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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莱昂大人同时也命令我们不要伤到他们,我没有把握,所以只能拜托你。”
“我,”薇妮的额上沁出了硕大的汗珠,上衣的胸前也斑斑点点全是汗渍,她显然很紧张,“我尽量按你说的去做,布蕾小姐。”
“非常好,”布蕾抚弄小女孩的栗色短发,“放轻松,没什么好担心的,十秒左右战斗就结束了,莱昂大人要我们尽快获胜呢。”
语毕她站起身,和薇妮一同走向对手。嘉努的两名侍从也互相脱下铠甲。“那么,”嘉努爵士抬高音量,“比赛开始!”
通常莱昂对毫无悬念的战斗没有兴趣,可这一次不同,他太想看看布蕾究竟是怎么做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位女孩。
他听到哥尼森轻佻地挑衅:“小薇妮,还记得上次的比试吗?请你手下留情哟。”
“不错嘛,”雅瑞尔站了过来,“莱昂先生,您的侍从,我是说高个子的那一位,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精灵侍从的眼睛里掠过怪异的光芒,眼球从月色变成了漆黑。布蕾的眼睛也发生过同样状况,莱昂大吃一惊。不对,不是完全的漆黑,出现在雅瑞尔眼中的是无数星辰,那一瞬间,莱昂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星光漫天的黑夜。
这种变化有什么含义?当他想要看个仔细,精灵的双眼又恢复成漂亮的月色,分辨不出瞳孔的界限。
“雅瑞尔小姐,您……”
“哎呀,”精灵把脸转过来朝着他,“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比赛真是精彩呢。”
精彩?莱昂这才想起忘了正事。可是已经晚了,视线扫过,嘉努的两个侍从倒在地上,大个的弗雷德昏迷不醒,小个的哥尼森双臂互相抱紧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鬼哭狼嚎。布蕾与薇妮并肩而立,小女孩还保持着双手握剑的姿势,一脸难以言喻的纠结,从她身上看不出半分获胜的喜悦。
好快!看模样,当真是薇妮一人解决的战斗。刚刚发生了什么?过于专注雅瑞尔的眼睛,他连身边灵能的变化也没有注意。
嘉努爵士涨红了脖子,绷紧了嘴唇,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懊恼,也许兼而有之。像一尊泥塑那样呆立了片刻,他拔腿就走,全然不管地上的两个侍从。
倒是薇妮和布蕾,待嘉努的脚步声消失在爬满碧绿藤蔓的高墙背后,她们放下了手中的剑去照料失败者。连几乎把身体一切为二的伤口都能顷刻间治愈,被钝剑砍几下根本不在话下。一转眼的功夫,那两个侍从爬起来,连剑也不要,灰溜溜地跑掉了。
当她们俩向他走来,莱昂急切地迎上前去:“这是……赢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真对不住,战斗实在太短,我只稍稍走了下神,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
“和我计划的一样,我们顺利击倒了两名对手,”布蕾搂着小女孩的肩膀,两人亲昵如同姐妹,“一切都很完美,时间上比我预计得更短。只是有一点不太好,薇妮小姐,最后的一击你用力太猛,尽管我不懂剑术,可那一剑已经明显超出了你的掌握。优秀的战士需要把握局势,控制自己的每一次攻击与防守,不该采取任何结果难以预料的行动。那个瞬间,你好像有点激动?最后的一剑,你简直想要把对手劈成两截呢。”
“……是的。对不起。”
“怎么了?那个小子,”莱昂大为奇怪,想把人劈成两截?这个小淑女也有这样冲动的时刻。他望向逃跑侍从的背影,“你和他是不是曾经……”
“对不起。莱昂大人,”薇妮仰起脸,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今天晚上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永远有时间留给你。”
低下头去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她语声哽咽:“谢谢。大人,我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令人感动的主仆情谊哪,”雅瑞尔像踩着舞步般优雅地转了一圈,“莱昂先生,为您画完后,我想为您的两位侍从也分别作画。”
“只要她们愿意就好。”
“我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布蕾答应得很直爽,薇妮也点了下头。
“感谢诸位的善解人意。请相信我,”精灵欢呼一声,“如果今天下午的相遇没能为你们带来什么益处,那过错一定不在我这边。欣赏了一场精彩的竞技较量,我获益良多,”她重新支起画板,“来,让我们继续吧。”
第75章 精灵的画卷(4)()
作画是件相当累人的事,这并不出奇,可莱昂从来不知道的是,原来作为被画的一方,同样也不轻松。
从设想到细节,从构图到上色,从环境到人物,雅瑞尔光是讲解就用去近两个小时。“大地、天空和海洋都笼罩在诺拉尼卡斯的阴影之下,”她如此解释画的主旨,“一切都即将被黑暗吞没,我们认知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这个时候,是什么点亮了人们的视野,是什么驱散了黑暗?仅仅是无名骑士吗?我以为,是,但不仅仅是。”
“是,但不仅仅是。”莱昂一边注视画面,一边品味着精灵的话。整幅画的色调阴暗异常,画面上到处为朦胧的黑雾笼罩,活像是有谁将黑色的颜料在画布上随意涂抹,能看清的只有血浆、杀戮和尸体。仅仅看了一眼就觉得沉闷难忍,他下意识地想挪开眼睛,然而又有一点光芒牢牢地攥住视线。那光芒渺小,微弱,然而顽强地穿透了浓重的黑暗,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老实说,这幅画,他一点也看不懂。
雅瑞尔抬起头,莱昂知道她在仰望天空:“无论你们人类,还是我们精灵,又或者其他生活在这片蓝天下的生物,每当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每当有人试图给我们套上枷锁,总会有人挺身而出,带领大家反抗。一个时代又一格时代,哪怕情况更加糟糕,哪怕整个世界已经沦为黑暗的深渊,哪怕所有人都嗤之以鼻,总也有人会始终相信自由、光明与正义,会有人站出来,不管失败多少次,不管经历多久的岁月,绝不妥协,永不放弃。”
精灵不是在说,而是在咏叹,她的声音让莱昂着了迷,以至于一点也没注意到时间流逝。动听,婉转,悦耳,他所知道的词汇根本不足以形容她歌唱般的叙述,简直有种魔力,让他的心与灵魂拉扯进了她的话语中,在她的指引下去了解历史,感知世界。
“所有人都知道诺拉尼卡斯是不可战胜的,”她说,“即使向他挑战,结果也是注定的,无数勇士已经用鲜血证明了这一点。按我猜想,无名骑士从地上捡起梵尼汀神剑时,应该没有抱着打败永生者的希望,而且他一定清楚,向诺拉尼卡斯发起冲锋的下场是什么。当时联军败局已定,所有人都在后退,而他依然作出了选择。”
“我们都该感谢他当时的选择。”受雅瑞尔感染,莱昂开口时的腔调也变得严肃端庄。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他却依然这样做了。我画中的无名骑士并没有想过战胜永生者,更没指望幸存下来。可是,哪怕毫无希望,哪怕伤痕累累,他也要让永生者知道他会一直反抗下去,直到最后一刻。尽管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这应该无比接近历史上真实的那个无名骑士——希望我的想法不会冒犯他的星魂。”
“星魂?”
“精灵的传说中,勇士战死之后,灵魂会升入天空化为星辰,那就是星魂,只有最伟大的英雄才能享有的殊荣。”
“无名骑士确实配得上这份殊荣。”而我呢?也许我无法建立与他相提并论的功绩,但我可以像他一样坚持自己的想法,无畏地面对强敌。想到这一点,莱昂又一次感到浑身的皮肤发烫。
“可无名骑士在拿起梵尼汀之前,”雅瑞尔说,“根本不是个英雄啊。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骑士,甚至可能连骑士都不是,只是有一身铠甲和一匹马而已。他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或许还有妻子和孩子,与你我没有任何区别。而在他获得了无上荣耀的那片龙银草原上,比他强大、比他著名的人物数不胜数。梵尼汀神剑恰好落在他的面前时,他有想过退缩,有想过这和自己无关,该由那些大人物拿起剑去和永生者战斗吗?没有,他做的只是拾起剑,然后冲向那个不可战胜的目标。明白了吗,莱昂先生?我希望你为我展现的,就是这样一种伟大。”
“明白。”
但是明白和做到是两回事,当莱昂尝试过之后,才知道这事有多困难,或者说,雅瑞尔的要求有多高。他不停地按照她的指点调整姿态,模拟神情,还需要不时提升灵能,又迅速压低,如此反复一连数十次。他不理解这样做有何意义,但也没有开口询问,毕竟他连画本身也看不懂。
雅瑞尔确实是个相当了不起的画师,艺术的道路是深奥又艰辛的,而且她还是个精灵,莱昂觉得自己要是能弄懂才值得奇怪。
只是一个侍从也有如此的见解和技艺,精灵果然是高深莫测的种族,他感佩不已。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直到太阳下山,晚餐的时刻临近,雅瑞尔也没有在画布上留下任何一笔。莱昂庆幸当年被塞勒斯公爵收留后选择的是剑,而非画笔。光是动笔前的准备就花去一下午时间,这还只是为了很小的一点画面,难怪这幅画会花掉她十五年。
莱昂正在考虑要不要邀请雅瑞尔,她收起了支架、画板和颜料,双手像在揉一团面粉那样轻轻揉搓,所有的东西又变回一块柔软的布料。她把布料系在腰间,片刻后,布料便与裙摆融为一体,区分不出彼此。
“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精灵的声音透着满足,“谢谢您的合作,莱昂先生,也谢谢您的两位侍从。”
“是啊,时候不早。您愿意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晚餐吗?”
她摇了摇头,一双长耳颤了几颤,“往常,我会愉快地接受邀请,可今天不行。”
“真遗憾。您明天什么时候来?”
“明天为什么还要来?”
“您还没有把我画上去啊。”
“啊哈,”精灵笑道,“莱昂先生,您误会了。我想要画的并不是您的脸,而是长相、衣着和身份之外的东西。早在第一次见到您时,我就察觉您身上有某些吸引人的特质,而那些特质,正好是我的画作中缺少的部分。经过今天下午的了解,我不需要对着您也可以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感谢您,这幅画终于可以完成了。啊对了。”
“怎么?”
“还有两位小姐的画。放心,我不会忘记的,下次见面时……不,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没有关系,我一旦完成就立即叫人把画送来,你们的容貌如同雕刻在我的记忆中,不会忘记的,请放心吧。”
可能不会见面?莱昂想起布蕾要去德拉帕斯。“您是说,在普拉哈城不会再见面了吧。”
“是啊。”
“有可能吧,我们都很忙碌。但也许,我们会在德拉帕斯的森林里再会呢?”
精灵在原地一连转了三四个圈,停下时,裙摆随着话语上下飘动:“您要去德拉帕斯?太好了!那可是个好地方,人人都能不受伤害、无忧无虑地生活,是特雷格大陆真正的乐园所在。确认一下,您当真要去德拉帕斯吗?”
“当真要去。”
“啊,”雅瑞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