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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人军马只能失却全部机动性,困在蔚州城下,同样消耗巨大,能将后方运上来的全部吃光,现在北地诸州纵横的完颜娄室所部还是得挨饿,要是家底厚,积储多,可以动员的人力也多,还可拼巨大消耗,供应全军,可是兵火之下,宗翰家底也不见得厚实,百姓或死或散,背粮的民夫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就算是吃牛羊,现在冬日,牧民手中也只有种畜,强征之下,反而激起变乱。
银可术他们孤军冒险,不能算错,怎么样也没有任这支没了娘的辽军在此要紧地方壮大的道理,更有就此引得女真国策尽早转向南征,为宗翰争权夺位壮大声势的意思在内。
全盘谋划成败,就系与蔚州一地!卡住交通要害处的要隘关塞的重要性,就在于此!这就是兵家在所必争之地!
打仗就是打粮食,以女真兵强,也不能外,拿下蔚州,就全局皆活,拿不下蔚州,或者宗翰动员大军消耗积储将他们接回来,要不再翻山越岭走原路杀马为食,吃足辛苦,死不少人再回去,元气损耗之下,一年内恐怕都再不能轻动。
银可术既决然南下,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完颜希尹感叹一阵,又问道:“怎么不将蔚州军马诱出来打?”
银可术沉沉道:“试过,娄室先扫朔州,卷起声势,俺潜藏左近,想诱蔚州军马去援,谁知道这里的辽人真沉得住气,坐视蔚州被打烂也不轻出,俺不能久藏,粮食也将近,战马再这样下去也要废了,只能出而逼城,四下征集民夫粮秣——蔚州守军,就更不肯出头了。”
完颜希尹咂嘴:“破此坚城,或者长围,或者用间,长围俺们围不起,用间呢?那些辽狗余孽,真的对一无所有的劳什子大辽忠心耿耿?”
银可术淡淡道:“自然也想法用间的,可是现下还未曾有动静。”
完颜希尹拍腿:“围不起,又无内应,难道用女真儿郎的性命去填?不说填不填得下,死几千人,打下来也有罪无功,女真儿郎性命,比辽狗南蛮,金贵十倍!”
银可术心绪已然完全冷静了下来,起身走出帐幕之外,身后女真亲卫,也全都跟上,完颜希尹有点莫名其妙,只有跟了出来,站在中军帐幕之外,银可术看着远处蔚州城塞,长长吐了一口白气,眯着眼睛,目光猛鸷,死死看着蔚州城头飘扬舞动的旗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驰援蔚州()
“辽军所部,乌合而成,一个蔚州留守郑恒,济得什么事?那些犹豫不决之辈,在俺们女真大军兵威之前,以大军迫之,自然生变!谷神,你来得甚好;这功劳少不了你一份;后日某就调集兵马,猛攻蔚州城塞,让他们知道,不下此城,俺绝不生离此地!”
完颜希尹大概知道,银可术说他来得甚好,自然是北面有援兵而来,不论多少,总是壮大声势,蔚州城内那里知道武儒三州颇为捉襟见肘,蔚州不下,通路不畅,绝不会纵大军南下,能来数百,自然也就能来数千数万!卷起声势,足以震动城内守军。
可是银可术居然就想用这不足两千女真军马,去硬攻如此坚城!
完颜希尹顿时怒道:“银可术,想用女真男儿的性命去赌么?俺决不容你这般行事!除非放着俺死!”
银可术冷冷一笑,一指为女真军马驱赶而来,在雪地中挣扎的蔚州百姓,雪地中密密麻麻的,怕不有两三千人。
“有死不绝的南蛮子牲口,用他们性命去填!明日还会驱来千余抓获的奴隶,这几千人在蔚州城下死完最好,看他们的尸骨,能不能填条路出来!若然不够,某再遣军马去抓……看要多少条性命,蔚州城中那鸟留守才会丧胆,看哪些人会开城拜倒在俺们女真大军的马蹄前!宗翰既然等着某拿下蔚州,那某如何能让宗翰失望!谷神,你看着就是!”
完颜希尹干笑一声:“不拼女真儿郎性命,自然由你。”
银可术再不答话,注目蔚州,姓郑的,想要富贵,就看你本事了,再迁延下去,等某用死不绝的南蛮子填开蔚州,你战死阵中,不落在某手里,反倒便宜。
若是能在城中生出变乱,迎大军入城,则你想要什么,某便给你什么!他一甩披风,大声下令:“传令下去,宗翰大军即将南下!这片土地,已然是女真人的了!”
欢呼声惊天动地的在城外响起,粗壮的女真甲士挥动手中军器,放开喉咙,如狼群一般呼啸,呼喊声撞在蔚州城头,让城墙上每个人都似乎立足不定。
城外雪中,一队队女真军马,约有数百骑,正从北而来,进入城外军寨当中,围城的女真军马接着援军,欢呼跳跃,甚或还有轻骑逼城炫耀,操着女真语大声呼喝,无非都是恐吓之语。
看着这些北来援军,城墙上每个人都脸色难看,不管是契丹人出身,还是在蔚州汉人,都是郑恒直领之军,在城头一处,却是郑恒所部数十人值守,郑恒所部七营两千四百人,约有五百守在主城之内,还有四百余打散了分戍在拱卫主城的小堡当中。
剩下的一千五百人也是轮番上城墙值守,每时每刻左右都有两倍的其他营中军马或明或暗的监视,此刻在城头上,这几十名军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低声向身边人嘀咕:“直娘贼,女真军马大至,这蔚州怎么还守得住?难道就死在这里?”
夜色低垂,乌云在夜空中层层堆积,直压城头。将星光遮得一点都看不见,城塞内外,只听见寒风呜呜卷动之声,这个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在城头在各处拱卫小堡上燃动的火光,才映照出在空中簌簌飞扬卷落的雪花。
这个初春,竟然是空前的漫长,城墙上戒备森严,往来巡逻的军士衣甲凝霜,值守在战位上的军汉围着火盆取暖,都没什么人有说话闲谈的心情,只听见各人跺脚怯寒的响动。
不时有人向着城外那一片绵延火光望去,所有人的心情,都如身外天气那样冰,城塞下两里之外,军帐又多了不少,却是北面来援之女真军马加入了围城队伍。
现在营地中燃起一处处篝火,不时爆出火星。那些凶蛮强悍的女真甲士,或入帐中歇息,或在篝火旁围坐谈笑。有的女真甲士烤一阵火喝些酪酒取暖,又翻身上马,没入黑暗当中,四下巡视警戒。
这样的军马营地,看似散漫,实则戒备森严已极,任谁也别想趁夜而出,偷营劫寨,在营地之外,就是女真人掳掠来的百姓聚居挣命所在。
就在这个时候,女真大营之中,突然就是传来一阵躁动声音,两千骑健马就是从女真俘虏所在,冲了过来,领头之人,乃是一员精悍壮士,手中大枪与岳飞同等粗细,却是雁门关牛皋麾下一将,唤作高宠,此人身先士卒,就是一声大喝,直直的闯进了营寨之中,轻而易举的就踏破了的外围。
蔚州城所在,郑恒已经被惊动,看着女真营地一片混乱,便是道,“这是哪里来的援军?”
麾下一员将领诨号叫做鹧鸪儿,目力极好,便是道,“郑将主,却是宋人的旗号!”
蔚州城宽厚,女真人马自然是遮应不过来的,更何况这里只是先头部队,也不过万人上下,还要担任围城职责,一时间竟然就让高宠冲了进去。
女真人马也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就是旗号闪动,拼命的调遣兵马向此处补救,不过这等补救也是没多少用的,毕竟还要留不少人保持围城的规格。
“出城,接应宋人!”郑恒只是淡淡的道,“宋人富庶,降了他们,总比一味只知道掳掠的女真鞑子好,跟了女真人,战阵之上,也不过就是填人命的勾当,这些时日你们都已经看到了!”
一夜混乱,高宠所部,阵亡了五百余人,终于是到了蔚州之内,高宠马上布置兵马,协助郑恒所部守城。
遍布在雪原当中,枯枝与打造攻城器械的下脚料燃起的篝火,就是这数千百姓用来抵御这刺骨寒风的全部依仗了,百姓们麻木的猬集在篝火四周,连哭泣都不敢,但凡夜间哭泣鼓噪,都会被视为扰乱军心,给巡视的女真鞑子揪出来杀掉——认不准到底是谁,多砍几个几十个,在这些女真鞑子心目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兵变()
偶尔在四下夜色深处,还会突然传来惨叫之声,却是壮着胆子想趁着夜色逃走的百姓为女真鞑子巡骑所获,丢了性命。
这些身上血泥都冻硬了尸首还会给女真巡骑捆在马后拖回来,扔在这百姓民夫聚集的营地当中,以为震慑,胆子最大的死掉了,不肯认命的死掉了,剩下的数千百姓都围坐在篝火旁,将头深深垂下。
等着这漫长寒夜早点过去,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究竟还能留着这条性命多久,谁也不知道,甚至都麻木得不去在意了,这日子,太过漫长,这乱世,也太过漫长。
真实历史上,这场乱世,还要持续近二十年,从北至南,女真鞑子兵锋甚而深入长江以南,追得宋高宗浮海以避,汉家百姓在这二十年中如蝼蚁一般死去的,何止千万?五代乱世之后,稍稍将养起来的华夏元气,又为之重挫。
而且这仅仅是在东亚持续百余年,野蛮摧毁文明运动的开始!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从夜空当中传来,为寒风一扯,到城头一处烽燧台中已然变得支离破碎,这大石堆砌而成的烽燧台中,里面燃起了七八支火把。
蔚州守军高层军将连同高宠在内,都在这里议事,高宠是太原第一世家高家嫡次子,功夫是有的,这个时候只是往外一看,便是知道女真援兵又至,蔚州城中本来就已然绷紧的气氛更沉重十分。
所有军将都昼夜轮番而上城头,巡视检查防务,稳定军心,高宠也再不回她那经营得颇为舒适的衙署,也侧身守城军将士卒当中,鼓舞士气。
实在累了,裹着披风,就在城下寻个堆放守城消耗器械的棚子睡上一两个时辰,蔚州孤悬在北,东面韩世忠为女真鞑子完颜宗望压制,无北援之力。
而河东路的晋阳军宋军主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顾得上这里,什么时候才能迫近蔚州,而城中军马都是杂凑而成,不仅有郑恒所部这个不稳定因素,就是其他七八百军马不少还是新扩充出来的。
“如何守?能坚持多久?说实在的,俺没有底气,这么长时间,俺们坚持得住么?”
“如此坚城,有什么坚持不住的?就凭女真鞑子那点攻具,真不够看的。拿人去填,两千女真鞑子,能填多少?要是北面再有大军下来,哪怕来个一万正军,几万辅军支持。冰天雪地,吃也吃穷了女真鞑子,如此坚城,最适合用来耗围城大军,女真鞑子来得越多,守住蔚州把握越大!”
“俺如何不知道坚城可凭?蔚州城塞之固,那是没话说的,可是守城靠的还是人!这千余守军,全是宋军的话,俺守个几年也不直什么,女真鞑子来个几万,或者凭城而战,或者拣选精锐击其粮道,外再有援军策应,来迟点也不怕,俺倒要看看女真鞑子有多好牙口,能将这坚城啃下来!可是现在,城中守军是宋军不是?”
“这话说得是,谁能想到女真鞑子冰天雪地的就敢孤军深入?现在城中还有郑恒那几百鸟军,郑恒倒是正心思,可是他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