球落地,却是一颗白色的!
她略带几分鄙视地眼神望着崔耕,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石球,道:“崔县令,这赌局可是你输了。”
啊?
布袋中怎么可能会是白球?
如同寒冬腊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