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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的义子身份比秦十一要高,但现在周公子有反叛的嫌疑,他们这些当小兵的哪里弄清楚这些状况。
过了没多久,一队盔甲鲜丽的兵丁往天启学堂门口而来,为首的将军身材高大,但一脸麻子,看上去甚是可怖。
项甲相距老远便走出去行礼:“秦将军。”这次兵丁没有拦他。
“项公子!”秦十一回礼。
“昨夜城内起乱,我在这里拦住了许多人,但今日我怎么听说有人把罪名按到我兄长头上。”项甲语气很急。
他昨夜没有上街,刚刚才人说周顺发起了这次叛乱,宗主府已经派人去抓捕他了。他与周顺有相同的经历,跟随周顺来到广州后,一直受周顺的照顾。郑晟收他做义子后,他心里把周顺当做真正的兄长,决不相信周顺会做出这等事情。
秦十一安抚道:“昨夜确实有人喊出周公子的名字,宗主府会明察秋毫的。”
“我要出见兄长!”项甲说话斩钉截铁。
秦十一道:“现在全城戒严,没有宗主府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项甲本能的感觉到这里面有大问题。但他犹如在漆黑的夜里完全摸不到头绪。秦十一说的军令,他除非去找宗主府要令牌。但是想到于凤聪,他心里便犯怵。
秦十一道:“你不必着急,周公子很快就会来广州了。”
项甲无奈的点头,他不敢去见于凤聪。不知不觉这,于凤聪的威严已经让许多人不敢冒犯。
第367章 罪名()
全副武装的武士押送周顺回到广州城,弥勒教派系鸦雀无声。
秦十一偷空回了一趟家。
秦管家已经很老了,老的说话已经不怎么清楚。但知道孙子回来,眼里就像要冒出光来。这是他唯一的寄托。
仆从把他抬出来晒太阳,人老了就喜欢呆在太阳底下,这让他感觉到温暖。地狱是阴暗冰冷的,人愈老愈发怕死。
秦十一单膝跪在爷爷身前,拉着爷爷枯瘦的手。
阿木丽站在他身后,半边脸用纱巾笼罩,那是她家乡的习俗。
外面杀的满街尸体,秦将军府没有收到一点侵扰。色目人没有比阿木丽在天启中地位更高了,但叛军杀光了城里的色目商人不敢来这里走一遭。
如果说这场叛乱的背后没有指示者,谁能相信。
“你长大了,许多事情不用我多说,记住你的命是宗主救的,你有今日的地位也是宗主的提拔,所以无论外面怎么乱,你只需听宗主的命令!”秦管家有些絮叨,如这样的话自见了秦十一后至少说了几十遍。
人老了就是这样,他们喜欢一遍遍重复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
“弥勒教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老头子蠕动瘪下去的腮帮子,“但色目人也该杀。”
秦十一送了口气,这句话说明爷爷脑子还是清楚的。
他看不见背后阿木丽的脸。
阿木丽被遮挡在纱布后面的一双眼睛如湛蓝的湖水,令人沉醉。但这座城里的汉人对色目人的仇恨让她寝食难安。
秦十一很宠爱她,她也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秦十一,但在这里她无可避免被巨大的孤独和恐惧笼罩,尤其是秦十一经常练兵不再家。
“宗主会回来吗?”秦管家问,他有些想念郑晟了。他们这些从周家堡就追随郑晟的人从来不觉得他可怕。
秦十一回答:“宗主正在打鞑子。”
“我听阿木丽说了,是周公子发起的叛乱,但是我不相信,我看着周公子长大的人,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秦管家轻轻的咳嗽,“希望夫人不要杀了他。”
秦十一道:“爷爷放心,我不会让夫人杀公子的。”
“不……不,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秦管家不放心的睁开眼睛。
秦十一还想在家里多呆一会,但现在广州城里的局势容不得他有片刻的清闲。
四个身穿宗主府护卫的武士来到秦将军府门外。
门房进来通报:“于夫人召见。”
秦十一松开爷爷的手,转身看见妻子,伸手拉了拉阿木丽的胳膊。他一向不善言辞,这个手势就是让阿木丽放心的意思,然后大踏步走向门外。
阿木丽单膝跪在秦十一刚刚下跪的地方,柔声问:“爷爷,天启会杀光我们色目人吗?”
“当然不会,杀孩子,有十一在,你怕什么?”秦管家眯着眼睛看半空中炙热的太阳,“我上次听你说你家里还有人在大都经商?”
“嗯,我的家族有许多人,不光在大都。”阿木丽想起大都里的亲人,那些人都以为她死了吧。
“哦。”秦管家想说什么,最后道:“也许你还能见到他们。”
阿木丽以为爷爷的脑子又开始糊涂了,她这辈子还能见到亲人吗?
…………
…………
秦十一到达宗主府时,各位长老都已经到了。
他在门口见到了项甲,被四个武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应该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往府里走去。
武士一路把他引入宗主府大厅,里面正在争吵的热闹,他一走进去,里面立刻安静下来。
“参见各位长老,参见于夫人。”秦十一依次行礼。
在与王中坤目光相接时,感受到冰冷的敌意。
他昨夜选择站在于家这一边,意味着从此与弥勒教派系决裂。但他不认识自己是在帮于家,他只是听宗主的命令。
于凤聪道:“周顺已经归捕,但他拒绝承认昨夜的骚乱是他引导的,秦将军怎么看?”
平日这种场合没有秦十一说话的份,于凤聪问他的意见是对他格外看重。秦十一站在宗主府一边维护于家是本分,但见识过昨夜的叛乱后,于凤聪不这么想了。于家在军中势力太薄弱,乱世有兵才意味着实力,她不会放过这个拉拢秦十一的机会。
秦十一道:“末将一介武夫,国事由各位长老决定。”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末将自幼与周公子在一起,觉得公子为人沉稳,谦逊得体,看上去不是举乱之人。”
王中坤道:“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但已经有人招供说受了周公子的蛊惑才上街杀入的。”
他主管刑狱,被抓捕的叛乱兵丁都落到他的手里,说这句话时很有底气。
秦十一倒吸一口冷气,王中坤这是要做什么,他这是要把周顺死里整。
王文才道:“周公子深得宗主信任,想来宗主也没看出来他的狼子野心,可谓是平日隐藏的很深,秦将军没看出来不足为奇。”
周顺这是墙倒众人推了吗?秦十一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难怪项甲在门口被按住了,想必是已经听说了他们议论的内容。
他嘴上虽然说的谦逊,但毕竟是周家堡里出来的人物,硬着头皮道:“此事事关重大,是不是要禀告宗主再过决断。”
周顺是宗主的义子,除了宗主没人能处置他。但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以他的身份说这句话是越权了,但他生怕这些人糊里糊涂就把周顺处死了。
于凤聪低头沉思片刻,道:“不如先把周顺押入大牢,等宗主回来再做发落。”
这是万全之策,谁也无法提出反对的理由。
于凤聪不敢与弥勒教系决裂,弥勒教系对她这位宗主夫人也深忌惮之。在秦十一表明态度后,他们失去了击败于家的可能性。
秦十一走出宗主府时,项甲还被按住跪在那里。
这是宗主的义子啊!
他忍不住问武士:“能不能放了他?”
武士恭敬的回答:“这是夫人的命令。”
项甲没有参与叛乱,但他也是弥勒教的人。秦十一忽然想到那些长老们为什么会把罪名按在周顺头上。他们都想隐瞒广州兵变的真相。
于夫人不喜欢周顺,王中坤与周顺的关系并没有多亲密。留守的长老们都达成了协议,宗主只怕也要考虑他们的建议。
如果于夫人与王中坤都对宗主不说,宗主可能真的不知道这场兵变的背后隐藏的秘密。
第368章 出征()
于凤聪把广州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急报给郑晟时,这里已经基本平定下来。
秦十一留在广州城担任守备将军,这是宗主府几位长共同的决定。如此一来方才能让于凤聪放心。
几个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郑晟的回复,每个人心里都惴惴不安。周顺被关押在大牢里,项甲已经被释放,天启四座学堂外均设有兵丁看守,谨防人聚众闹事。
牢房里关满了人,王中坤开始执行审讯职责。在茶馆里杀人的色目人加利金被处以斩首,与他同时被斩首的还有二十多个被确定参加叛乱的城防兵。
宗主府要给广州城里的百姓一个说法,他们会秉公处理叛乱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叛乱警醒了于凤聪,于家不敢再袒护色目人,以免激起百姓更大的愤怒。
但是,有些参与叛乱的人必须死。于凤聪和王中坤都不能容忍他们活下去。
十天后,郑晟的第二份信件到达广州。
鉴于湖广和中原战事紧张,他命宗主府调动广州东路所有兵马向赣州进军,与彭怀玉合兵一处,进逼南昌。
接到命令后,各位长老都很紧张,看这封信里说的口气,此番出击是决定天启生死存亡的大战。
宗主在前线与鞑子拼命,他们在广州为了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但没有人会因此赶到羞愧,他们不是天启学堂里的毛头小伙子,虽然反鞑子的一腔热血还没有冷,但坐到长老的位置上,如果没有一颗进取的心,今日所有的辛苦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他们有子女,有家族,还有部众,所有没有退路。
于凤聪最先拿到这封信,随即在宗主府召集各位长老及秦十一传阅。
宗主的命令毋容置疑,她问秦十一:“秦将军,多久能聚齐兵马?”
秦十一道:“天启精锐都已经被宗主带走了,留在广州东路的多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军,各地兵马在广州聚齐需要五天。”
“太长了!”于凤聪不满的摇头,“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机聚齐兵马,在广州休整一天,第五天向赣州进军。”
秦十一想了想,勉强点头答应。有些难,但并不是做不到。
于凤聪在大厅中环视一圈。郑晟不在,她坐在当中的主座主持议事,这感觉很好,“此番决战事关天启生死存亡,我要亲自领兵出征。”
全场皆惊。
于凤聪从未干涉过军务。郑晟在广州城里时,天启的各项事务于凤聪都常常表达自己的看法,甚至安插人手直接管理,唯有军中事务除外。在于少泽被安排去组建水师后,于家在军中再无势力。
周光先站出来道:“于夫人千金之体,不可去两军阵前冒险。已有秦将军领兵,宗主在信里又命张将军为帅,夫人何必冒险。”
王中坤也站出来,道:“广州刚刚发生变故,还需夫人坐镇,打仗的事情交给将军们去做便可。”
王文才和丁才也站出来劝阻。
于凤聪摆摆手,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如果此次天启在南昌不能取胜,广州就保不住了,有你们在广州,我很放心。不在战场亲自看着天启的将士们怎么打败鞑子,我不安心。”
她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