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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紧接着是童延嗣带着颤声的叫喊,“父亲!父亲!发生大事了。”
童延嗣不等亲兵禀报,一阵风似地冲进书房,气喘吁吁道:“父亲,出大事了!”
童贯眉头一皱,不满地斥责道:“你也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像毛头小子一样没有定力,天塌不下来,给我稳下心来慢慢说!”
“是!”童延嗣终于冷静下来,他这才缓缓道:“刚刚得到消息,天子退位了!”
“什么!”
童贯惊得跳了起来,大吼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童延嗣满腹委屈,低着头小声道:“不是你让我慢慢说吗?”
“你这个混蛋!”
童贯被顶得张口结舌,忽然恼羞成怒,“我要你死,你去不去死,这么大的事情能不急吗?”
“孩儿知错!”
“别废话了!”童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赶紧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多时辰前!”
“一个多时辰前发生,怎么现在才传来消息?”
“听说是闭宫门了,不准任何人外出,王忠找不到机会出来报信。”
童贯心乱如麻,负手来回踱步,官家居然退位了,简直不可思议,他居然放弃了皇权?童贯又是紧张又是担心,紧张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而担心是太子终于要登基了,他会放过自己的吗?
想想都不可能,太子第一个要杀的是王黼,第二个就是自己,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童贯长长叹了口气,虽然童贯知道会有今天,但没想到它竟来得如此之快,让自己没有一点准备。
“官家什么时候安排太子登基?”
“听说官家已经逃离京城了。”
童贯勃然大怒,再也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抽在童延嗣脸上,破口大骂:“混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问你就不说?你是想让我被人千刀万剐才甘心吗?”
童延嗣被打懵了,捂着脸战战兢兢道:“孩儿是要说的!”
“你这个王八蛋!”
童贯怒极,拔剑要砍侄子,但最终手一偏,狠狠一剑砍在桌上,大步流星向书房外走去,“备马,去军营!”
童延嗣也知道自己错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晚一步就有杀身大祸,必须要进军营,有军队保护才能考虑别的事情。
他连忙追上父亲低声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童贯狠狠瞪着他,“太子要想登基,首先就得把我宰了,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掖着瞒着不肯说,我简直怀疑你这个脑袋是不是被狗啃过了?”
童延嗣不敢吭声,半晌,他忽然低声道:“父亲,这是个机会!”
童贯眼睛眯了起来,他怎么不明白儿子的意思,官家跑了,自己手上有三万军队,那么谁当皇帝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怎么可能让赵桓登基杀自己。
这时,亲兵牵了马匹过来,童贯翻身上马,对童延嗣道:“你立刻去见王黼,问问他的想法,告诉他,这一次我想与他合作。”
“孩儿遵命!”
童贯催马带着十几名亲兵向府门外奔去,但刚奔到府门前,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府门前出现了数十名士兵,张弓搭箭,箭头冷冷地对准了他。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令下,“射!”
数十支箭同时射出,却是射马不射人,只见一阵人仰马翻,亲兵纷纷落地,童贯的战马也被一箭射穿头颅,稀溜溜一声暴叫,倒地而亡,将童贯掀翻落地,马尸重重将他压在身下,数十名士兵一拥而上,童贯亲兵想拔刀抵抗,却被一阵乱刀悉数砍死,童贯被按在地上反绑起来。
这时,李延庆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童贯面前笑道:“童太尉这是想去军营吧!”
“李延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童贯绝望地怒吼道。
李延庆摇摇头,“我其实在帮助你,万一你和王黼做了蠢事,那可是要遗臭万年!”
“呸!”童贯狠狠啐了一口,“你有种就把我杀了!”
李延庆目光变得冷酷起来,哼了一声道:“你暂时可以不死,但童延嗣该为种霖偿命了!”
童贯大骇,“李延庆,你”
不等童贯说下去,一名士兵便用破布将他嘴堵住了,一只黑口袋将他头套住,被几名士兵拖了下去,押上了一辆马车。
李延庆翻身上马令道:“去东宫!”
马车启动,疾速向皇宫方向驶去
童延嗣只比童贯晚走一步,童贯在大门前被李延庆手下堵住时,童延嗣就在照壁背会,相距他父亲只有一丈。
当他发现形势不妙时,却没有冲出去救父亲,而是调头便跑,他心中明白,他现在救不了父亲,只有军队才能把父亲救回来,把三万厢军拉过来,敢不放父亲,那谁也别想做皇帝了。
童延嗣一路狂奔,他不敢走侧门,而是奔向后宅的一座十分隐秘小门,外面是一条小巷,不过是条死巷,但只要翻过院墙谁也找不到他了。
只片刻,童延嗣便奔至后门前,他丝毫没有犹豫,拉开门便向巷子里奔去,但只奔出两步便呆住了,只见前面二十几名士兵举弩对准了自己,一名魁梧将领一声令下,乱箭齐发,童延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死在乱箭之下。
东宫大门紧闭,数百名侍卫披甲带盔,手执长矛弓箭枕戈以待,勤政殿前的台阶上,太子赵桓和李纲、吴敏、孙傅等几名军议堂骨干不安地等待着李延庆的消息。
此时的赵桓既激动又紧张,同时心中又格外沉重,激动是他终于拿到了父皇的退位诏书,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了。
而紧张是他很清楚现在凶险异常,父皇已经逃走,把一堆烂摊子扔给自己,而自己手中根本没有军队,就算高俅中立,那童贯呢?童贯的三万厢军可是控制着京城,一旦童贯率大军进入禁中,那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父皇的逃走,又想到金兵前锋已经杀到黄河北岸,或许现在金兵已经过了黄河,正向京城杀来,内忧外患,赵桓觉得自己的腰都被压断了,偏偏能帮自己解忧的还没有几个人,当然,李延庆是一个,现在自己能指望的也只有李延庆了。
就在这时,有侍卫在头顶哨楼内大喊:“殿下,李府尹回来了!”
赵桓大喜过望,急忙走下台阶,喝令左右,“快开宫门!”
宫门吱嘎嘎开启,只见李延庆率领两百士兵以及一辆马车驶进了东宫,李延庆见赵桓亲自来迎,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大礼,“微臣李延庆,参见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桓心中异常感动,这是第一个正式称呼自己为皇帝的大臣,他连忙上前扶起李延庆,“李府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李延庆站起身,赵桓又担心地问道:“童贯抓到了吗?”
“陛下放心,微臣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延庆一挥手,“把人带下来!”
第七百一十七章 新帝登基()
车门打开,童贯被两名士兵押了下来,他的头套已经被摘掉,口中的破布也被掏出,只见他面如死灰,双腿颤栗,有点站不稳了。
赵桓看了一眼童贯,又对李延庆笑道:“让府尹费心了,不过孤现在还是东宫,不能随意僭越,请府尹还是以东宫相称!”
李延庆点点头,“微臣遵旨!”
李延庆随即又令道:“给他松绑!”
两名士兵上前给童贯松了绑,童贯稍微活动一下手臂,上前跪下,“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赵桓点点头,“童太尉可知孤为何把你请来东宫?”
“微臣知罪,微臣愿全力支持殿下登基,以赎微臣过去对殿下不敬之罪!”
童贯只是表示他愿意支持赵桓登基,却不肯表态他愿放弃军权,着实令李纲心中不满,死到临头了还这样嘴硬,他看了看李延庆,李延庆给他使个眼色,李纲这才发现太子赵桓沉思不语,他便知道赵桓有点动心了。
李纲心中大急,李延庆费尽心力才把童贯抓来东宫,如果放了他,那真是放虎归山了。
李纲连忙上前对赵桓附耳低声道:“此人不可相信,不如等殿下登基后再处置!”
赵桓毕竟不是蠢人,他也知道童贯不能相信,尤其在童贯手握军权之时,必须剥夺了他的军权后再考虑,他便点点头对侍卫道:“先把童太尉带去别宫休息,好生看护,不得怠慢!”
几名侍卫答应一声,上前扶起童贯,“太尉请吧!”
童贯被士兵强迫起身,不甘心的跟随他们离去,路过李延庆面前,慢慢抬起头,一双三角眼无比恶毒地盯着李延庆。
李延庆冷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童延嗣突围失败,已被当场射杀!”
童贯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浑身颤抖起来,顿时瘫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几名侍卫强行扶起他,带着他走了。
这时,赵桓不解地问道:“李府尹,出了什么事?”
李延庆将一面调兵金牌递给赵桓,“微臣抓捕童贯后,童延嗣拿着调兵金牌赶往北兵营准备围攻东宫,结果被微臣手下拦截住了,双方发生了激战,童延嗣突围时被杀。”
赵桓接过调兵金牌,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本意还真想收拢童贯为自己所用,但没想到童贯这么绝然,听到父皇退位的消息就要动兵,让赵桓心中象吞了只苍蝇一样,直泛恶心。
这时,李延庆上前对赵桓道:“启禀殿下,微臣依旧兼任京兆府同知,就在前天上午,微臣得知燕山府金兵有异动的消息,便下令驻陕县的三万京兆军赶往京城抗击金兵,只是怕走露消息,有人会提前发难,所以微臣没有暂时没有上报,请殿下见谅!”
虽然李延庆这种做法在平时绝对大忌,但在这个时候却是一个救命消息,顿时将赵桓惊喜得声音都发颤了,“李府尹,这。。。。这是真的吗?”
“微臣不敢隐瞒殿下,官家应该也有这个想法,所以才保留了微臣京兆府同知的职务,使微臣能够顺利调西军入京。”
赵桓此时欣喜若狂,哪里还在意李延庆一些细节上的不当,就在李延庆到来之前,他刚刚得到消息,高俅率领三万禁军追赶父皇去了,这样一来,京城中的军队就只剩下三万厢军和三万新北军,厢军不堪大用,而新北军人数太少,加上皇宫的一万御前禁军也不够,如果李延庆的三万西军及时赶到,那守住京城就有希望了,怎么能不让赵桓惊喜交集。
“殿下,当务之急是要收厢军军权,防止军队出意外。”
赵桓看了看手中金牌,把金牌递给李延庆,“这件事朕交给你了。”
“殿下,如果童贯还在,恐怕光凭金牌还不行,必须断了他们的想念。”
赵桓当然明白李延庆的意思,李延庆是要自己杀掉童贯呢!只是赵桓略略有些犹豫,毕竟是重臣,李延庆又注视着赵桓的眼睛缓缓道:“殿下要想坐稳这个位子,心慈不得!”
赵桓心中一激灵,杀机沛然,他冷然道:“孤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给旁边一名心腹侍卫交代几句,侍卫立刻去了,赵桓决定除掉童贯,那就是一杯酒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