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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所载,自从武则天正式登基为帝以来,酷吏集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有些人选择了夹起尾巴来做人,有的人像侯思止一样,准备出京避避风头。
但是,作为酷吏集团的领军人物来俊臣,却选择了绝地反击!
为此,他精心炮制了一场天大的冤案——地官尚书狄仁杰、益州长史任令晖、冬官尚书李游道、秋官尚书袁智宏、司宾卿崔神基、文昌左丞卢献,合谋造反!
好么,大唐(大周)实行三省六部制,这一个案子就牵扯了三个尚书和一个丞相,另外两个也是官居要职。
相当于半个朝廷要反了,武则天听了来俊臣的密报之后,自然是心惊肉跳,慌了手脚。
为了把这个案子变成铁案,来俊臣趁机建议,这些人身居高位,对朝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他们主动认罪,就不必牵连其家人。
武则天当即就点头允准。
面对来俊臣发明的种种酷刑,就算狄仁杰是神仙也挺不住啊,索性利用了来俊臣办成铁案的心思,直接认了谋反之罪。
然后狄仁杰当真不愧是狄仁杰,他趁着来俊臣松懈下来,偷偷用头巾写了一封书信诉说自己的冤屈,藏在自己的绵衣内,让家人带了出来。
他的儿子狄光远在武则天召见时,拿出那封书信,为父亲鸣冤。
武则天大为吃惊,让通事舍人周琳去查探真相。
不过周琳也惧怕来俊臣,草草看了几眼,就回来向武则天谎报绝无此事,并拿出了来俊文事先伪造好的认罪书。
如果没有运气帮忙的话,一代名相狄仁杰就得死在天牢里头。
幸好,天可怜见,整好赶上武则天发现多年前误杀了凤阁侍郎乐思诲,心怀愧疚,召见了乐思诲的儿子。
乐思诲的儿子对酷吏们恨之入骨,趁机为狄仁杰说起了好话,说陛下很可能被蒙蔽了。
最后,武则天亲自接见狄仁杰,说你怎么又写认罪书,又说自己是冤枉的呢,都当过宰相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没溜儿?
狄仁杰说我怕挨打,主动招供,这事儿我认。但认罪书的事儿我可不认,要不咱们仔细对对笔迹?
至此真相大白!
不过,武则天并未就因此重罚来俊臣,让狄仁杰等人官复原职了!
最后处理的结果竟然是,来俊臣屁事儿没有,被诬陷的六人却贬官出京,狄仁杰贬任了彭泽县令。
造反这种事嘛,当然是有杀过没放过。
其实,以武则天多疑诡诈的心理,并不是完全相信狄仁杰等人是无辜的,能留他们一条命,已经算相当够意思了。
崔耕暗暗琢磨,恐怕那封加急的神秘公文,就是狄仁杰在感到形势不妙的情况下,动用宰相职权,紧急发出的,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淌长安城的这滩浑水,以免受其牵连。
捋顺了其中种种关节,莫名地,崔耕对狄仁杰这个以讹传讹的靠山,心中又多了几分敬重,还有满满的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这下也是麻烦了!
狄仁杰这棵参天大树一倒,自己作为外界公认的狄系成员,届时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188章 寿宴冷清清()
果不其然,形势如他预估的一般无二,越来越危急了。
首先是过了没多久,朝廷便发来邸报上,正式通报了这场惊天大案。
又过了几天,从京城来了个神秘人物,到了泉州刺史府门前,要求面见冯朴。
结果第二天冯朴就以年老体衰不能任事为由,向朝廷致仕乞了骸骨。
这回朝廷倒是办事效率奇高,奏折一到,马上批准。
冯朴只要再在泉州待上一两个月,等新的刺史到任,他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冯老头和崔耕关系不错,暗中向他交了底,那个来泉州见他的所谓神秘人物,其实就是来俊臣的手下。
他让自己主动辞官,否则就难逃灭族之罪。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嘛——清洗狄仁杰的党羽。
狄仁杰原来甚得武则天的信任,打蛇不死,来俊臣还真怕他有朝一日卷入重来,多次在武则天面前建议,杀掉狄仁杰。
武则天坚决不肯,来俊臣心中就更加忐忑了。所以,只要和狄仁杰有点关系的人,都在他的打击范围之内。
最后,冯朴语重心长地劝道:“二郎啊,你要是有办法,现在就赶紧去朝中活动,争取与那来俊臣和解一番吧。要是真没办法不如趁早和老夫一样,辞官不做为好。来俊臣罗织构陷的手段,端得阴狠毒辣啊!”
“这”
崔耕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
冯朴反正也到了乞骸骨的年纪了,辞官不做也不算啥大损失。
但自己可不同,聚丰隆银号,木兰春酒坊哪个不是令人垂涎欲滴的产业?一旦自己没了官职,还能保得住吗?
另外,当了这么久的官,威风八面,和各路官员称兄道弟,为百姓申冤人送绰号崔青天,这么好的仕途说放弃就放弃?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乐意,自己那几口子也不乐意啊!
不过他倒是没有冯朴那么悲观,在他看来就算随着狄相的倒台,事态渐渐恶化严重,他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但也绝对没有到挽回的余地。
首先与自己有刎颈之交的郭恪,他那条未尝不是一条路子。想当初郭恪曾经露过口风,以郭家的实力绝对不怵武三忠。既然如此,应该能和来俊臣过上几招吧?
还有最近做好事从王瑞月那儿新得的那方美玉,这代表了魏州张氏的人情。如果自己真把这方美玉还了,以张家的势力,也应该能让来俊臣有所忌惮吧?
即便来俊臣真的铁了心,要剿除和狄相有关系的所有人,一定要对付自己。自己与这两家的人情也挡不住来俊臣的攻势的话,自己不是还有第三条路子——上官婉儿吗?
来俊臣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不给武则天跟前的红人,兼武则天工作生活的秘书上官婉儿的面子吧?
至于站队问题?
事到如今,也实在顾不得这么多了。连狄仁杰都扛不住来俊臣,自己暂时隐忍,不丢人!
想到这里,崔耕当即就准备面见卢雄,商量一下去长安拜见上官婉儿的事儿。
可她娘的破屋更遭连夜雨,还没等崔耕出门呢,卢雄的信就到了,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卢丽华得了一场急病,死了!
是的!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个素未谋面却一心要嫁给自己的卢家小娘子,死了!!!
卢雄虽沉浸在丧女的悲戚中,但还是在信里再三强调,尽管这场亲没结成,但那是天妒红颜,非人力所能挽回。他永远会把崔耕当自己的乘龙快婿,上官婉儿肯定也会把他当自己的外甥女婿滴。
但是说得再好听有个卵用啊?
上官婉儿又不傻,怎么可能为了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崔二郎,去硬肛风头正劲的来俊臣?
狄仁杰罢相,冯朴辞官,崔耕岭南道肃政使任期结束却没有新职司,这三件事陆续发生,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回崔二郎算是栽定跟头,前途无亮了!
紧接着又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来俊臣正在长安安排人弹劾崔耕!
短短几日间,崔府顿时门可罗雀。
崔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索性也不去和别人来往,只待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如果只是削去自己的官职,没办法,只能忍了。若来俊臣太过分的话,只得舍出一方美玉的人情,再让张家想想办法。
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端午节到了,这天也巧,整好是崔耕的生日。
崔府的大门上,悬着着一束胡蒜,一团编成人形的艾草。门边还有菖蒲的叶子修成剑形,以及五色丝线缠绕成缕,随风飘荡。
应景儿事物都有,端午节日的气氛颇浓。
但物虽是,人却非。
若是前两年,不,哪怕是放到几个月前,崔府肯定早就宾客盈门了。
不过今年,崔耕没主动发请帖,也没有人主动拜望。
家中除了二娘、嫂嫂苏绣绣、茂伯、小九儿和崔耕自己外,只有几个丫鬟仆役,冷冷清清,和节日的热闹气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一家人的脸上都没几分喜色,的确体味了一番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悲呛。
二娘当着崔耕的面,忿忿啐道:“都是一帮忘恩负义的势利眼!往日里有多少人得了二郎的好处,现在可好,看到咱们家落难了,连二郎的生日都不来道一下喜,真是一帮把良心喂了狗的玩意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崔耕耸耸肩,淡然道:“一来,现在和我牵扯上关系对任何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二来,咱们不是也没发帖子请人家来嘛。”
二娘道:“没请就不会主动来啊?都是人精,还没这点眼力劲儿?依老娘看,都是怕跟你走太近沾惹上麻烦才是真!”
咚咚咚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二郎在家吗?俺给你贺寿来啦!”
这是封常清的声音!
关键时候,还是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靠的住!
刚才崔耕说自己不在意,还体谅别人的苦处,实际上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心中顿时宽慰不少,亲自出门相迎!
一开门就更高兴了,原来不但封常清来了,身后还跟着宋根海和姚度。
三个人都没空着手,姚度左手提着两只鸡,右手提着两只鸭,宋根海带着一条羊腿和一条十几斤重的肥硕鲜鱼。
封常清更不得了,也真难为他了,不知从哪买来的,竟然扛着半扇牛肉,足有四五百斤。果然是一身蛮牛气力!
不过饶是他气力惊人,也是累得呼哧呼哧喘着气的。
几人相继将东西放到厨房后,崔耕才把他们让进了堂屋。
小九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有粽子、蒲酒、五毒饼等应景的食物,招待众人。
吃了几块五毒饼后,崔耕微微叹了口气,道:“常清、根海、姚度,你们能来,本官足感盛情。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尽量别跟本官走的太近,其中利害你们当晓得啊!”
崔耕虽然没了岭南道肃政使的职司,但他还是七品御史的官秩,一句“本官”还是称的起的。
宋根海满不在乎道:“大人,你太瞧得起俺们了。冯刺史那么大的人物,和狄相有书信唱和,也才不过是丢官罢职。我们三个平头老百姓怕啥啊?来俊臣也不会将眼珠子落在俺们三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不是?”
姚度连连点头,宋根海说得,正是他想说得。
三人中,崔耕还是觉得最对不住姚度,歉意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姚度,你后悔辞去折冲府的差事不?要不,我再帮你跟郭都尉说一声,回去折冲府任职?”
要说姚度不后悔,那当然是假的,但是现在崔耕问起来,总不能当场掉了链子啊。
他索性打肿脸充胖子,强笑道:“大人,我是一点都不后悔,相反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书生是被刺激得傻了吧?
崔耕满脸的不可置信。
姚度笑着解释道:“大人您想啊,我姚度那两下子,在原来的清源县衙里兴许算个人才,但放到泉州,乃至整个岭南道,我算个屁啊。要想巴结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