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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管家过来弯腰道:“大少爷,是老爷说留下的。”
大少爷狠狠的瞪了郑晟一眼:“明尊弟子随便捡了个废物就往我周家堡扔吗,饿他一天,看见还敢不敢这么倔。”
大少爷没有让人揍郑晟,但郑晟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呆不下去了,张宽仁的面子在周家堡不那么好用。
秦管家果然听话,郑晟的中饭和晚饭都没有了。他在柴房躺了一下午没去干活,想着自己的处境。
轻轻的摩挲身边的木棍,手皮和树皮一样粗糙了,他心一横:“妈的,不能忍了,实在不行,老子就出去当强盗,迟早是要造反的。”
次日清晨,郑晟在柴房里睡觉到*点钟,上午干活懒懒散散,中午喝粥,七八个奴仆都在明显疏远郑晟,安排活时也是郑晟的最重。秦管家随便找个茬就开骂,傻子也能看出点风向。
两碗稀粥顶不住一天体力活的消耗,到了晚上,他饿的难受,想爬起来找吃的。
突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喧闹声。
“快点,快点!”脚步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郑晟溜出柴房,见门楼前乱哄哄的,青脸的大少爷带两个随从正提着灯笼往外走,神色匆匆。他发现不远处草房的门口躲着一个人,秦管家披着棉衣也在偷看。
周子旺跟出来喊叫:“才平快请郎中,才德一定把师父找回来。”
那个眉毛粗重的年轻人停下脚步答应道:“好。”
周子旺拍着大腿着急道:“师父行踪不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郑晟摸摸憋下去肚子,看这灯火通明的状况没希望偷东西吃了,只能又溜回柴房躺下,睡觉是最节省体力的方式。
天渐渐亮了,外面的喧闹声一夜不停,连带整个周家堡都早早的被吵醒了。
郑晟一夜没睡着,在稻草堆里翻个身,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秦管家的哀求声:“大少爷,不关十一的事。”
一个凶狠的声音传来:“不是他的事是谁的事?昨晚庄里有三人爆出痘疮!”
“天花爆发了!”郑晟触电般爬起来推开门,看见大少爷领着四个随从堵在秦管家草屋的门前。
“老爷说了,所有染痘的人都要送走,十一也是。”
“大少爷,十一他好了啊。”
“好什么,秦老汉,你不要脑子迷糊了,小公子染上痘疮,十有*是你孙子传上的。”
听见大少爷说出这话,秦管家急了:“大少爷,可不能乱说,这是要了十一的命啊。”
“走开!”大少爷伸手把秦管家拉到一边。
郑晟听的明白,周家堡又有人得天花了,三个人!现在怎么办?
一个汉子走进秦管家的屋子,像老鹰捉小鸡般提着秦十一走出来。
机会就在眼前,郑晟心一横,大踏步走过去:“秦十一的痘疮确实好了,不怪他的。”
大少爷听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来说话,等他看清楚是郑晟,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
郑晟挺起胸膛道:“我会治痘疮!”成败在此一举。
“你会治痘疮?”大少爷上下打量他几眼,冷笑道:“再胡言乱语,我这就把你赶出去。”
郑晟半点不退缩:“我幼时得异人传授,学会种痘方法,能预防痘疮,病情不要拖的太重,也能治痘疮。”
这世道有明教也有弥勒教,他给自己随便拉个神佛当挡箭牌。
郑晟声音洪亮,理直气壮,唬的几人一愣一愣的。
秦十一可怜兮兮的看着郑晟,睡眼惺忪,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大祸临头。郑晟指着他说:“秦十一的痘疮已经好了,周家公子的痘疮未必是他传染的。痘疮在袁州已经流行开,没得过痘的人都有可能染上。”
秦管家心中惶急羞愧。
染痘的人一旦送出去隔离,就等于是被遗弃了。但现在事关他唯一的孙子,这个小和尚却给了他一线希望,
他口中喃喃附和道:“是,好了,十一都好了。”
大少爷不理睬他,伸出拳头骂道:“假和尚,别在这里装模作样,还异人传授,你怎么不说弥勒佛祖传授?今天老爷心情不好,你别把自己做死了。”
他扭头吩咐随从:“把秦十一带走,外面还有两个,动作快点。”
郑晟往前半步拉住去路,说:“我听说周家公子染痘了,病情不能拖,我真的能治,你可别把他耽误了。”
不下猛药是没机会了,他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天花才起时,种水痘还有功效,一旦全面发起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管家趁机把秦十一护在身后,嗫嚅道:“小和尚也许真的会治。”他一向对大少爷惟命是从,没想到他关键时候翻脸不认人。他这几天故意刁难郑晟,现在这小和尚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我不是和尚。”郑晟不忘了纠正他。
大少爷鼻孔里喷出粗气,这个假和尚三番两次惹事,要不是张宽仁还在庄里,他怕惹义父不高兴,早就命人狠狠揍一顿了。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捆起来。”
四个随从包成一个半圈,围住郑晟。
郑晟提木棍护在身前往后退了一步,朝秦管家喊:“你还在这愣在干什么,我真会治痘疮,要不你以为我在找死呢。”
大少爷看向秦老头,冷冷的说:“你可别犯糊涂。”
秦管家摸了摸秦十一的头,不知从哪里多出来一股勇气:“可是,那是小公子啊,怎么也该让老爷知道。”
大少爷气极反笑:“你信一个假和尚!”
“我真的会治啊!”郑晟恨不得把心给掏出来。
秦管家咬牙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老爷。”闪身往宅子里跑去。
大少爷没想到他真敢不听自己的话,骂道:“秦老头,你不想在庄里呆下去了吗?”
“可那是小公子呢。”秦老头的声音渐渐远去。
小公子,小公子!大少爷大怒,指着郑晟喝道:“好,我看义父会不会信你们,给我打!”
还要打?郑晟想要往后躲,四个随从拦住他去路,大少爷飞起一脚踢向他的面门。
郑晟迎头一木棍打下去,大少爷动作迅捷,闪身避开。四个随从像一团乱麻从四周包上来,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
郑晟几天都没吃饱饭,哪里还有多少力气,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少爷一脚踩在他脸上,骂道:“明尊弟子都是怂人,甘愿把脑袋伸出去给鞑子砍,带来个假和尚会治痘疮,把我们周家堡的都当傻子吗?”
郑晟嘴边就是泥土,只好紧紧闭上嘴巴,心中大骂:“草,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你踩老子的,老子迟早要踩回去。”
9。第9章 信任()
天已经亮了。
张宽仁静静的看着窗外绽放的腊梅花。
腊梅香气浓郁,但花骨朵却是朴实无华。唯有这样花,才能在寒冷的冬季绽放吧。忍受酷寒、耐守寂寞,冰冷的冬雪只是它的陪衬。
今天是张家湾教众死难的头七,过完今天,他就要离开了。
突然,外院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他说他会治痘疮,明尊弟子装神弄鬼,都欺负到我周家堡门上来了。”
张宽仁听的清楚,满脸无奈,自言自语:“还是免不了要出面啊。”那是周子旺的大弟子兼义子周才平的声音。
他推开房门,张金宝已候在外面。他耸耸肩摊开手:“被点着名字骂上了,不出面不行啊。”
张金宝低着头:“都是月儿招惹的事情,那小和尚来历不明,带到周家堡来惹出这么多麻烦。”
张宽仁走在前面,慢条斯理的说:“他是月儿的救命恩人,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明尊弟子与弥勒宗教众不一样,不能随便让外人入教。”
明教招收新教众考核很严,不像弥勒教只要百姓愿拜弥勒教就算入教。也因此,明教发展很慢,但内部非常团结,常说明尊弟子亲如兄弟姐妹。
张金宝见他没有责怪之意,暗自松了口气,小声说:“月儿很担心小和尚。”他被月儿哀求的没办法,答应她在光明使面前给郑晟再说几句好话。
院子里传来打斗声,张宽仁微张开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加快步伐朝外走。
“张舍来了,让张舍亲口说,这个假和尚是不是明尊弟子。”
张宽仁的身影一现出来,立刻听见周才平的声音。
周子旺喝道:“才平,不得无礼。”
张宽仁看清楚院子里的场面。
十几个青衣汉子分立左右,秦管家猫着腰候在周子旺身前。正对面,郑晟被五花大绑,脸上浮肿,能看见明显的掌痕,怒目相视,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
周子平冷笑站在郑晟身前。
郑晟吐了一口血痰,骂道:“日,老子什么时候说是明尊弟子?”今天真是被打惨了,他现在算明白了,这大少爷在借着他向明教撒气。
周子平不理睬他,朝周子旺道:“义父,他要是会治痘疮,还会到周家堡来当奴仆?秦管家不想孙子被送走,才故意装糊涂相信他的鬼话。”
秦管家不想露头,但被点了名字躲不过去,小声嘀咕:“小公子染痘,我只是想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啊。”刚才为了孙子热血上头,他现在也没了底气。
郑晟毕竟是张宽仁带过来的人,周子旺看向张宽仁。
“他不是明尊弟子,我已经向堂主说过。他是我教内兄弟救的流民,”张宽仁朝周子旺拱拱手,“他会不会治痘疮,我并不清楚,……”
他转过脸,看见了郑晟期盼的目光正紧盯着他,眼神中散发出来强烈的渴望和自信,让他有片刻的犹豫。
“我会的!”郑晟大声喊,漆黑的眼睛中像有烈火在燃烧。人生,总有这样的需要别人信任的时刻。
真是个倔强的少年,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撒谎,张宽仁突然觉得应该给这个少年一次机会。
“这天下奇人数不尽数,小公子危在旦夕,既然他说他会,何不让他一试。”
周子旺脸上阴霾密布,听张宽仁此言,想了一想,微微额首道:“张舍此言有理。”
郑晟使劲挣了一下,喊道:“我的本事,你们闻所未闻!”
张宽仁这番话说出来容易,但无论他怎么撇清与郑晟的关系,人是他带到周家堡来的。染上天花的人未必会死亡,如果周家公子活下来了,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周家公子死了,难保周子旺不会记恨他。
周子旺吩咐:“解开他的绳子。”
周才平一脸忿怒,很不服气,道:“义父……”
周子旺脸往下一沉,“解开!”
郑晟道此刻才算是猜明白了周家堡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
周才平是周子旺的义子,所以被称做大少爷。患病的周家公子听上去应该是周子旺的亲儿子。义子怎么也比不上亲儿子的性命重要啊,他瞅着周子平冷笑:“大少爷,你这是不想救小公子啊。”
“你……!”周才平唯恨自己刚才打轻了。
一个青衣汉子上来解开绳子,郑晟活动有些发麻的胳膊,清清嗓子道:“我要菊花、升麻、葛根、沙参、麦冬、蜂蜜、细盐、人乳和烈酒。”
这是他正儿八经第一次治病,又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心中其实非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