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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是心理作用,可终究不放心,推了推田辟疆,唤道:“大王,大王!”
田辟疆咕噜了一声,反而睡的更沉了。
当局者乱,紫怡也弄不清楚那箭镞究竟有没有毒,不管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伸手解开方才包扎的伤口,一低头,便能凑了上去。一旁侍从看到紫怡这般,也不知是自己该做什么,还是紫怡腾出空对旁人道:“给我弄些清水来!”
吸了两口血水吐出,紫怡看到田辟疆伤口中的血液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一点一滴往出涌,还带着一丝黯淡的怪异。心中更加确定箭上有毒,一口口将那血水吮吸出来,只看到血色变红了,才微微放心了些。那侍从端过清水,紫怡漱去口中残血,但觉得嘴巴麻麻涩涩,似乎味觉都退化了。
田辟疆的脸色依然苍白,双唇也失去血色。紫怡捧起清水,慢慢喂他喝下,很快,便有人将步辇抬来,将田辟疆放上去抬回大帐。紫怡片刻也不敢离的跟着田辟疆,守在他床榻边上。等到半夜,田辟疆终于醒了,脸色也红润了些,恢复了些气力。看到紫怡疲惫的面容,田辟疆带着些愧疚道:“寡人已经好了。王后去休息一会儿吧,叫下人来便好。”
紫怡摇了摇头,道:“大王此刻可有精神?钟离有话说。”
“对。你要和寡人说那夏吟春的事情。”田辟疆道。“大王可还记得美玉?就在大王被诬害死先王时要杀你的那个用白纱覆面的女子。”
田辟疆点了点头。
“夏吟春便是美玉!”
田辟疆吃了一惊,身子一颤。紫怡急忙伸手扶住他,解释道:“那日我没有杀美玉,而是放了她。”
“寡人知道。”田辟疆淡淡一笑,道:“那日你跟上来,我并没有在你身上闻到血味儿。便知你没杀她。一个杀了人地人,无论再怎么小心,身上也会留下血腥气的。”
紫怡摊开手伸到田辟疆面前,将掌心上的梅花花瓣给田辟疆看。
“这是何物?”田辟疆疑惑不解。
“梅开五瓣,雪中梅。”紫怡淡淡一笑,道:“不知大王可曾听说过。”
田辟疆点点头,道:“曾经听人提起,雪中梅是一种毒药,只要花瓣开够五瓣。便要人命。怎么?王后中了此毒?”说着有些惶急地抓着紫怡手掌,用力去蹭她掌心的印记。那印记自然是蹭不掉,反倒愈加鲜艳动人了些。
紫怡收回手。道:“大王知道风起是怎么死地么?”
“不是路遇山贼,风将军为了保护王后力战敌人。最后格杀了所有山贼。自己却也力竭而死的么?”
“大王,这种骗人的鬼话你也信?若真是山贼。难道钟离收拾不了么?还要风起将军不要命的杀敌?那是有人雇佣了刺客来抓我的。”紫怡轻轻抚着掌心梅花印,道:“那人给我下了这毒,要我用大王地命换自己的命。“是谁?”
屋内灯烛被风吹动,晃了晃,紫怡俯下身,将唇贴在田辟疆耳旁,低声道:“田婴。”
“是他!难道寡人对他还不够好?他怎么又要杀寡人!”田辟疆愤愤不平。
紫怡劝道:“你现在伤口未愈,千万不要生气,万一震裂了伤口就糟了。”
“寡人现在就找他来,逼他交出解药。”
紫怡淡然一笑,道:“莫急,钟离有一件事想要问大王,请大王定要说实话。”
“何事?”
“田婴的母亲,太后是大王下毒杀死的么?”
“是谁传的这等谣言!”田辟疆怒目圆睁。
紫怡伸手按住田辟疆,不让他乱动,以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破裂,“钟离要的是大王的真话,这般做戏还是在旁人面前的好。”
田辟疆泄了气,喃喃着:“是谁泄露出去地?这件事应该隐瞒的很好啊!”
“大王莫忘了母子连心,田婴是能感觉出不对的。他要杀你,就是为了替母亲报仇。”紫怡顿了一顿,继续道:“而且这次他来秋猎,身边也带了不少地杀手刺客,射向你的那一箭如此精准,箭上却没有标记,我想应该就是那些杀手刺客所为。这些人最是难以对付地,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田辟疆无奈道:“王后为何在秋猎之前却不说?”
紫怡挑眉笑道:“那时大王日日夜夜都和夏吟春在一起,钟离也得有说话地机会啊!”
田辟疆脸上微微一红,不再言语。
“还是照上回对付邾石父的办法,最好要诱捕,切莫打草惊蛇。不过田婴上次见过邾石父失败,想必会更加严密防范,这一次要设计地巧妙一些。”紫怡道:“这一次也要大王做场戏配合才好。”
田辟疆点点头,道:“好,全听王后意见。”
“大王。”紫怡看着田辟疆,道:“田婴毕竟是大王的同胞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自相残杀,大王能不能给他留一条命?”
田辟疆叹了口气,道:“寡人也没想要杀他,只要他这次认错,不在谋害寡人,寡人不会怎样他。”天那一箭是你射的吧?”紫怡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田婴。
“我看你拖拖拉拉总是下不去手,就帮你一把。”田婴冷冷的一笑。从怀中掏出个瓶子向紫怡扔过来,“将这药涂在他伤口上。他便会感受到如同万蚁钻心的痛苦,我就是要让他受尽痛苦而死!让他也体验母后死前的痛苦!”
紫怡抓着瓶子,道:“对你地兄长你居然如此狠毒?”
“钟离春,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手掌上的梅花已经有四瓣了。再不下手,你就要毒发!而且今日你替他吸伤口上的毒血,涂在箭镞上地毒药会诱发雪中梅的毒早发,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紫怡无奈地低下头,叹道:“好吧,我动手。”说罢起身走进了大帐。
田婴看着紫怡背影,恨恨的道:“哥哥,我要让你悔不当初!”
紫怡进了大帐没一会儿,就见帐中有了变化。所有的人都在奔忙着,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跑来跑去,时时撞在一起。
田婴唇边泛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起身跑过去,他要亲眼看到那个罪魁祸首。那个害死他母亲地人痛苦的死去!
进了王帐。便看到田辟疆痛苦的翻腾着身体,巫祝正在他的床前做法。周围聚拢的人垂首低眉,围成一圈站着,钟离春站在榻前,垂着头无精打采。
这有什么用处?他死定了!田婴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走到床前,定定的看着田辟疆。他的脸色青白,嘴唇发黑,闭着眼睛,能看到眼皮下眼珠子在乱转,看上去甚是诡异。
“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田婴惶惶然地问道
有人小声道:“大王这是被恶鬼俯身了,需要驱鬼才行。”
哼,驱鬼?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命!田婴盯着田辟疆痛苦的脸,一股复仇地快感在胸中弥漫开来,唇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急忙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大王,大王!”田婴跪倒在地上,急急地呼唤着。忽然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手腕已经被抓住。田辟疆脸上早就没了方才地痛苦表情,而是带着成竹在胸的笑意从卧榻上站起来。
“田婴,弟弟,你做戏地本事真高,刚才险些连我也要感动了。”田辟疆冷冷的道。
“你?你没中毒?”田婴用力想要撤回自己的手腕,可是却没有用,只能狠狠的紫怡,道:“你敢骗我?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毒!”
“把解药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田辟疆将田婴的手腕抓的“咯咯”响。
“哼,解药?解药根本不在我身上,哥哥,你就等着看她死吧!”田婴恶狠狠的说道。
田辟疆微微松了松手,轻叹一声,道:“你我兄弟一场,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我便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可能!你杀了母后!你杀了母后!既然我杀不了你,我就杀了你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你喜欢她,我知道你心里离不开她,那我就让她死!我要让你一辈子做孤家寡人!”田婴忽然瞪大了眼睛,从他紧闭的嘴角淌下鲜血,田辟疆一惊,再探他脉搏,已经停止了。
“怎么办?”田辟疆松开手,田婴便软倒在地上,“钟离,你有解毒的方法吧?你一定有的,寡人知道,凭你的医术,一定配的出来,对不对?”
紫怡看着田婴居然服毒自尽,也有些替这个少年惋惜,他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为了一个仇恨将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大王放心,钟离有办法解毒的。”紫怡淡淡一笑,解不解毒对她实在没什么区别,反正她也决定去陪着禽滑了。“大王,田婴已经死了,他手下的那些杀手也应该散了,大王箭伤为愈,这秋猎不该再继续下去,还是早些回宫吧!”
田辟疆点点头,道:“王后也要快些配置出那雪中梅的解药。”
紫怡“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回到王宫,田辟疆给紫怡加派了很多人手,生怕田婴手下的那些杀手刺客不甘心。暗中伤害紫怡。紫怡拒绝过两次,田辟疆却坚决要派人,紫怡也只能随他。
“诸位都辛苦了。不用再留在这里保护我,快回去吧!家中的父母妻儿想必也正在等着诸位呢!”紫怡转身对着身后那些跟着他的侍从道。
“不行。大王下令要我等在此保护姑娘。”
紫怡淡淡一笑,袖中剑豁然飞出,寒光闪过,紫怡身随剑动,已经在那些人中绕了一个圈子。又笑吟吟地回到原地,左手高举,便见她手上捏着一丛头发。那些人同时抚上自己耳畔,耳后一缕头发已经不翼而
“这下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紫怡笑道:“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的,若是真的来了厉害角色,连我都挡不住,你们更加难以挡住了。大王地命令你们大可放心,我会向他亲自解释的。”
那些兵士面面相觑,他们本已经是千挑万选出来地英才。身手剑术都是一绝,才得以在此。却没有想到王后居然有出神入化的身手,刚才一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割去了众人耳后的一丛头发,若是刚才剑锋指向众人脖子。恐怕现在已经是尸横遍地了。我们哥几个对王后的剑术佩服地五体投地。”其中一人这般说道。
“这有什么?”紫怡笑道:“你们喜欢。改天无事之际咱们切磋切磋,今日我实在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散去吧。”
那些人此刻听紫怡这般说,又见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几个人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又冲着紫怡深深一鞠,才相携离开。紫怡慢慢踱步走到自己屋中,她将身周的侍女都不知打发到哪里去了,整个寝宫便只有她一人。紫怡将身上的礼服一件件卸下,头发拆散,将那些装饰一一去掉,重新又换上了旧日的衣衫。擦去脸上铅粉,洗净浮尘,对镜而观,还是那个相貌普普通通的钟离春。
紫怡对着镜子淡然一笑,忽然断喝一声:“出来!”
四周寂然无声,紫怡冷笑道:“你的主人都死了,你还看什么?想要杀了我给你的主人报仇么?在外面一定辛苦的很,不如进来喝杯茶。”
还是没有什么回应,紫怡右手中轻捻着一杯茶,缓缓嘬了一口,道:“没有毒地,放心吧!”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紫怡淡然一笑:“难道真的要让我出手才肯出现么?”话音未落,窗户洞开,紫怡眼前一霎,屋内已经多了一名女子。那人身着淡蓝色衣衫,白纱覆面,正挥着袖子驱散身周的灰尘,正是美玉,化名做夏吟春。
“钟离姑娘,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至于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吧?”那女子柔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