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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摆摆手,目光望向远处:“放心,在这燕京城下,还有人在等着我去解救所有属于老子的东西,从今日起,属于我的,我都会牢牢的守护住!”
这每话说完,他冲着汤怀,极是神秘的一笑:“要不然,老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汤怀回答,猛的给自己坐骑加了一鞭,夺自辽人手中的高骏战马,长嘶一声就疾驰了出去,数十亲卫,自汤怀以下,紧紧跟上,溅起满地的碎琼乱玉,漫天飞雪,在身形之前被搅动开来,似乎天地之威,都要在他身前让出一条道路出来,这场战事,是该到了了解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八章 书生误国(上)()
刘延庆的中军大营严整肃然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刘延庆的军帐当中,却是一片比起战阵之上,还要狂乱的气氛,从战事一开始,刘延庆就没有上过中军大营中那个最为高大的望楼,望楼之上,只有他旗号在空自翻卷飘扬而已。
战事进展如何,都是由望楼上坐镇的亲信将领,随时传报过来,而刘延庆就在中军大帐中尖着,随时处断调动军情,不得不说,刘延庆的确是打老了仗的,凭着传报的军情而做出的决断调度,称得上是调度合宜,没有什么错处。
白天的时候,刘延庆精神还甚是健旺,在胡床之上坐得笔直,下达军令也是声音洪亮,很有一些统帅气度。
但是随着入夜之后,辽军仍然在不计生死的猛攻硬扑,刘延庆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半躺半靠在胡床之上,下达调度指挥的军令也显得含糊迟疑起来,有的时候新的军情传过来,半天也听不到他做出决断。
还好夜间当中,从两翼各营塞当中抽调军马转用在正面,这种需要非常精细调度的指挥已经不能用了,此时夜战的联络调度水平,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只是凭借各处营察宋军慢慢提起来的士气,出营野战强攻辽军,拼命向中军靠拢而已,刘延庆这点变化,大家还感觉不出来。
刘延庆头上盖着一块湿巾,已经完全躺在了胡床之上,按着自己滚烫的脑门,呆呆的听着一道道不断传来的军情通报,白天的精气神,已经完全不见了。
“太尉,辽人退下去了!王正将处回禀,这一次辽人扑击,又斩杀辽人甲士死兵两百余,王正将处堪战之士不足五百,寨栏弓手几乎为辽人扫荡一空,求太尉援应一些兵马!王正将说,辽人此次明显看出士气已丧,气力不加,俺们两翼援应兵马喊杀声越来越近,辽人也快不成了!”听到最后一道军情传过来,簇拥在军帐当中的幕僚和刘延庆统领亲兵的将领都松了一口大气。
能打的将军,几乎都被刘延庆派出去到正面当住辽军的猛攻了,辽军死伤惨重,刘延庆麾下这些能战的大宋西军将领,同样或死或伤的流水价一般抬下来,此刻在刘延庆身边的,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刘家子侄,统领他的亲兵,卫护着他的安全。
这些子侄打仗是肯定不成的,但是刘延庆也不认为,以自己的身份之尊,还要用到亲兵参战的时候,还不如用这些贴心的子侄,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进身之阶。
而且这些子侄伺候起他刘太尉来,比那些沙场里面滚出来的硬邦邦的西军将领,要周至细密许多,他的亲兵将领,这些刘家子侄,多半都完全未曾经历过兵事,整天价忙着的就是怎样为刘太尉搭建最为精美的帐幕,寻觅奢华的供应,甚至管着奴仆歌姬,完全起着管家的作用。
而刘延的幕僚,不少也是走了童贯门路,前来混一混北伐的资历,大宋文臣磨堪甚难,经历这么一场必胜而且丰厚的军功,不知道喜少人红了眼睛,要钻到刘延庆身边。
反正这些大宋文臣都知道,刘太尉向来奢华享受,跟在他身边,连苦都不用吃,而且刘太尉很知道自己武臣身份,又想更进一步干脆回了汴梁,领一个郡王的身份享福,对这些汴梁出来的士大夫们客气恭谨,照应得无微不至,一个个和刘太尉打得火热。
他们这些文臣,在汴梁的时候指点天下,仿佛晓畅军事,做为刘太尉幕僚北渡高梁河之际,看着环庆军数万浩浩荡荡,更是意气风发,到后路截断,辽军猛攻之际,却一个个呆若木鸡。这样的子弟亲将,这样幕僚环绕,比起来刘延庆在这军帐当中,还算是在辽军猛攻之下,表现得胆气最旺,最为镇定的一个!
听到辽军总算再一次被王德击退,就看见刘延庆身边亲将们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似哭似笑,说不出的庆幸,那些幕僚们都以手加额,脸上青白之色稍稍退下一些。
后来听到王德再次求援,顿时就有人跳了起来:“前前后后,太尉给王正将派了数千援军,更从中军大营抽调了千余兵马,弓矢器械无数,现在怎么还要援兵?中军大营太尉坐镇之地,抽空了兵马器械,如何自全?辽人可还没退,王正将当真糊涂!”
回禀军情的那名帮着刘延庆坐镇望楼瞻看军势的亲军将领,算是刘延庆身边最为明白的一个人了,以前曾经救过刘延庆性命,后来岁数大了一些,不大能吃得了带兵的苦了,刘延庆念着情分,让他当一个亲军将领,跟着享点清福。
他是见过阵仗的,今日又看了一天半夜弗遵在前面含死忘生的血战,知道好歹,他瞧着刘延庆还躺在哪里不出声,忍气看了那跳起来的一名刘家子侄一眼,大声道:“王正将血战经日,身边兵马早打光了无数次,要知道,辽人是集中主力强扑我一处,兵力比王正将雄厚,要不是王正将死战,如何能撑到现在?这每一刻拖延的时间,都是用人命换来的,要知道,辽人丢在王正将这血战一路的尸,要远远过俺们环庆军的死伤!现在辽狗还未曾退,不派援军,等辽狗扑倒中军大营之前,你去抵挡?”
那刘家子弟吃他一呛,顿时满脸涨得通红,刘延庆咳嗽一声,摆摆手:“给王德派援军,抽三百重甲步战之卒,五百射士,再抽五百辅军给王正将派过去,辽人扑击势头,是不是也该差不多了?”
刘延庆这一开口,就将中军大营剩下兵马抽调了三分之一出去,他的子侄亲将,还有那些士大夫幕僚,刚才好看一点的脸色这个时候又青白了不少。
他们可不知道兵堆在一起,就算再多,也无非一堆死肉而已,用兵之道,还是在于调度,在适当的地方,要投入适当的兵力,也要让自己兵马,始终有一个回旋施展的空间。(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九章 书生误国(下)()
在他们看来,恨不得在这中军大营中塞满环庆军全军三万余军,寨栅之上,站上十几排士卒呢。
听到兵又少了三分之一,当下人人心虚。那名替王德说话的亲军将领却是满脸喜色,重重行礼下去:“太尉,俺这就去调援军给王正将!辽狗是不大成了,鼓声都低沉了许多,辽狗也不是铁打的,早就该化了!太尉,俺们站得住脚,足能支撑到泾源秦凤熙河三军的到来!”听到泾源秦凤熙河三军的名号,刘延庆容色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翻身坐起,却呆着一张脸不说话。
“某要老种的恩情拿来做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某所倚仗的还不是环庆军将士!即便是奈何萧干不得,难道还真的将某啃下来了?”
听到刘延庆说得动情,那叫做李贵的中军将领也有点感动,垂行礼道:“太尉,只要俺在,必然保住太尉安危。”
他咬咬牙齿,因为刘延庆给他说了这般示弱的心里话,他也终于将掏心窝子的话说了出来:“太尉,老种小种相公,俺们都是西军一家,就算生分了,也有香火情在,环庆军和他们一块儿多少年了!谁家不是相互沾亲带故的,这次俺们撑到他们赶来,太尉略低个头,离宣帅那儿远点,克复燕京大功,总能分润一些,怎么也将俺们环庆军的败绩遮掩过去了,太尉如此身家地位了,还想那郡王怎的?就算回环庆路,让出环庆军也尽够过富贵尊荣日子了,太尉,属下忠言逆耳,还望太尉多想想!”
刘延庆神色变幻,在李贵抬头起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摆摆手道:“你们忠心,俺岂有不知道的?你去罢,俺自然有分寸。”
李贵疑疑惑惑的又行个礼,也不知道自己一番肺腑之言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最后又是一咬牙,现在血战当中,辽人未退,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什么事情,等击退了辽军,保全大营,在这燕京脚下站定了脚跟再说话!看着李贵起身大步离开中军大帐,大帐当中沉默少顷,顿时就跟开了锅一样,那些幕僚士大夫们都爆了出来。
“太尉,难道就眼看着让老种小种他们领这场头功?”这些文臣,算是童贯一系,确切的说,不少还是那位小蔡相公的门下。
战事上面,他们实在刘延庆身边,除了添乱就再没有别的本事了,但是说到这关系着自己身家性命的政争上面,却一下显得精明万分了起来!
刘延庆脸色也难看至极,铁青着脸冷哼道:“要不如何?难道现在单凭某环庆军一军之力,就能克复燕京不成?诸公都已经看见,在这萧干面前,能稳住脚步,不被赶下高梁河喝水,都是千难万难了!”
一名文臣嗤的一声冷笑:“难道太尉真的打算回环庆路做一个富家翁?你要知道,这场大功落在谁手中,可就决定了日后朝中的风向!太尉不得这场功绩,就是宣帅也得不了,就是小蔡学士,还有小蔡学士身边诸公也得不了!你真以为,老种小种会这样顾念旧情,让太尉轻松将这场败绩遮掩过去?他们为了凸显他们得来这场大功不易,更将太尉宣帅等踩下去,反而会将太尉的败绩夸张到十倍!到时候燕京是他们拿下来的,还不是由得他们说去?”
刘延庆脸色铁青,闭紧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名文臣侃侃而谈,风度绝佳,刚才辽军喊杀声最烈的时候那差点吓尿了的丑态,仿佛根本未曾生过,他叠起两根手指,情急之间,都快比划到了刘延庆脸上。
“太尉怎么还想不明白?只要复燕这场大功落在老种小种他们头上,他们才要加倍的宣示太尉这场败绩,昭明宣帅如何处断失宜,这才是朝堂当中,用来攻杀我等的利器!借着这个由头,才是那位老公相我等再等着一面党人碑么?到时候刘太尉你,只怕回环庆路做富家翁也不可得,说不定还要远窜沙门岭南去走一遭!”
提起老公相这三个字,这位文臣脸上肌肉抽搐,想来是忌惮害怕到了极处。而听到这个三个字,刘延庆脸上同样满满都是惧色。
此等话语,刘家子侄亲将是插不进话的,看着刘延庆脸色沉了下来,他们心下也跟着忐忑了起来。帐中空气,似乎要凝固了一般。
半晌之中,只听见帐外传来调兵遣将的号施令之声,帐中每人,呆然而对,那些文臣幕僚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延庆脸上。
久久久久,才听见刘延庆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又该如何?俺俺真是无法独力拿平燕京了!”几名文臣幕僚对望一眼,还是那名刚才开口的文臣打头,眼中光芒一闪,霎也不霎的看着刘延庆:“环庆军全军,退过高梁河南去!太尉是全军统帅,在高梁河南截断泾源秦凤熙河三军供应,会同宣帅,不过是一道军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