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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一定是大脑疲劳产生的幻觉。
尤兵心里这样着,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向四周看去。
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尤兵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哪里呢?
是地面!
大理石地板不知什么时候起,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没等尤兵反应,只感觉脚下一软,身子居然穿过地板,直直坠了下去。
尤兵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处在一条宽阔的通道之中。
前方是一对夫妻。男子左袖空荡荡,浑身血迹斑斑;女子怀抱一个熟睡的婴儿,身体不住颤抖。
你们交还是不交?陡然间,一个鬼魂凭空出现,由虚影变成了实体。
男子见退无可退,不由怒目圆睁,仰天一声长啸,右手挥动巨斧向鬼魂扑去。
找死!话音未落,鬼魂幻化成一只大手,绕开男子攻击,狠狠掐向婴儿的脖颈
别掐我,别掐我!
尤兵醒了,发觉自己趴在卧室的写字台上。胳膊下面的a4纸已经被汗水浸湿。
当当当墙上的挂钟不合时宜地响了。
尤兵借着月光看去,刚刚凌晨两点半。
尤兵再次醒来,已经六点二十了。
还有十分钟!
想到和毛毛的约定,尤兵一骨碌身爬起来,穿衣、洗脸、刷牙,一气呵成。
还有三分钟
“先吃点儿饭,再去上学。”老妈朱丹阳见儿子火上房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一眼老爸尤丁山。
尤丁山轻咳了两声,挡住尤兵的去路:“你已经是高中生了,当前的任务一个是好好学习,另一个是”
“另一个是考上名牌大学。”尤兵绕过尤丁山,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朱丹阳将盛满稀粥的碗重重放在尤丁山面前,“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老婆,我可没惹你啊!”听到朱丹阳语出不善,尤丁山刚才威严的家长作风顿时化作无有。
“这就是遗传!”朱丹阳透过窗户看向楼下,尤兵正借着对面商户的玻璃捋发型。不远处,毛毛轻快地走来,身上的校服绣着“尤家县第一中学”字样。
“现在搞上对象,省着以后发愁”尤丁山也凑到窗前。对于毛毛的了解,尤丁山是从毛毛老妈刘丽开始的。尤丁山与刘丽是同事,毛毛时常去找刘丽,所以尤丁山对毛毛印象很深刻。“毛毛这孩子不错。”尤丁山补充说。
朱丹阳的目光从尤兵的身上收了回来,“老实交代,在认识我之前,你糊弄过多少女孩?”
尤丁山一激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举起右手,“我向老天发誓,自从认识你之后,女性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我正眼都不瞧过。就连买鸡鸭,也专捡公的挑。”
“你后悔没?”
尤丁山连连摇头。十八年的婚姻经历,让尤丁山深刻体会到老和尚说的那句禅言——女人是老虎。
朱丹阳一米六的个头,身材随着岁月堆积逐渐丰腴起来。她的五官倒也顺眼,只是脸长的很是夸张。
不过世事就怕“不过”二字——朱丹阳的“小宇宙”爆发起来,那可是惊世骇俗!
尤丁山想起两人偶遇时的场景,不仅深深看了朱丹阳一眼。
“不敢说,就是承认后悔了!”。
“姑奶奶,饶了我吧。这段时间,我没做过错事。”尤丁山可怜巴巴地求饶。
见达到了警示效果,朱丹阳又恢复了贤良淑德的神态:“听说,县医院来个专家,据说治疗胎记有奇效。我想带儿子去看看。”
尤兵额头上有个胎记,红色的,鸭蛋大小,胎里带的。朱丹阳和尤丁山曾带着尤兵去过多家医院,用过什么“激光治疗法”、“金石擦磨法”、“血气排毒法”从尤兵出生起,林林总总的方法用了一大堆,结果只有一个——“你家小孩的胎记很特殊,目前咱们医院的医学手段无法消除。”
靠,无法消除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设备先进、技术一流!
有时候,朱丹阳和尤丁山气得牙根痒痒。
尤兵和毛毛来到教室时,多数同学都已就位。
“上自习了,安静!”语文老师陈舒年踏着铃声走了进来。陈舒年年过五旬、头发斑白,一副宽边厚底的近视镜毫无保留地暴露出他渊博的学时。
又要上课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讲台下冒了出来。
“安静!昨天我留作业,让大家写一篇命题的创意作文,现在交上来。”陈舒年没有理讲台下的不和谐,自顾自地说着。
此刻的尤兵正目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毛毛,青春期的荷尔蒙让他依然沉浸在上学路上的愉悦之中。
客观地说,毛毛长得的确不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身材,很有一种邻家妹妹的味道。
也许是心有灵犀,这个时候,毛毛也偏转过头,犹豫不决地看向尤兵。毛毛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话又咽了进去。
尤兵咧了咧嘴,拇指与食指相交,向毛毛做出一个“ok”状。
“老师让交作业!”身后,李威踹了踹尤兵的椅子,同时也向毛毛打了个“ok”的手势。
毛毛脸上一寒,回过头去。
妈的!尤兵暗骂一声。
尤兵曾客观地评价过李威——李威同学最大的特点就是坏得让人讨厌,如同掉进粥锅里的老鼠屎,很恶心人。
尤兵领略过李威坏的风采。
一次是在学校食堂打饭。李威与卖饭大姐因菜量多少问题争执起来。见没占到便宜,李威当场在打饭窗口吐了起来,害得那个窗口一连几天没人光顾。
还有一次就是前不久,李威发现尤兵与毛毛关系暧昧。要么替我写作业,要么就去告发。面对李威的威胁,以及毛毛的温柔可爱,尤兵犹豫不决。
已经给李威写两天作业了,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尤兵头顶。
尤兵在书包里翻了一阵,翻出一张a4纸。
“谢了。”不知什么时候,李威站到尤兵身旁,一把抢过a4纸,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威,希望你适可而止!”
“开除学籍和写作业这两个选项,你选哪一个?”李威轻轻拍了拍尤兵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向讲台。
有时候,尤兵很佩服陈舒年。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耳不聋、眼不花,判作业的速度比年轻老师还快。自习课刚刚过去一半,五十多份作文就看了个遍。
“大家停一下。”陈舒年站起身,抚了抚花白的头发,“这次作文,大家普遍写得不错。当然,也有些同学跑题了。李威,念念你的作文。”陈舒年将手中的a纸向李威扬了扬。
“我有个愿望:天上往下掉饲料,周围栅栏全拆掉;所有屠夫都死掉,全国人民信回教”
“别念了!”陈舒年挥了挥手,“作文质量不错,但内容跑题了。”
“不可能!”李威狐疑地看了一眼尤兵
“我的命题是我是蜘蛛,你写得是什么?”
“没错,我写的是我是只猪!”
陈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蛛”和“猪”两个字,用粉笔点指着“此‘蛛’非彼”陈舒年话未说完,全班一阵哄笑声。
李威立刻明白了状况,狠狠地瞪了尤兵一眼,大声说:“陈老师,如果有人没交作业,你管不管?”
教室顿时安静下来。陈舒年是个老学究,一贯以治学严谨著称。敢不交作业,除非他活腻了!
陈舒年扫视了一遍全班学生,之后目光落在李威的脸上,“五十五个学生,五十五份作文,你说谁没交?”
“尤兵!”
“尤兵交了,他写得不错。”陈老师拍了拍讲桌上厚厚一摞作文纸。
“不可能!大家交作业时,他没离开过座位。况且,他的作文”李威没敢说下去。
尤兵慢慢转过身子,“我不去交作业,并不意味着别人不会帮我交。另外,自己长的像猪,千万别说自己就是一头猪!”尤兵说着,向李威又做出了一个“ok”状。
“你和毛毛一起阴我!”李威猛地站起身。
“李威,你想干什么!”陈舒年见事不妙,大喝了一声。
李威的身子一顿,紧攥的拳头逐渐松开,“我只是想和尤兵道个歉,冤枉他没交作业。”李威说完,又慢慢坐了下来。
上午的第一、二节课是英语和语文。尤兵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依然停留在早自习发生的事情上。
看来,自己和李威的梁子是结上了。平时,以为李威只会无端生事。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隐忍。想起李威攥紧又放开的拳头,尤兵的背后一阵发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讲台上,陈舒年正专心地讲解着刘禹锡的陋室铭。
在陋室铭的诵读声中,陈舒年衣袖飘飘、华发斑白,颇有一副出尘的气质。
这个陈舒年是本校元老级的老师。前不久,学校组织老师竞聘政教处主任,陈舒年的呼声最高。
据说,就在确定人选的当天,校党委书记李泽阳与陈舒年交谈了一番。交谈过后,陈舒年当即放弃了竞选。
李泽阳,不就是李威的老爸吗?
尤兵心中一动。
A02 山神传说()
第一章尤家小镇第二节山神传说
尤兵很后悔来到这个班。
按照往年惯例,高中分一、二、三年级。每个年级又分一班、二班、三班以此类推。
偏偏从尤兵上县一中的前一年开始,校领导在每个年级又组建了实验班。说是实验,其实就是用校内最优秀的师资加上魔鬼式学习的方法,打造本县的小清华。
“儿子,进入实验班就是你当前的目标!”一年前,尤丁山曾领着尤兵来过这里。那时的尤兵还上初三。
“实验班有啥好的?”尤兵嘟囔着。
“毛毛也打算考这里。”
“毛毛?”
“就是小时候和你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那个小丫头。”
尤兵对毛毛的印象,就是从尤丁山的描述开始的。
至于一块光屁股长大,尤兵曾问过毛毛。毛毛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红着脸朝着尤兵狠狠地踹了一脚。
尤兵这一脚挨得不冤,谁让他说这事时,始终盯着毛毛的小屁屁呢!
之后,尤丁山带着尤兵见了他当年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县一中校长郑九民。郑校长给尤兵的唯一印象就是肥头大耳,像一尊面带微笑的如来,发散着“纵使猴头千般变化,也难逃五指山”的自信。
一缕阳光射进楼道,照在实验班的牌子上。金色的大字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尤兵睁不开眼。
不准迟到、不准早退、不准搞对象、不准百十个“不准”编织成一个笼子,尤兵觉得自己就是笼中鸟,外面很精彩,自己却很无奈。
尤兵偏了偏头,避开射来的阳光。瞬间,他朝后面瞄了一眼。
整整两节课,李威始终面色阴郁地坐在椅子上,不动也不说话,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尤兵打了个哈欠,一股困意涌上心头。昨晚,尤兵被噩梦惊醒后,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
缺觉,严重缺觉。
渐渐的,尤兵的眼前模糊了。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