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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晓婉知道他思维敏捷,显然已经猜测到了,当即“嗯”了一声。
“我这些年来……无时不刻地在想着大乔,在想着她会身在哪里。我也曾忍不住想向张纮大人打听,毕竟无花门和江东的关系已经合好,可是我总觉得大乔为了自己,而不是选择名利地位,这样做是难得的勇气,我不该再打扰她……现在我终于有了她的消息……”乔公说话时急时缓,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陈述。
“爹爹,其实姐姐她本来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是此时我已经征得了周瑜的同意,如果姐姐能够答应就此隐居民间,不再问及江东的事,我可以放她离开,让她恢复自由。”乔晓婉说道。
“什么?让她恢复自由?”乔公一下爬了起来。
乔晓婉点头道:“是的,爹爹,让她恢复自由。我担心我不能说服她,所以只能求爹爹来说。”
乔公想了一下,然后道:“小乔,此事事不宜迟,我们尽快操作吧。”
乔晓婉道:“爹爹和我想的一样,我已经给姐姐准备好了车船盘缠,只怕经此一别,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了。”
乔公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人生在世,离散之事总是难以避免,只要彼此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乔晓婉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希望姐姐不要恨我。”
“她不会的。”
“爹爹,还有件事,姐姐目前已经被秘密安置在鄱阳,这也是我宣称出巡鄱阳的原因。我担心你随我同去,太夫人那边会有所怀疑。”乔晓婉说道。
乔公摇头笑道:“自从孙权娶了潘夫人,太夫人就很少找我聊天了,我在不在柴桑,这并不重要。”
几天后,乔晓婉正式下令出巡鄱阳,并秘密带上了乔公。按照计划,她留下了陆逊处理柴桑的朝政。
鄱阳此时已经归于浔阳郡内,按照乔晓婉的安排,浔阳郡太守为步骘,步骘正是乔晓婉的嫡系。因此,鄱阳也自然是在乔晓婉的势力范围之内。
乔晓婉在到达鄱阳之前,步骘已经提前等待在那里了。令乔晓婉感到意外的是,鄱阳的百姓们竟然自发地排列在大道两旁。
步骘跪拜之后,笑着对乔晓婉道:“小乔夫人,鄱阳百姓听说你要来,从昨天夜里就纷纷来到你进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列队欢迎你回来。”
乔晓婉知道自己当时侦破了困扰鄱阳百姓多年的“强掳孩童案件”,而百姓们的“列队欢迎”就是对她的回报。乔晓婉笑了一下,道:“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记得
。”
步骘点头道:“小乔夫人,无论是谁做了对百姓有功的事情,百姓们都会永远地记在心里的。”
乔晓婉听了,看着道路两旁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微微点头,她一边招手向百姓们致意,一边十分感动地说道:“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说来真是惭愧,看来今后我的任务更重了。”
做为江东治所的封疆大吏,步骘确实没有让乔晓婉操心太多。他先是拿出一捆竹简,上面是这些天来他在鄱阳所筹集的粮草。也就是说,步骘知道乔晓婉此行的真正目的,乔晓婉当然没有时间去筹集什么物资,但是她当初既然命令已下,就应该在回到柴桑之前有所业绩,好向江东交差。因此,步骘提前把乔晓婉的工作做好,让她一心扑在大乔的事情上,不要再为其他的事情分心。
当晚,乔晓婉住在鄱阳湖边的江东水军基地。她目前是江东名义上的执政者,她的相公周瑜又是江东水军基地的创始人,故而乔晓婉住在那里,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妥。
“小乔夫人,请喝茶。”一个侍女走进来说道。
乔晓婉见她正是前些日子因受到自己惊吓,从而摔倒受伤的那个侍女,不禁愣道:“你伤好些了么?”
侍女忙跪下道:“回小乔夫人,贱婢的伤势已经痊愈。”
乔晓婉站起来,走过去,轻轻翻开侍女发迹上的头饰,道:“这不还是包扎着呢么?你快去好好休息吧,记住,你养好了伤势再来。”
侍女道:“小乔夫人,我怕别人不清楚小乔夫人的嗜好,所以……所以……”
乔晓婉看着侍女万分紧张的样子,她知道这位侍女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喜好,怕届时会惹自己不高兴,所以才带伤跟着自己赶赴鄱阳。
侍女的生活也确实是辛苦了一些。乔晓婉长叹一声,道:“放心吧,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你还年轻。”
侍女愣着抬头看了乔晓婉一眼,看见乔晓婉正在看着自己,随即慌忙地又底下了头。
乔晓婉知道她心里害怕,笑着道:“我不是不要你了,而是希望你的伤势尽快痊愈,这样,你可以随我留在鄱阳,只是这些服侍人的活,就不必再做了。”
“是……小乔夫人……”侍女神情激动,既高兴又惶恐。
乔晓婉看着她飞快地出去了,脑海不由飘出了一个人影来。
那是灵蕊。
她还好么?
乔晓婉在心里默念着。
很快,黄盖和诸葛瑾来了,他们向乔晓婉汇报了一下从吴郡到鄱阳的情况。
乔晓婉看着诸葛瑾身材瘦弱,举手投足之间全无诸葛亮的影子,不由问道:“诸葛大人,我听说刘备手下的军师诸葛亮,是你的弟弟,这是真是假?”
诸葛瑾行礼回道:“回小乔夫人,是真的。”
乔晓婉笑道:“那以后江东若是和刘备兵戎相见,你会怎么做?”
第309章 三百〇八大乔()
诸葛瑾笑道:“小乔夫人,诸葛瑾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不过,小乔夫人既然问起,我还是冒昧地试着回答一下。如果江东与刘备兵戎相见,诸葛瑾一定亲身面见刘备,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做双方罢兵的纽带。”
乔晓婉见他说话刚直不阿,言语间倒是有些傲气,不由心里暗想:虽然你和诸葛亮的相貌不太一样,不过目空一切的性格倒是有些相像。她当即笑了一下,道:“好,我也希望双方永远不要兵戎相见,不然,我也不会命令步骘提拔你了。”
诸葛瑾微微点头,躬身行礼。
乔晓婉又道:“诸葛大人,此次一番旅程,真是辛苦你了。”
诸葛瑾道:“不敢。”
乔晓婉随即问起黄盖:“黄盖将军,姐姐她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她……”
黄盖脸上露出一阵惊讶和尴尬,然后迟疑地说道:“小……小乔夫人,她……目前被安置在军械库。”
乔晓婉见黄盖表情怪异,略微一想,心里就已然明白。
原来,诸葛瑾奉步骘的命令,前去迎接黄盖。黄盖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没有和诸葛瑾说出实情。现在,黄盖现在乔晓婉当着诸葛瑾的面,说她的姐姐,担心以诸葛瑾的才智,会猜测出此行的原委。
果然,黄盖伺机支退诸葛瑾后,低声对乔晓婉说起这事。
乔晓婉笑了一下,道:“黄盖将军,我相信诸葛瑾,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她表面上轻描淡写,心里却暗想: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哥哥,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我就不怕他不是我的人。
黄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独自带着乔晓婉去见大乔。
鄱阳水军基地的军械库处在鄱阳湖边的深山之中,这里原来处处都是崇山峻岭,人迹罕至,在周瑜的精心布置之下,竟然成为了重要的军事地点。
黄盖亲自举着火把,缓步行在山路上。乔晓婉见他步伐稳健,表情轻松,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走山路会跟不上,故而特意放慢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中间穿过了十几个关卡和垛口,这才到达了军械库。
“什么人?哦……哦……原来是黄盖将军……”又有数十名军士看见火光,前来查看,他们见是黄盖,纷纷行礼。
乔晓婉见他们都不认识自己,当下也不在意,毕竟,军营这种地方,她本人是极少来的。
鄱阳水军基地是江东最大的水军基地,故而军械库也有许多,虽然这里灯火通明,但是乔晓婉依然不敢乱走,她跟着黄盖走进第三个库房。
只见这里到处都堆满了寒光闪闪的兵器,冷眼之下,让人不寒而栗。
大乔被安置在库房的一角,这里临时被清空出一片地方。坐在大乔旁边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灵茜。
乔晓婉看见大乔,就好像在一片乌云里看见了彩虹。
虽然多年未见,可大乔依然风姿卓越,神采照人。乔晓婉心想:都说女人最大的敌人是时间,可是从大乔看来,时间却未必是她的对手,至少目前还不是
“小乔!”大乔见乔晓婉过来了,急忙站起来,“真的是你么?”
“姐姐……”乔晓婉走过去,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乔晓婉心里本是事先想过无数个开场时的情景,这些年来,她也有无数句话想对大乔说。按照乔晓婉的身份,她如今应该是见识多广,任何场面她都可以等闲视之的呀?可是现在……
乔晓婉看着大乔不断抽搐的脸,一旁的灵茜早已哭成泪人。
黄盖知趣地走开,守在外面。
过了好一会,大乔才断断续续地道:“小乔……黄盖将军在路上都和我说了,你……你现在还好吧?听说孙权北伐曹操,让你负责江东的朝政……”
乔晓婉点了点头。这说来真是讽刺,当年大乔处心积虑,就想算计着如何执掌江东的大权,而乔晓婉却丝毫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结果呢……想要的,竟不能得到;不想要的,却偏偏得到了。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善于和人们开玩笑。
“真好。”大乔笑着说道。
乔晓婉看着她的笑容,如花绽放一般。
“姐姐,这些年……你恨我么?”乔晓婉轻轻地问道。
大乔摇着头,道:“不恨……”她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也恨……”
乔晓婉笑了,这才是她印象里的姐姐,性格坚毅,从不趋炎附势,就像个女王一样。乔晓婉甚至想,如果大乔现在处于自己的位置,才是真正的适合。
“姐姐,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我这次来,还有接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乔晓婉深呼了一口气。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大乔恨不恨自己,这又能怎么样呢?许多事情是无法十全十美的,就像乔公说得那样,“只要彼此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这乱世之际,风雨之秋,能活着,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黄盖将军已经和我说了。”大乔说道。
乔晓婉摇着头,道:“姐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大乔的目光眯成一条线,尽管她现在等同于阶下囚,可言语间却似乎还是高高在上,“小乔,你说来听听。”
乔晓婉不计较这些,而是缓缓地道:“姐姐,你只知道我希望你隐遁民间,却不知道我这次过来,其实是带了爹爹。他老人家现在也在这里,具体的事情,他会亲自和你说。”
“什么?”大乔后退了一步,然后身子一晃,她努力地站稳了之后,颤声问道,“小乔,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