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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强忍住笑,朝他拱了拱手,“您就是无阳子道长?失敬。鄙人罗子骞。”
无阳子也向他拱了拱手,“罗将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将军英武神俊,确实是天下奇才。”
他说话细声细气,有气无力,就象是个小孩子。
罗子骞心道:“怪不得你叫无阳子,你确实是没有阳气,浑身上下,虚弱乏力,六经不调,光剩下阴弱了。”
寇喜和无阳子站在一块,几乎就象是大人旁边站了个小孩子。
“请道长屋里坐。”
罗子骞客客气气地把无阳子请进屋内。
无阳子长相虽然瘦弱丑陋,但举止神态,却是大大方方,一副平和沉静之相,他朝着罗子骞一拱手,“谢罗将军不杀之恩。”
“你怎么知道我不杀你?”罗子骞微微一笑。
无阳子表情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贫道看见贵军入城,不侵民宅,不杀百姓,对于降兵降将,俱个宽容,此乃仁义之师,贫道甚是佩服,也替全城百姓,谢过罗将军。”
他朝着罗子骞深鞠一躬。
罗子骞说:“道长,你可能想错了,我不杀百姓,不杀降兵,但不代表不会杀你。”
无阳子愣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朝罗子骞微笑了一一下,“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阳子一介道士,生死忧患,早已经看得淡了。”
他一脸平静,毫无惧色,这倒是让罗子骞挺佩服。
有点意思,这个瘦瘪三,倒是有些骨气。
看起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眼前这个丑八怪瘦猴儿,确有真才实学,也未可知。
“道长,罗某请你来,是想请教些守城的学识,还请不吝赐教,以开罗某愚钝。”
“罗将军客气了,我是你的俘虏,说到守城,我作为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这件事么,咱们不说也罢。”
无阳子的话,软中带硬,实际上是把无阳子给拒绝了。
罗子骞看着无阳子平静的面容,心想:“行啊,你真不怕我杀了你?是故意装腔作势,还是真有些胆量?”
嘿嘿,老子得伸量伸量你。
他朝门外喊道:“来人,把无阳子道长拉出去,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警示三军。”
马上,从门外进来几个持着戈矛的士兵,三下两下,把无阳子从座位上提溜起来,揪着往外便走。
这几个兵士,个个强壮有力,揪起无阳子,几乎把他的身子完全提起来,象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提溜着向外走去。但是,无阳子脸上,依旧平静如常,一言不发,既不喊,也不叫,就这么任凭几个士兵挟持着,朝外走去。
行啊。
果然肚子里有货。
这几个士兵,知道罗子骞的用意,把无阳子提溜着走到外面,溜了半圈,看他没有一点害怕求饶的模样,没奈何,又提溜着他走了回来。
重新押进屋里。
罗子骞冲无阳子一拱手,“佩服,道长,有胆略。”
“没什么,”无阳子也冲罗子骞一拱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罗将军若是鼠肚鸡肠之人,杀我自然如折草芥,贫道既已被俘,惜命又能如何。”
“哈哈,”罗子骞一笑,“我知道,道长是怪我无礼了,不错,向人请教,须得恭敬,逼人教授学识,那是强盗行径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无阳子跟前,两手合抱,行了一个“揖手”之礼,深鞠一躬。
“罗某知错,请道长恕罪。”
“呵呵,罗将军言重了。”无阳子欠身还礼,笑了一笑,他笑的时候,嘴角下咧,比哭还难看。
二人重新落坐。
无阳子说道:“将军,说到守城之道,源远流长,自上古黄帝战蚩尤以来,攻与守,便互为消长,从葛洪记录《抱朴子》以来,谋略家们便多有钻研,创建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以为攻守之道。”
罗子骞一听,又站起来。
没错,原来这个牛鼻子老道,肚子里真有货啊。
怪人多才。
“道长,请详解。”
无阳子呵呵一笑,摇头晃脑地说:“所谓‘奇门遁甲’之术,说来并不玄奥,奇,指日月星三天相,门,便是我刚才说的八道进攻门径,遁,为隐藏之意,甲,为天干六仪之时。这么说,你能懂么?”
“不懂。”
“哦,将军是武将,平日不研这些,倒也难怪,我说简单些吧,攻守之道,其实合于奇门,与阴阳道法,皆出一脉,不外乎天时,神助,格局。”
“道长,你能不能再说得简单点?”罗子骞听得仍然一头雾水,直挠脑袋。
“好,好,这么说吧,你得把预测、运筹、化解这三个方面,给运用于阴阳流转之中,寻到它们的相生相克之道,生生变化,以九宫三才之运转建功。”
罗子骞的脑子,一向聪明,但是他可没学过这些古代的道学知识,听了半天,如坠雾中,稀里糊涂。琢磨来琢磨去,也只听明白了“预测、运筹、化解”这几个词语。
他心想,无阳子说得倒也对路,能把预测、运筹、化解给研究透了,熟练运用,那基本上就可以做到无往而不胜了。
嗯,有道理。
他又转念一想,“咳,我费神琢磨这些干吗?无阳子这样的人,就象科学院里的研究员一样,研究了几十年了,自然滚瓜烂熟。我只是个门外汉,哪能一时三刻,便搞得懂‘奇门遁甲’?”
我还是劝你投降吧。
“道长,罗某一介武人,也难以弄懂这里边的诀窍,请道长留在军中,慢慢为罗某讲解,怎么样?”
“你是说,让我投降?”
“道长,我是朝廷钦命战将,奉旨讨贼,您跟着我,就是遵从圣命,忠于国家,这不算投降,只能算是归于正途。”
应该说,罗子骞这几句话,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词严。
但是,无阳子却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军,无阳子一介方外闲人,胸无大志,无意从军,请您见谅。”
罗子骞胸中大怒。
你奶奶的,你无意从军,为什么还协助王承宗的部队守城?我没拿你当反贼对待,你反倒是老太太的叵箩——端起来了。
老子客客气气地劝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屁股坐到天上去了?
MMP!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么?
第141章 丑人多做怪()
这一刻,罗子骞的心里,转过了几个心思。
怎么办?杀了他?
杀一个无阳子,顶多给乱葬岗上添个孤魂野鬼。自己什么也捞不到。不杀他?瞅着他这副酸溜溜的臭模样,又实在讨厌,而且,这人虽然丑陋厌恶,但确实有才,如果他不能为自己所用,也绝不能留着,再为敌所用。
杀……不杀……
心里反复掂量几回,罗子骞定下了主意。
他客客气气地朝无阳子一笑,“道长,既然如此,罗某也无话可说,咱们改日再聊。”
“谢罗将军,再会。”
“再会。”
罗子骞将无阳子送出门来。
他脸上挂着笑,嘴里说着客气话,心里说的却是:“下回再会的时候,你这颗干瘪拉碴的小脑袋,要是还能长在脖子上,就算罗某人大发慈悲了。”
走着瞧。
反正你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
寇喜说道:“将军,我瞅着这个干瘪无阳子,不太顺眼。”
“我瞅着也不顺眼。”
“他既然不肯投降,宰了算了。”
罗子骞却是摇摇头,“不急,先晾他两天再说。”
“不行吧?这家伙会‘奇门遁甲’,要是借着地遁,逃掉了,不就白瞎了吗?”
“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地遁,奇门遁甲的神通,到底有多厉害。”
……
罗子骞正在忙着整理军务,忽然萧柔来了。
自从跟随刘济发兵南下,罗子骞怕萧柔跟着自己奔波于战场,太过辛苦,便把她留在了幽州,说等战事稍定,再去幽州接她。
怎么忽然她跑到乐寿来了?
萧柔一见罗子骞,就气愤愤地说:“我差点把刘济的儿子杀了。”
“怎么回事?那小子,又惹你了?”
“哼,也真难为刘济,怎么生了这么外东西?我在幽州,闲着没事,逛逛街市什么的,谁知道刘总这个王八蛋,带着人在驿馆门前设埋伏,想把我给劫走……”
“你没说,咱们是他爸爸的客人?”
“说过了,可是……唉,这小子根本不听,嘴里说些个不三不四的话,我当时就火了。”
罗子骞知道,萧柔性如烈火,泼辣刚烈,岂能容忍刘总言语污秽?一定当时就拔剑相向了。
果然,萧柔说道:“我忍了两忍,实在忍不住了,一剑便削掉了这小子脑袋上的帽子,这还是手下留情,要不要,掉在地上的,就不是帽子,是脑袋了。”
“哈哈,”罗子骞一笑,“削得好,换了我,也是这样。”
“哼,那小子还不服气,指挥着手下一起围攻,给我一顿稀里哗啦,全给打趴下了,弄伤了几个,连街头的老百姓,也忍不住叫好喝彩,可见他们平时作恶多端,不理于众口,那天被我打了个满地找牙,咯咯……”
萧柔说着,又大笑起来。
“好了,打了就打了,改天我找刘济将军说清楚,也就是了,刘济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估计不会护短。”
“算了算了,说那干吗,我看刘济也管不了他那个狗屁公子……罗子骞,以后我还是跟着你吧,在幽州这几天,闲着没事,闷气透了。再说……我也想你。”
“行。”
罗子骞心里涌过一股柔情。
这些天来,整天金戈铁马,浴血拼杀,很久没见萧柔的音容笑貌,也确实在心里渴望着能见着她了。
两人聊了聊别后的情形,罗子骞把无阳子的事,当作笑话说给萧柔听。
“这个瘦猴儿,滑稽透了,你见了肯定会笑出来。”
“罗子骞,”萧柔倒是没笑,认真地说道:“我建议你,再去上门拜访一趟,既然这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就应该拿出诚意来。我看,他会投降你。”
“是吗?”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
次日,罗子骞和萧柔一起,带着几个亲兵,挑着一堆米酒、布帛、香油、猪肉、羊肉之类的礼物,热热闹闹,来到无阳子居住的道观里。
无阳子出门迎接。
他看见来了这么多人,还挑着礼物,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小眼睛眯着,咧开特有的难看笑容,瘦啦巴叽的竹竿身子一晃一晃,把罗子骞等人迎进去。
进入客厅落座,罗子骞开门见山,拱手说道:“道长,罗某此来,别无他意,还是请道长出山。”
“将军诚邀,贫道应命。”
嗯?
这么痛快?
罗子骞心里大惑不解,望了萧柔一眼,萧柔笑咪咪地一言不发,好象这事早就“预料之中”。
罗子骞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骂道:“牛鼻子老道,你搞什么鬼名堂,我今天确实是来‘诚邀’的,太诚了,如果你还拿腔拿调,推三阻四,老子可是准备诚心诚意地宰了你的。”
既然双方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