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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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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哎呦!”

    李涯被摔倒在地,惨嚎一声,道:“我说雍老,您轻点,我死了,你女儿可就得守寡!”

    “守寡?守个屁寡!你死了之后,俺女儿马上就改嫁。她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混账王八蛋死得越早越好!”

    “别介啊!”李涯跟个滚刀肉似的爬了起来,道:“喂,老丈杆子,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这些日子,小婿也没得罪您啊!”

    两人的世界观完全不一致,说话也不在一个频道上,雍光现在懒得和他争辩了,大喝一声道:“莫要呱噪了!不提那些有的没的了,来,赶紧帮我干一件事。干的好了还则罢了,干的不好,哼哼”

    唰!

    说着话,他把自己的腰刀抽出来了。

    李涯猛然往后一缩,害怕道:“您您想干啥?”

    “放心,我不杀你!”雍光把腰刀搁在自己的左胳膊上,龇牙道:“瞧见没有,老子只要往下一滑,这就算你李涯殴伤丈人!普天下这官司打到哪去,你李涯也得给跟我女儿绝婚!”

    “我草,你这是耍无赖啊!”李涯叫屈不迭。

    按照大唐律,夫妻有一种情况,是必须离婚不可的,那就是“义绝”。比如丈夫辱骂或者伤害了妻子的父母,妻子伤害或者辱骂了丈夫的父母,两方亲戚互相仇杀等等。

    雍光要是真下决心陷害,李涯还真没啥好办法。

    他赶紧劝阻道:“别别别,雍老何必如此?您怎么说,我怎么办还不成吗?”

    “那好,你现在就出面,让薛盼盼出来见崔县令。”

    “哪个崔县令?”

    “就是这位,咱们江都县新任县令,崔耕崔县令!”

    “呃见过县尊大人”李涯面带难色,道:“不是小婿有意推脱,实在是力有不逮。人家薛盼盼已经名满扬州了。无凭无据的,我那点龌龊手段,在她面前根本不好使啊。”

    “那我不管!”雍光很刚烈地在自己胳膊上虚晃一下,威胁道:“今天要么薛盼盼出来,要么你和我女儿绝婚,你自个儿选一个吧!”

    “那我试试!”

    李涯被逼的没办法,要过文房四宝写了个便签,交给在一旁侍立的丫鬟,道:“请把此物交给盼盼小娘子,务必请她出来和崔县令见上一面。”

    “是!”

    小丫鬟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快,答复得更是丝毫不给面子,道:“我家小娘子说了,什么崔县令?没听说过,不见!”

    卧槽,这么不给面子?

    众人面有诧色!

    封常清撇了撇嘴,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妓馆臭蹄子罢了,端个屁的架子,给谁看呢?俺家大人还不想见她呢。须知天下多少青楼女子,想见崔飞将一面都不可得哩,不见是她自己的损失。”

    李涯听了心中一动,问道:“啥崔飞将?”

第209章 名花能解语() 
封常清一指崔耕,傲然道:“没错,俺家大人就是写了‘秦时明月汉时关’的崔飞将。扬州乃天下第一州府,消息最为灵通,按说飞将之名,早该传到了此地了吧?”

    “呀?传到了,早早便传到了哩!!”

    李涯面色惊喜,不过随后就用略带埋怨的口吻说道:“崔县令,你怎么不早说您就是崔飞将啊?在青楼妓馆行当里,你的名号可比我的名号好使多了。”

    雍光大字不识一箩筐,可听不懂他们这些弯弯绕,怪眼圆翻道:“什么崔飞将?李涯你请不来薛盼盼,可别赖在崔县令的身上。大人初来乍到,青楼那些粉头怎会识他?”

    李涯贱兮兮地解释道:“嘿嘿,老丈杆子,这你不懂了。青楼里面的学问可深着呢,且听我细细道来”

    要成为名妓,有三项才艺是至关重要的,首推言语诙谐,其次吟诗作赋,再次琴瑟琵琶。

    言语诙谐,那无论是文人雅集和粗人豪饮就都能用得上了,堪称全能型选手。

    吟诗作赋,文人们就是爱这调调,在集会和与名妓互相唱和,实乃风流雅事。

    琴瑟琵琶,这就差一点了,主要是在人家喝酒的时候,以声乐助兴。

    然而这三条才艺,都是和诗紧密相连的。

    因此,一个名声卓远的诗人,对于青楼名妓的吸引力,直有如绝世佳肴之与老饕,陈年佳酿之与酒徒。

    当时崔耕的这首“秦时明月”一出,很快就传遍了天下青楼。

    没办法,名妓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别人可以对新出现的诗不屑一顾,但对于名妓来说,这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了——出现了如此好诗你不知道,那还当什么名妓啊?回家吃自己吧。

    至于说这是军旅诗不符合青楼口味?那就更不成问题了。要知道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不是妓子,而是文人士子,他们说好才是真的好。

    三十年后,长安城内每次文人雅集妓女必须要唱的,不是什么淫词艳曲,而是王之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同样是军旅诗。

    李涯虽然不知道三十年后的事儿,但他把这番道理掰开了碾碎了一说,雍光也就完全听懂了,连连点头问道:“照这么说,在青楼报崔飞将的名号好使?”

    “好使,绝对好使!老丈杆子您就请好吧。”

    随后,李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对那丫鬟大呼小叫道:“听到没?眼前的这位就是写了“秦时明月汉时关”的崔飞将,快点叫盼盼出迎。立刻、马上、赶紧的!慢了一步,他薛盼盼的牌子就算砸了!”

    “是,是,是。”

    那小婢当然知道一首诗对名妓的重要性,忙不迭地回去报信。

    可等她在回转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

    李涯当时脸就挂不住了,阴阳怪气叫道:“哎呦,薛盼盼是不准备在风月行里混了?恭喜,恭喜!回头李某人就把这消息散布出去,让你家薛娘子好好清静一番。”

    薛盼盼虽是孟神爽的相好,但也不是只接孟神爽一人。说直白一点,孟神爽财势俱全,要真的那么喜欢她,还不早就娶回家了?她之所以不肯接崔耕等人,主要还是因为崔孟二人势同水火,她必须顾忌自己的恩主。

    如果李涯这个青楼权威人士真把刚才的话一宣扬,对薛盼盼来说还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小婢赶紧解释道:“不是哩,不是哩,李公子恕罪则个。我家小娘子说了,要她出来不难,还需崔飞将为她做上一首和“秦时明月”差不多的诗。她看得满意了,才肯出来与诸位郎君一会。”

    既然是名妓,当然是有资格闹点小脾气滴。

    李涯无所谓地看向崔耕道:“既然盼盼有此意,那崔飞将不如就就做诗一首?也算一段风流佳话,不是?”

    “那怎么行?”

    尽管崔耕做过几首好诗,但姚度对他知根知底,着实没什么信心。

    他心中暗想,就算是公认的大才子也不可能首首都是精品,更何况自家大人全靠急智!要是他在扬州第一次亮相就出了大丑,那今后在江都县地界儿怎么混?

    不行!今天这诗坚决不能做!

    想到这里,姚度面色肃然,训斥道:“这个薛盼盼好不晓事!我家大人的秦时明月那是定亲诗,献给未婚妻卢丽华小娘子的。知道卢娘子是什么人吗?内舍人上官婉儿的亲侄女!凭她薛盼盼,也配和卢小娘子相提并论?这让上官舍人听到了怎么想?”

    “”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冷场。

    虽然说文人雅集赠送诗歌乃是常事,但真这么上纲上线起来,还真是薛盼盼的不是了。

    崔耕其实早就息了见薛盼盼的心思,如今被姚度这么一搅合,虽丝毫不感生气,但还是觉得太破坏气氛了。

    当即,他招手示意,把辛六娘和虞妙儿顺手招了过来。

    其实这二位的容貌只是配不上名妓的名头而已,姿色还是有几分的。

    崔耕左手拥住了辛六娘,右手轻牵虞妙儿,道:“薛盼盼好大的名头,可本官观其诗作也属寻常,不见就不见吧。倒是这两朵解语花,颇合本官心意哩。来,喝酒,喝酒!”

    其实崔耕哪看过人家薛盼盼半首诗?只是找个由头,不让大伙扫兴罢了。

    但辛六娘和虞妙儿心思玲珑剔透,马上就抓住了难得的机会,轻扭纤腰,盈盈下拜,道:“多谢崔飞将赐名!”

    崔耕微微一愣,道:“赐名?什么赐名?”

    “崔县令可不能说了不算哩。”辛六娘媚眼如丝,柔糯地撒娇道:“刚才你不是说妾身和妙儿是两朵解语花吗?”

    虞妙儿也跟着敲砖钉脚,轻摇着崔耕的胳膊,撒娇道:“对哩,您还说我们比盼盼更合你的心意哩,是嘛?是嘛?”

    李涯久混风月场,才思敏捷,最擅抽科打诨,笑道:“妙儿轻点摇,要不然你就不是解语花了,而是摇人花。”

    顿了顿,他又道:“崔飞将乃是大家,做诗自应矜持,但我李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现在心中有言,不得不发,诸位请听好了:觅得黄骝被绣鞍,善和坊里寻盼盼。两株名花能解语,更令飞将展笑颜!”

    李涯乃是扬州青楼的权威人物,一诗为褒,妓女身价倍增。一诗为贬,妓馆门可罗雀。

    此诗把崔飞将和她们联系在一起,算是李涯和崔耕同时在给二女捧场。

    就算比不得崔飞将亲手写诗赠二妓,但也不逞多让。

    更关键的是,这首诗明确了二姝的地位要在薛盼盼之上,怎能不令她们心花怒放?今后,她俩的名气可就在薛盼盼之上了,招牌进项也比薛盼盼要重了!

    只要身为当事人的崔飞将点头应允一句,从今往后,她俩在这扬州城中风月行当里,就会要压薛盼盼一头。

    二姝一直被薛盼盼压在头上,此时此刻见着有机会翻身,心中甭提多急不可耐了!

    辛六娘和虞妙儿眼巴巴地看向崔耕,齐声道:“崔飞将,您说句话哩。”

    崔耕此时的心中,已经连骂了几声“我擦”!

    李涯这首诗,将本来自己随口化解尴尬的两句话,化作了对薛盼盼的巨大伤害,这仇恨拉得嗷嗷的,这真是何苦来哉?

    至于称辛六娘和虞妙儿为“解语花”,那更是因为这二位着实没啥好称赞的,只能说她们善解人意。

    只是由于此语是出于荒唐大梦,太过扎眼,被二姝抓住机会巧妙利用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后悔药是没得吃了。

    崔耕稍一犹豫,就点头道:“李涯此诗甚合本官心意,两位小娘子受之无愧。”

    “谢崔县令。”二女再次下拜。

    接下来的气氛,就越发欢快起来了。

    崔耕这个被请的客人都表示满意,大家身为请客的主人焉能不满意?

    辛六娘和虞妙儿今天得了“解语花”的名号,格外用心,浅嗔薄怒尽显女儿风情,妙语如珠多有诙谐语句,直把众人逗得心痒难耐哈哈大笑。

    就连宋根海这粗坯都觉得这二妓越看越有味道,恐怕还真值那个价钱。

    可正在大堂内一片欢声笑语之时,忽然——

    房门开了。

    一个肌肤胜雪身着素装,犹如一朵白莲花般的俏佳人,直挺挺地跪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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