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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了不几步,温宝裕发出了一下低呼声,我知道他发出惊呼声的原因,是因为在前面,有一个“怪东西”,竟然是活动的。
但是我却没有吃惊,因为我早已看到,那不是甚么“怪东西”,虽然厚厚的御寒衣,加上帽子、雪镜、口罩,看起来样子够怪的,但那是和我们一样的人,而且,当然就是张坚。
张坚那时,站在一个“头部”有一半在冰层之外的怪物面前,双手无目的地挥动著,那个怪物的头,像是一个放大了几千倍的螳螂头,呈可怕的三角形,有著暗绿色的半球状凸起。
他分明极度迷惘,我和他心境相同。所以,我没有大声叫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前。他抬头向我看了一眼,喉际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声响,也不问我怎么来的,只是用听来十分怪异的声音问:“这是甚么?天,这是甚么?”
我比他略为镇定,对这个问题,可以作出比较理智的回答:“是许多我们从来未曾见过的生物,不但我们未曾见过,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不存在于任何的记载。甚至,随便一个人的想像力多么丰富,也无法想像出世上有那么多的怪东西。”
张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呼出来的气,透过口罩,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凝成了一蓬白雾。
他道:“那些……生物……在这里,竟是那么完整。现在我知道我在……海底的冰层,看到的是甚么了。”
我不禁“啊”地一声,记起了自己为甚么才到南极来。
由于张坚在海底的冰层中,发现了不知甚么东西。他在海底冰层中发现的景像,和这里一样?
张坚采集的,内中有著生物胚胎的冰块,送到胡怀玉的研究所去的那些,内中的胚胎,就是这里的许多怪物之中某一种的胚胎?发展起来,就会变成某一种怪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胡怀玉……
想到这里,我思绪紊乱之极,我疾声问:“你在海底看到的是甚么?我一再问你,你都不肯说。”
张坚向我望来,语音苦涩:“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即使是这里的景象,叫你说,你怎么说?”
我问:“海底冰层之中看到的,就和这里一样?”
张坚摇著头:“不,可怕得多。”
我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可怕得多,那怎么可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甚么情景,会比这里更可怕。”
张坚停了片刻,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这里的一切完整,而我在海底冰层中所看到的一切,全支离破碎的……全是这种怪东西……的残缺的肢体,没有一个完整。”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的确,如果全是各种各样怪东西的肢体,那真是比目前的情形,还要可怕得多。
而且,那也更难知道究竟是甚么,难怪张坚一再要我去看,他的确是无法说得上来他看到的是甚么?
我同时也明白了,何以在探险队长说到,他可能遇到田中博士一只断碎了的手掌时,他的反应如此激动:他想到了海底冰层之中看到的可怕景象。
张坚指著他面前的那个怪物:“这里有那么多……完整的……我相信在海底冰层中的那些,原来也是完整的,许多年来,冰层缓慢移动,被弄得支离破碎了的。”
张坚又“咕”地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冰层的移动十分缓慢,但是力量极大,不管是甚么生物,总是血肉之躯,一定……”
他才讲到这里,我又陡地想起一桩事来,忙打断了他的话头:“等一等,冰层移动……照你的意见,冰层从这里移动到你看到的海底,那要多久?注意,我问的是冰层的移动,不是冰川的移动。”
张坚回答:“我懂,冰层的移动极慢,那一段距离,可能要几十万年,几百万年,谁知道确切的时间是多少?人类的历史不过可以上溯几千年,就算从原始人开始,也不过几十万年。”
我指著眼前的那个怪物:“那么,照这样说来,这些东西,被冻结在冰层之中,已经超过了几百万年,甚至于更久远?”
张坚想了一想:“十多年前,加拿大科学家在南极西部的一个探险站,用特殊设计的钻机,钻下去近两干五百公尺深处,较到了冰块的样本,在那次得到的标本中,甚至可以知道几千万年之前,或者更久,空气中氧的成分,也与如今的空气中氧的成分有异,在极地上取得的标本,可以推算到上亿年之前,不算是甚么希罕的事。”
我有点激动得发颤:“那么,你在寄给胡怀玉那些含有生物胚胎的冰块时,也是早知那些胚胎,有可能是上亿年之前留下来的?”
张坚坦然道:“至少在科学上,可以作这样的假设。”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隐隐感到胡怀玉的忧虑,也不一定没有道理。
上亿年,谁知道上亿年之前的生物形态是甚么样子!
那可能是地球上三次冰河时期中的生物,早就有人认为,地球文明,由于冰河时期而结束,然后,又再开始。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地球已有过三次冰河时期,有过三次地球文明的覆亡,我们如今这一代的地球文明,就算从猿人开始算起,是第三次冰河时期结束之后的事,是地球上的第四代文明。
而且,地球上曾发生过三次冰河时期,也只不过是一种推测。推测中的第一次冰河时期称为“震旦纪冰期”,震旦纪,那是地质学上的名称,估计距离现代,是在五亿七千万年到十九亿年之间。
五亿七千万年到十九亿年,真正难以想像那是多么悠远的岁月!
在那悠远的岁月之前,更是连推算都无法推算的事情了。
我在刹那之间,想到了许多问题,也感到我现在看到的那么多怪东西,大有可能,不自外星来,更有可能是地球上土生土长的东西,只不过不知是哪一代地球文明的生物而已。
如果那些怪物,在近十亿年之前,生活在地球上,那么形态如此之奇特,倒也可以想像。每一次冰河时期的大毁灭,再由最简单的生命,进化成为复杂的高级生物,无论如何,“下一代”的外形,不能和“上一代”相同。
我在杂七杂八地想著,温宝裕拉了拉我的衣袖,指养冰层的深处:“看,那里面,还有两个像是坐在蛋壳中的东西在。”
我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坐在蛋壳中的东西”是甚么东西。那种东西,只有头部露在外面,而身子隐没在一个如同蛋壳般的容器中。
我循他所指看去,果然又有两个在,在所有的怪东西之中,以这种“东西”最少,能够看得到的,只有四个。
张坚在这时忽然道:“那一种……看起来,在一种人工造成的器具中。”
温宝裕自有他少年人的想法:“看起来,像是我们坐在一辆小型的开篷汽车中一样。”
我和张坚都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他提出来的比喻,十分贴切。
如果那蛋壳形的东西,是一种甚么器具,那么,这种东西藏身在那种器具之中。
为甚么只有那种形状的东西,藏身于一种器具之中?这种形状的东西,是一种高级生物?
在我们看来,一切全是那样怪异莫名,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分得出其中哪一种比较高级,就像是一个完全未曾见过地球生物的外星人,看到了人和狗马牛羊鸡鸭等等生物在一起,也无法分别出何者高级,何者低级。唯一分辨的方法,就是看看哪一种有著人工制造的东西在身上。例如人有衣服,牛却只有天生的皮和毛。
这一共只有四个的东西,既然懂得利用一种制造出来的容器,把自己的身子藏在里面,那么自然比其他的生物要进步得多。
当我这样想著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在我脑海之中,逐渐形成,陡然之间,我叫了起来:“这……被冻结在冰中的一切……看起来,像是现在的……一个农场!”
张坚尖声叫了起来:“一个农场?”
温宝裕也仰起头,向我望来。
我对于自己设想的概念有了结果,十分兴奋,不住地指著冰层中的那些东西:“看,坐在‘蛋壳’中的,可以假设它们是人,而各种各样的怪东西,有一部分是植物,大部分是动物,就像农场中的鸡鸭牛羊,这是一个养殖各种生物的场所。”
温宝裕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疑惑:“养这么多鬼怪一样的东西?”
我笑了起来:“小朋友,鸡的样子,由于你从小看惯了,所以不觉得奇怪,若是叫一个从来也未曾见过禽鸟的人看到了,一样如同鬼怪。”
张坚的声音中,也充满了疑惑:“一个农场……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农场,正在进行日常的活动,但突然之间,冰就把它们一起冻结了起来,自此之后,它们就一直在冰中,直到如今。”
我道:“如果你还有第二个解释的话,不妨提出来。”
张坚呆了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我道:“自然也有可能,这是一群来自外星的生物,突然被冻结了起来,不过看起来,是地球上代文明,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张坚伸手,去摸那个露在冰外生物的“头部”。
我对他的动作,感到有点怵然,试探著问:“张坚,你要把他们……弄回去研究?”
张坚连考虑也未曾考虑就回答,显然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当然,在冰中的,无法取得出来,上亿年的冰,坚硬程度,十分惊人,但是露在冰层之外的部分,都可以弄回去研究。”
我的想法十分矛盾。在这个冰层中的一切,几乎没有一样不足以令得举世的科学家发狂,不知可以供多少人多少年研究,研究的结果,有可能像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根本不是,这是人类科学上的极其重大的发现,我自然也想有真正的结果,好明白这些奇形怪状,看来一如鬼魅魍魉的东西的真正来源。
可是另一方面,我却感到极度的恐惧。恐惧感一半由我自己的想法所产生,另一半,却来自胡怀玉的影响。
张坚寄给胡怀玉的,内有生物胚胎的冰块来自海底冰层,而他在海底冰层,又曾见过许多破碎的,各类怪物的肢体,和这里所见的相同。那么,胚胎成长之后,变为不可测的生物的可能性太大了。
如果张坚把这里可以带回去的一切,带回去研究,在不同的环境下,例如说,不是如此严寒,是不是会产生异乎寻常的变化?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
这时,我看得出,张坚正处于一种狂热的情绪中,要令得他放弃,很不容易,但是我总得试一试。
我想了一想,轻轻把张坚放在那怪东西半边头上的手,推了开去:“这一点,很值得从长计议。”
张坚以极愕然的声音反问:“哪一点?甚么事要从长计议。”
我叹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说甚么?”
张坚立时大声回答:“根本不必考虑,这里,在冰层之外,可以带回去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科学研究上的无价之宝。”
我点头:“这绝不必怀疑,问题是:你知道那些无价之宝是甚么?”
张坚道:“是生物,各种各样的生物。”
我吸了一口气:“正因为它们是生物,所以才可怕,它们……它们……”
张坚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你怕甚么?不必吞吞吐吐,你怕它们会复活?”
我对张坚的这种态度,已经相当气恼,不识趣的温宝裕,在这时居然也跟著打了一个“哈哈”。我冷冷地道:“它们若是复活,也不是甚么值得奇怪的事。”
张坚止住了笑:“我们并不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