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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晚饭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她歉疚地说，“总得在别的地方尽到侍从的义务。”
这下轮到莱昂歉疚了。谁会拿一条龙当真按侍从来对待？从内心深处来说，即便作为朋友，他还免不了感到忐忑，能不表现得自卑就已经是极限了。
来人是维阿·普利伯爵。“失礼了，莱昂大人，”龙堡总管同样歉疚地说，看来今晚是个谁都感到歉疚的日子，“打搅了晚餐，实在过意不去。请您现在跟我走一趟，陛下召见您。”
“我这就去。请容我换身衣服。”一个白天下来，他流过的汗水能把自己淹死，此刻身上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我想不必。陛下吩咐，要您立刻前去。而且，以我个人对陛下的了解，”总管微笑，“您现在的模样会在她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比起刻意装扮出来的优雅，陛下还是喜欢勤劳质朴的汗水多一点。”
莱昂决定听从总管的意见。他以为召见的地点会在王座厅，可维阿伯爵领着他直奔光之山——女王选择在自己套间的会客室见他。
龙堡总管在把他领进门后告退，把空间留给他和女王两人。
“辛苦你啦，莱昂，”安薇娜从沙发上起身，“一定很累了吧？来，先喝一杯。”
她亲自拿起酒瓶和水晶杯，为他倒上满满一杯琥珀佳酿。莱昂受宠若惊，接过酒杯，她一连示意了好几次，才浑身僵硬地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正是晚餐时间，你还没吃过饭吧？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找你，”连安薇娜都一副歉疚的模样，“身为女王，尽管不需要处理国政，可我也少有空闲的时候，尤其是最近几天，我必须感谢你的努力，可实在抽不出其他时间了。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先去给你拿些点心来。”
语毕，安薇娜做了个表示歉意的手势，转身走入了内室。
第90章 女王的谢意（2）（）
女王亲自倒酒，又去为他准备点心，这样的殊荣令莱昂坐立不安。
趁此机会，他打量了下身边环境。比起光之山内的朴素，女王的房间华丽得多。墙壁为柔和的粉色，绘有王室的纹章和光之神最广为流传的七种形象。地上铺着厚及脚踝的地毯，窗帘、织锦和沙发上的繁复花纹一望可知，全是精灵的工艺。天花板上是金碧辉煌的浮雕和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座雕刻成各种珍禽走兽的形状。
他注意到沙发旁的桌子上放着以太棋，四尊天使雕像在四角撑起白色大理石棋盘，棋盘上还保留着未下完的残局，显然，女王对这种通常精灵和法师们才喜欢的棋类游戏也有涉猎。他略微看了几眼，微微感到惊讶。
如果这是安薇娜下的，那她和她的对手棋艺都相当不错，并非那种只把以太棋当作游戏、随意玩一玩的态度，而是相当认真钻研过。
棋盘边搁着两只水晶高脚杯，其中一杯里还有半杯柠檬水，另一杯则是将将覆盖杯底的琥珀酒。盛琥珀酒的杯子盘还有个小小的白瓷盘，从剩下的一点点残渣看，盘里曾经是块草莓蛋糕。
看来在他到之前，安薇娜和朋友正在一边享用点心和美酒，一边醉心棋局。星辰卫士不该质疑女王，但她似乎没有自称的那么忙碌，或许陪她下棋的客人身份尊贵，不好拒绝吧……
他想起雅瑞尔的画，视线扫向四壁。墙上的画不多，有两幅风景，一幅人物看起来像是五六年前的安薇娜，没有安薇娜的等身画像。也许不在这个房间里，他拿起酒杯啜了口，无论何时何地，琥珀酒的味道始终如此醇厚。回去得和薇妮她们好好商量，连女王陛下都主动拿出酒来招待自己，她们确实是过于谨慎了……
这时安薇娜回来了，在他面前放下一角草莓蛋糕。她拿起棋盘前的柠檬水，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最近几天一定很累吧？”她上身前倾，兴味十足地看着他，“我猜莱昂要说，这是星辰卫士分内之事了。”
“这是星辰卫士分内之事……呃不，”他想也没想就回答，出口才发现不对，尴尬地喝了口酒，“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荣幸不过是个词，上下唇开合两次，仅此而已，”女王用柠檬水沾了沾唇，“我想给你更实际的答谢。”
“更实际的……您上次已经送过我一匹马了。这次您是指蛋糕吗？”
“如果是亚伦，一定会说，不需要，一句您的称赞足够了。你们的性格看起来正好相反，可骨子里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沙发有些高，安薇娜像个小女孩一样交替晃动着双脚，“我是真心想送你些奖赏。这是你应得的，真的，如果没有你，说明天的典礼无法举行过于夸张，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实在愧不敢当，我没有做什么，”真正辛苦的是布蕾和伊芙琳，薇妮也提供了重要的点子，“您能召见我，已经是最好的奖赏了。”他端起蛋糕，郑重地咬了一口。蛋糕里塞满切成小块的草莓，还掺了蜂蜜和薄荷，清凉可口，但对他来说甜了点。
“就知道你会拒绝，”她放下水杯，“本来呢，你是星辰卫士，只要说一句，‘这是女王的命令！’你就不能拒绝了。可是，一个需要自称‘我是国王’的国王绝不是真正的国王，所以我不会那样说的。莱昂，你有心上人了吧？”
正好一块蛋糕入口，听到女王如此问，直接滑进了喉咙，他顿时噎住。用一口琥珀酒把蛋糕冲了下去，他满面通红：“是的，有。”星辰卫士不能对守护的国王撒谎，但问题在于，她怎么知道的？他跟伊芙琳的关系，连布蕾和薇妮都应该还蒙在鼓里呢。
“真叫人羡慕呀，”女王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祝福你们俩，这是我的礼物。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你总不能拒绝吧？”
安薇娜把盒子打开，红色的天鹅绒上放着两枚戒指，金色的戒托上是两颗榛子大小的钻石。
“这是？”未免太贵重了，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钻石，而且从戒指上能感受到呼吸一样不停起伏的灵能。
“拿着吧，”安薇娜把盒子塞到他手里，“打造这两枚戒指的时候加入了一点巴旦荒原出产的魔石，据说戴上之后心情会变得好一点，也更不容易疲劳，我是没有试过啦。虽然现在莱昂可能还用不上，但将来迟早有一天会需要的。”
再拒绝就不合适了，莱昂单膝跪下：“感谢您的慷慨，陛下。明天我一定尽力……不，是从此以后，不让您的安全受到任何威胁。”
“我听人说过，想要说服一个男人，从他身边的女人着手会比较容易，”安薇娜掩嘴轻笑，“请把酒喝完，蛋糕吃完，然后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会很辛苦的。顺便，也替我向你的心上人问好。”
莱昂一边答应，一边暗地里好奇是谁向安薇娜灌输了这种念头。更令他好奇的是，通常来说，奖赏都是在任务完成之后再考虑的。像她这样在典礼的前一天便提前给予，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回到蓝宝石塔，他并未把戒指拿出来。时机和场合都不对，而且正如女王所说，明天会是艰苦的一天，不该为了职责之外的事分心。吃完没有酒的晚餐，他好好洗了个澡，与伊芙琳她们道过晚安，早早躺到床上去。他突然好奇，这样的赏赐，亚伦有过吗？
当他精神饱满地醒来，第一缕金色的晨曦刚刚刺破东方的天空。而伊芙琳她们起得甚至更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有炸面包、血肠、苹果蛋糕和用火胡椒炸的鸡蛋。当然，没有酒。
在薇妮和布蕾的帮助下穿好星辰卫士的整套白甲，配上星辰徽章和出入典礼用的红黑盾形徽章，又在腰间的剑带上挂好“沉默”，莱昂很满意自己在镜子里的形象。
满意的不止他一个。“莱昂大人，”伊芙琳调侃他，“您这副打扮，是去保护女王，还是去吸引姑娘们的尖叫啊？”
“当然是去保护女王，不过在今天的事情结束后，有姑娘为我尖叫也不错。不用许多，一个就够，”莱昂戴上头盔，“我们走吧。”
第91章 道别（）
莱昂带着伊芙琳她们三个走向典礼现场。宾客们还未到来，守卫们已经严阵以待。
“请原谅，莱昂大人，”斯陶特拦住了他们一行的去路，“请让我检查您和三位小姐的徽章。”
这位军官不论任何时候、面对何人都忠于职守。他记下四人徽章的号码，与先前的记录对照。待确认无误，他宣布他们可以通过。莱昂勉励了他几句，斯陶特左右张望了下，然后小声地问：“您今天见到亚伦大人了吗？”
“没有。他应该在龙堡的正门前迎接宾客。”
“理应如此，”斯陶特说，“我半小时前还见过他。但巡逻的士兵刚刚告诉我，现在他不在那里了。”
对亚伦的行踪不定，莱昂早已习惯，他拍了拍军官的肩膀：“也许他另有要事，不得不离开。请坚守你的岗位，爵士，这样才能为亚伦大人分忧。”
“遵命，大人。”
告别斯陶特，莱昂把伊芙琳她们三个留在了光之山前的花园里，那儿是典礼的主要场地，然后独个前往女王的寝宫。安薇娜正在橡木大门前等他，身边是十来位侍女。她今天一身盛装，穿一袭白色无袖长裙，各处绘着着象征王族的金叶红玫瑰；头戴装饰着钻石和红宝石的白金王冠，挽起的长发间点缀着新采摘的蔷薇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腰间是一条完全由珍珠串成的束带，脚上则是用黄金打造的凉鞋，饰以各色金属雕刻的不同花朵。
安薇娜挽起他的手臂：“今天你要累坏啦，莱昂。”
“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陛下。”恐怕真正要累坏的是您啊，看到女王的打扮，他不免暗忖。很美，很衬她，但也很沉重。今天会是紧张的一天，莱昂绷紧了身子和神经。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升高，而空气也渐渐炎热。最先来到典礼现场自然是斯坦利大人，还有莱昂的誓言兄弟们。摄政王向女王问早安，也没忘记向莱昂致意，随后便在大群贵族和骑士的簇拥下到贵宾席上去了。
接下来，好几名守卫的负责人——法师索德曼是其中头一个来的——逐个来见他，告诉他一切安排妥当，所有的守卫都已经就位。
随后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伊格那奇的使节团充分体现了教会凡事顶真的特点，他们是所有使节中最先到场的。在把大部分守卫都借给莱昂之后，整个使节团其实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安比盖尔女主教简短地问候过安薇娜，借口向辛劳的星辰卫士致敬，上前与莱昂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步了斯坦利大人的后尘。
不出所料，她在自己手里留下了个小小的羊皮卷轴，上面写着：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到我房间来，好好追忆一下往昔的欢乐时光。酒在瓶子里，夜宵在盘子里，而我在羽毛毯子里。你的忠实的安比盖尔。
莱昂哭笑不得，这女人真是胆大妄为，若让威布莱曼或者那些信徒知道女主教私下里是这副样子，真不知道他们该作何感想。他与安比盖尔根本没有任何超出友谊之上的关系，一个对自己相当照顾的朋友，就是这样。
收起羊皮纸，他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不少，心里对女主教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