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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胜见到他,忽然大笑起来,大喊道:“我带了十个人进来,原来平章这么害怕我啊。”
长久以来,他不喜欢郑晟做人虚伪,明明是依靠弥勒教起兵成就霸业,偏偏要禁绝弥勒教。在他心里,原本把倪元俊和陈友谅试做能与郑晟匹敌的枭雄,想着天完朝廷有朝一日能压制住天启府。现在才明白自己全然错了。倪元俊在武昌造反,最后死在陈友谅之手,掀开了天完朝自相残杀的开端。陈友谅有胆识,可惜疑心与私心太重。
此刻,他觉得自己奋斗了半生的事业已经毫无希望,索性豁出去了,也不求饶,大笑之后,摇头连声叫:“可惜,可惜!”
陈友谅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冰冷的毒蛇,神色漠然的问:“可惜什么?是不是在可惜你欺诈我功亏一篑?”
“哈哈哈,”到现在还在这种话,赵普胜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是可惜天完大好基业都要落在郑晟那个兔崽子的手里。”
陈友谅脸色铁青。
“原来平章以为我投靠了天启府啊?”赵普胜嘲讽的摇头,“原以为平章是胸怀天下的大英雄,原来也只是市井小人。”
陈友谅心中恼怒,也不与他争论,只轻轻吐出两个字:“掌嘴。”
一个汉子走上来,抡起大巴掌狠狠的抽在赵普胜的嘴上,他下手很重,只一下就拍下了赵普胜两颗门牙。
挨了一巴掌后,赵普胜已然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咬紧牙关不再唾骂。陈友谅不是郑晟。在他看来,郑晟假仁假义,哪怕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偶尔会做出仁义之举。陈友谅性情阴狠,既然已经下手,绝不会中途收手。
那汉子来回抽了二十巴掌后,听见陈友谅在身后吩咐停手,才敢停下手中动作。
“就这样吧,”陈友谅两只手交叉放在身前,轻描淡写的下达了命令:“赵普胜勾结叛逆郑晟,阴谋造反,斩首示众。”
两个壮汉推着赵普胜往中军大营外走去。
恍惚中,赵普胜想起几日前项甲来拜见他时说过的话,“彭党”弟子本是同根生,为何要相互厮杀。如今天下义军各派均没有交恶,只有彭党弟子撕裂,欲致师兄弟死而后快。周顺对义父,他和邹普胜对小师弟,都是如此。
他如木偶般被推到大营门外,脑袋被按在斩首台上,脑中冒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念头。如果师父还在,大概不至于如此吧!
百步之外,地面到处是猩红的血迹,还有些残肢断臂没有收拾干净,都是他亲信被屠杀留下的痕迹。
弥勒降世,天下净土,他跟随彭莹玉挑起了乱世,到底没有等到天下太平的时日。
557。第556章 离去()
芜湖。
赭山。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藏着一条小路直通山顶,临近山顶东边一块平坦的地方有一座小亭子。
这里的道路和亭子都是项甲任芜湖镇守将军后修建的。项甲经常去广济寺礼佛,对秀丽的赭山情有独钟。大概是因为他差点在这里战死的缘故,他经常一个人登上赭山顶,独自坐在这座小亭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一战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和兄长周顺从此走向不同的方向。
亭子中有人,今日在这里的却不是项甲。
八个精壮的汉子佩戴兵器远远的守在亭子外的道路口,亭子中有四个人,衣装打扮都不凡。
张宽仁和王中坤隔着摆满黑白子的棋盘对坐,都在缩着眉头陷入沉思中,两人身后各站立了一个侍从。
两人落子极慢,常常思考许久才能在棋盘中放下一子。其实两人都不算高手,如果让刘基和叶琛来看,两人的棋艺及其一般,但偏偏这两人水平相当,杀了个难分难解。
两人对弈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是王中坤两目小负。
侍从收拾棋盘时,王中坤对着西边半天空的太阳伸了个懒腰,遥看山下秀丽风光,忍不住赞叹道:“此处真是个好地方。”
张宽仁慢慢走到他身后,悠悠道:“那是自然,二公子最喜欢此处。”
五日前,陈友谅斩杀赵普胜,招降他麾下大将邹策,兼并了赵普胜两万兵马。三日前,攻入池州地界的天启兵马缓缓撤回,有赤潮骑兵压阵,陈友谅兵力虽然强盛,一路压制,但不敢深入追击。
消息传到芜湖后,项甲听闻赵普胜死了大哭一场,以儿子的礼节为赵普胜披麻戴孝,躲在芜湖城中不见人。
大公子周顺背叛天启府还藏在陈友谅军中,二公子项甲陷入颓唐中。他二人听说了消息后亲自前往芜湖城中看望项甲。两人一个是项甲的上官,一个是项甲的长辈,项甲不敢不见。
见了项甲,宽慰他一番,两人在城中住了一日,告辞返回水师兵营。从芜湖城出来后,走到赭山脚下,在张宽仁的建议下,两人登上山顶,在此地对弈一局。
一盘棋结束,王中坤又想到项甲的悲恸的模样。
他与周顺及项甲相交多年,有都有弥勒教派系的背景,深知两人的秉性,自言自语道:“二公子是个性情中人。”
张宽仁没有接他的话,心中却在想,性情中人在朝堂争斗多数都没有好下场。赵普胜虽然死在陈友谅的手中,但其实也是受了府主的算计。项甲不知不觉中做了好几次帮凶。如果不是他多次与赵普胜见面,陈友谅未必会下决心除掉赵普胜。
这种话没人敢说出来,项甲想明白也只能憋着,想不明白也不是坏事。
两人并肩走在通向山下的小路。
王中坤体态臃肿,走到半路已是气喘吁吁,埋怨道:“就不该受了你的骗,登这什么赭山。”
张宽仁常常在家习武,脚步矫健,上山下山都如履平地,听了他的话,转首看他笑道:“刚才你在山顶登高远望心情舒畅,可不是这般说法。”
王中坤一步一挪,苦笑道:“赵普胜被陈友谅斩杀,我马上就要离开芜湖,早就听说了赭山好风光,昨日见到二公子那般模样,才想上来看一看。”
张宽仁早就听说了左辅卫副统领杨宪出使武昌被陈友谅扣押在南昌,王中坤急于离去多半是因为这件事。
陈友谅兼并了赵普胜军后,短期内有利于天完朝廷。邹策新投靠他,又没有彭党背景,一定会比赵普胜听话。但从长远来看,反而对天启府有利。赵普胜活着的时候,庐州周边盗贼因为他的名声能够扭成一股绳,赵普胜死后,必然有无数义士心怀为他报仇的念头,不服邹策和陈友谅。巢湖水寨解散后,非但不能再威胁天启府侧翼,反而给了天启府往江北扩张和渗透的机会。
两人都是天启府重臣,对郑晟的谋划了如指掌。
等项甲悲痛过去后,渡江进军巢湖的重任还要落到他肩上。从重重迹象表明,郑晟对这位二公子的信任要远远超过周顺。所以两人才专程来芜湖城看望了项甲,劝他莫要悲伤过度,并隐晦告之为赵普胜报仇的重任还要落到他身上。
旧日王中坤求与张宽仁结盟共同对抗强势的于凤聪,得不到回应。现在,弥勒教旧势力在郑晟有意无意打压下原来越小,张宽仁被闲置被彭怀玉夺去风头,两人反而很默契的走到一块,几个月相处下来,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人在天启府都不算很得志,但手中真正掌握的权柄也不小。郑晟虽然不授予他们大权,但也都给两人留下了希望。
短短一截山路,因为王中坤的缘故,走了足有半个时辰。
下山后,张宽仁上马,王中坤迫不及待的坐入轿子里。
武将常常骑马,张宽仁骑术高超。
王中坤肥胖后,便默认自己是文官,也不想受骑马的罪。当年在罗霄山里,他还是能骑马的,现在他担心自己骑在马背上下不来。
轿夫的脚步走不快,跟不上战马。王中坤登上轿子后,掀开门帘伸出脑袋,朝张宽仁道:“大将军先走吧,我不去水师大营了。”
张宽仁稍感惊诧,王中坤与他一同来,不与他一起回去,这是要去哪里?
王中坤对他神秘一笑,道:“我刚刚已经告知过大将军,赵普胜死后,我的清闲日子就算过去了。”
张宽仁没想到他现在就要离去。
左辅卫势力无孔不入,尤其在原各处弥勒教兴旺的地方。他知道这位中书台参政不简单,甚至府主对他都有所忌惮。他生性谨慎,也不多问,在马背上拱手道:“那便就此别过,祝参政此行一切顺利。”
“多谢大将军!”王中坤行烈火礼后,放下门帘。
张宽仁率亲随二三十骑拍马绝尘离去
王中坤等了一会,等着听不见蹄声是,在轿子中吩咐道:“往刘家屯去。”
刘家屯是芜湖西边的一个小集镇,离长江不远。他身为左辅卫统领,在天完朝廷各地都有据点。
第557章 留闽()
四月下旬,天启军攻破福州。
彭怀玉下令屠尽福州城内蒙古人,烧毁景教和穆教的教堂。一时间,闽江都在鲜血染红了。天启军把屠杀的尸体扔进闽江中,成为鱼儿的食。
天启府枢密院已经传令命彭怀玉为领兵大将,于少泽心中有百般不满意也只能藏在心里。天启大军精锐全在福建,大军攻克福州后第三日,郑晟彭怀玉命副将秦十一率一半兵士踏上归途,着急赶回江南增强防备。
天启大军从去年冬天还是出征,士卒在外征战半年,士气尚可,回到江南后立刻便可以投入战场。
彭怀玉不喜于少泽在泉州与色目人勾结,与他商议后,也命他与秦十一同时出发,由水路撤兵返回浙江。
血腥的屠杀令随军附从的福建豪强团练胆战心惊,走路都远远避开彭怀玉的营帐。
两三日后,闽江的水流又恢复了清澈。
天启各路兵马做好准备,各自踏上归途。
五月,福州城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午后,江中大小船只排列成一支船队缓缓从南往北行驶。
于少泽兵马水师众多,他撤退又从海上走,比秦十一返回江南要快得多,这支船队就是来接他来的。
彭怀玉原本也想让秦十一率部分兵马从海上撤退,与于少泽商议后,觉得从海上走可能会面临风暴风险。他军中士卒多数都是旱鸭子,不像于少泽军一半来自粤地的水师,一半是生长在浙东江边的汉子,乘船渡海可能不适应。
船队在闽江水师码头靠岸后,各路兵马开始往江边进发。
于少泽的军帐设立在江北一处高地上,他麾下的兵士正在登船,中军大帐却正处在一片嘈杂中。
大清早,就有几十人军营门前求见,他知道这些人为了什么而来,怕引起喧哗影响不好,不得已把他们召入中军。
大帐中有老老少少几十人,都一脸焦急之相,七嘴八舌恳求:“大将军真的就这样走了?弃我八闽百姓于不顾?”
于少泽不管他们怎么求情,都板着一张脸,不肯应允他们。
一个站在最前列,年纪稍长,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将军,忽然扑腾一下跪地,恳求道:“大将军,末将听说江南战事紧张,天完陈友谅偷袭金陵。如此说来该彭大将军返回金陵才对,为何成他留在这里,大将军急着回去啊?彭大将军的命令一定不是府主的意思,他这……他这是在避战啊!”
他也是急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