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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认为应该先对付宫家。
他认为宫家的宫正宗虽然是肃政台的监察御史,在官场上有些影响力,但这既是宫家最强的一点,也是宫家最弱的一点。
道理很简单,因为宫家阻挠罗城的修建,就耽误了天下豪商们发财,就得罪了那些豪商背后的高官贵戚。
监察御史虽有弹劾百官之权,但宫正宗的品秩不高,若想继续在仕途上有所进步,就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儿而树立这么多无谓的政敌。
所以周兴认为,拆迁,应该从宫家第一步入手。
而封常清则意见相左,他建议先对付般若寺,毕竟按照规矩,般若寺中所有僧人,江都县衙都有权管辖。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夺了某僧的度牒,强令其还俗。
只要恩威并施,不愁那群和尚不就范。
唯一可虑的是,般若寺的方丈本因和尚,会不会拿京城的神秀和尚来压人?但神秀今年都八十八了,时日无多。为了般若寺的前途着想,不到万不得已,本因和尚应该不想和地方官府弄得太僵。
很快的,这些人就分成了两派,继续争论不休。
良久,崔耕忽然展颜一笑,道:“奇怪了,总共是三大钉子户,怎么就没人提那个薛有福呢?”
“这个”周兴提醒道:“薛有福倒是没什么,不过一管家罢了!但他的主子鄂国公薛怀义可不好惹。到底如何对付此人,咱们还须小心谨慎,从长计议。”
封常清亦是点头赞同道:“依卑职看,的确不能妄动薛有福家。若想强拆薛家老宅,最好是让薛怀义发话。要不您派人去京城,让上官舍人想想办法?”
崔耕道:“薛家老宅,的确不能妄动。人自然是要往京城派的,但不是去找上官舍人想办法,而是”
“而是什么?”宋根海性子急。
“好了,这个就不跟你细说了。”
崔耕没有答他,而是轻舒一口气,缓缓道:“说实话,无论是让宫家迁祖坟,还是让般若寺迁庙,本县都着实没什么把握。唯独这薛家祖宅么可以先动一动!”
好吧,周兴和封常清建议得那么热闹,崔耕都没有采纳,愣是自己个儿早有了主意。
第255章 杀鸡来儆猴()
薛有福虽然只是鄂国公薛怀义的管家,但在扬州的市井传说中,却是个风云人物。
他本来叫梁有福,从小父母双亡,和哥哥梁有贵相依为命。哥俩越混越落魄,最后为了吃饭填饱肚子,把祖宅都卖了。
梁家的祖宅不过是茅屋三间,扬州城外的地皮也不值钱。卖祖屋得的钱,仅仅维持了兄弟二人两年的生活。
最后没办法,哥俩为维持生计只得拜了一个恶丐为师,学了一身偷鸡摸狗的本事。
某日梁有福偷人钱财,被抓了个正着,剁掉了半截食指,这身偷盗的本事就此废了。
为了不拖累哥哥梁有贵,梁有福某天晚上不辞而别,一路要饭,来到了洛阳城。
兴许是梁家祖上庇佑,或是该着他时来运转,让他遇上了刚刚走上发迹之路的薛怀义。
那时的薛怀义还是白马寺的和尚,刚勾搭上武则天,被任命为洛阳白马寺的主持,不过是一支潜力股。虽被任命为白马寺主持,但白马寺破败不堪,薛怀义就是个光杆司令。
这哪成啊?于是他赶紧大肆招和尚。
但问题是,薛怀义本身就是个假和尚,哪有真和尚肯淌这滩浑水?
最后薛怀义没办法,往四下里一寻么,整好,路边有几个乞丐,先把他们剃度了得了。
梁有福抓住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遇,紧抱对薛怀义大腿,小意逢迎,并改姓薛,很是受薛怀义信任,很快就被任命为白马寺的监院,成了薛怀义私底下的大管家。
后来,薛怀义甚得武则天喜爱,逐渐飞黄腾达,官居二品,人称“薛师”。薛有福也跟着水涨船高,官员们当面见了,得称呼一声“薛兄”。
在扬州城的梁有贵,仗着弟弟的势力敲诈勒索,包揽词讼,很是挣了一些黑心钱,把祖宅又买了回来。
非但如此,他还大肆扩建,造了一个七进的大宅院,里面雕梁画栋,华美异常。
在世人看来,梁氏兄弟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不过,为了建起这所大宅院,不知有多少人家被梁有贵逼得家破人亡。
当当当
铜锣开道,旗牌耸立,崔耕带着全副仪仗,来到了梁府门前。
他一使眼色,宋根海就紧走几步向前,用力砸门,喊道:“有喘气的没有?赶紧滚出来一个!”
“见其仆知其主,嘿嘿,崔县令好大官威啊!”
突然,梁府中门大开,走出一伙人来。
为首的是两个人,一个看年纪在三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皮肤黝黑,穿绸裹缎,满脸横肉。
另一个崔耕倒是见过,正是“白兔御史”王弘义之子王大中。
哟呵,还挺巧?
崔耕没想到会遇到这小子,他稍微一转念,便揶揄道:“半个月以前,在归仁酒楼,王公子说要打通薛师的路子。敢情你们父子的手段,就是巴结薛师的管家的哥哥啊。嘿嘿,这个圈子绕得稍微大了一点啊?”
“才不是呢,本公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
“咳咳!”那个满脸横肉中年人赶紧打断道:“王公子还请慎言。”
说话间,中年人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我乃梁有贵,崔县令今天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倒是不敢当。”崔耕微微一笑,道:“就是官府要征收这个宅院,本官想和你谈谈价钱。”
“谈价钱?没那个必要。我已经说过了,五十万贯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果真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梁有贵微微昂头,神色倨傲无比,道:“别说是你了,哪怕是张潜亲至,也是这个价钱。拆得起你就拆,拆不起你就赶紧走。”
“话别说得别那么死嘛”崔神的神色微微一凛,“梁有贵,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不是?”
“你威胁我?”自打他兄弟薛有福跟鄂国公鸡犬升天飞黄腾达之后,梁有贵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呵呵,随你怎么想了,”崔耕耸耸肩,道,“不过善意提醒罢了,你要当作威胁,本县也无所谓!”
言罢,崔耕一使眼色,宋根海机警地递了一份文契过来,嚷嚷道:“姓梁的,把这份文契签了吧。我家县令愿出五贯钱买你的宅子,已经够大方了。”
五贯钱?
梁有贵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把夺过宋根海手中文契,定睛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五贯钱。白纸黑字儿,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妈的,真真出五贯钱???
“崔县令,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崔耕老神在在地道:“现在本官也给你一句话,你这个宅子就是值五贯钱,本官一个子儿也不多给。而且”
屁精宋根海接过话茬儿,高声嚷道:“这份文契,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那我要是坚决不签呢?”
“那就请你去县衙里走一遭!这些日子,我家县令大人可是翻了不少旧卷宗呢!别以为你干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没人知晓!”
哗楞楞
话说到这,宋根海一伸手,就将腰间的铁链抽了出来:“姓梁的,去衙门里打官司,还是将这份文契签了,你自己选一个吧。”
声音落罢,宋根海挥臂一招手,四周随行出衙的捕快第一时间涌了上来,大有当场将梁有贵扣押之势。
梁有贵见状不仅不怂,反而有些好笑,乐道:“崔县令,在下的身份,你莫非不知道?你动了我,就是打了我弟弟薛有福的脸,就是打了鄂国公薛怀义的脸!你一个小小的江都县令,担待得起吗?”
“少特么的拉大旗扯虎皮!”不待崔耕答话,屁精宋根海又破口大骂,道,“你认识鄂国公,人家鄂国公认识你吗?要论这拐弯抹角的关系,我大哥的二舅母的三侄女,还在皇宫中做奴婢呢?是不是谁动了我,就是跟陛下扯上关系了?真是岂有此理!”
这厮下意识地撇头看了一眼崔耕,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唰的一下,锁链一抖,直接套在了梁有贵的脖子上,喝道:“七桩人命官司,三十四桩伤害案子,姓梁的,恐怕你进了衙门,就出不来了!”
“且慢!等等,别冲动!”
眼瞅着局势恶化,王大中赶紧跳了出来。
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可不能任由梁有贵被抓走,走至崔耕跟前,劝道:“崔县令,虽然薛师不认得梁有贵。但我们丽竞门一介绍,他不就认识了吗?今日之事一旦传到薛师的耳朵里,你恐怕会担上不小的麻烦哟”
“哦?是吗?王公子这么一说,本县还真有点忌惮哈!”崔耕嘴角微微一扬,道:“既然如此,本官就给薛师一个面子,不带这梁有贵回衙门了。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一介草民,刚才见了本官,竟然立而不下跪,分明是藐视本县。宋捕头!”
“在!”
“给我打他十板子!”
“是!”
显然崔耕早就有所安排,话音刚落,宋根海和封常清便一左一右,架起了梁有贵,就往不远处的树荫下走去,
梁有贵自是不服气,哇哇大叫道:“姓崔的,你敢打我,简直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回去之后,我就给有福去一封信,让你丢官罢职啊,不,是要你抄家灭族!”
“哎呦,哎呦,哎呦呦”
“打吧!你打吧!有种的话你将我打死”
嘭!
封常清实在是懒得走这个过场了,第三棍下去,就把他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子,梁有贵,被活活杖毙了!
当场,直把王大中吓了个亡魂皆冒。
他大叫道:“疯了!崔二郎你疯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当街打死人命,你真当这扬州地界儿没王法了吗?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一时不慎,诶,算这梁有贵时运不济,可惜了!”
崔耕轻叹一声后,面升怪笑,请了请手,道:“你尽管去告吧,你爹不是御史吗?最好让他亲自弹劾本官!不过就是不知道李相看到这份弹章,会作何感想了。”
那还能有什么感想?
要知道,杖下一时不慎打死人这招,李昭德今年拜相之后,已经用过两回了。
头一次,是打死了酷吏侯思止。
第二次,是有个叫王庆之的人。
王大中在长安城久混,怎么会不知道李昭德杖毙王庆之这件事儿。
也是前不久的事儿,王庆之受了武承嗣的指使,带领几百人在皇宫外上书,要求武则天立武承嗣为皇太子。
武则天既看不上武承嗣,又不想让这个侄子太没面子,就吩咐李昭德,让他去劝劝王庆之,立太子的事儿朕自有主张,他一介草民,就别搀和了。
结果人家李昭德奉行“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的原则,一见王庆之,就让人把他拉下去打板子。三下五除二,一时手滑,王庆之死了。
王大中明白崔耕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让父亲王弘义拿这个罪名去弹劾崔耕,李昭德势必会怀疑父亲王弘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