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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轮过后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最后还是苏槐和八两给一块儿搀回房的。
“早就扶回去歇着了,我看他明天一准得头痛!”
“嗯”黄焘点了点头,紧接着将手里的一封密函递给了黄承。
“你看看。”
“是。”黄承起身接过密函,从头看了起来。
这份密函乃是雍州道监察御史耿秋写给黄焘的,耿秋在密函里检举雍州牧韩琦暗中勾结红莲邪教,意图不轨。
密函的内容不多,黄承很快便看完了。
“韩先生勾结红莲教?不会的!一定是耿秋搞错了!父亲千万不能轻信啊。”
韩琦原是东宫的一名司业,因才德出众被选为太子和黄承的老师。后经太子举荐便到雍州放了个郡守,韩琦明晰政务,做事干练,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干臣,几年下来郡内风调雨顺,政绩斐然,不多久便接了州牧的位子,成了一方封疆。
黄焘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要是怀疑他的话,那这份密函现在就应该出现在皇帝的案头。”
黄承冷静了下来,他又把密函反复的看了几遍,最终皱着眉毛问道。
“父亲,这个耿秋是什么来路?”
黄焘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好,你总算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了,说说你的看法。”
黄承点了点头:“人生在世,图的无非就是“名”、“权”、“利”。韩先生教导儿子多年,对于他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韩先生是个极度爱惜自己名声的人,又怎么会去和臭名昭著的红莲教勾勾搭搭?再来说权,论权势地位,韩先生已然做到了镇守一州的封疆大吏,再想往上爬,那可就是谋反了!可真要说起谋反,在别的地方还能有点出路,可就偏偏是这个雍州是最没有活路的!”
黄焘点了点头:“继续。”
“是,这雍州毗邻匈奴,乃是朝廷防卫北境的重镇。往北是驻扎在河套的平北都督府,往南是白袍军的地盘。夹在这两只强军之中再想搞风搞雨,岂不是自寻死路?这是权,再来说利。韩家虽算不上是世家大族,但好歹也是个官宦人家。红莲教能给的,他们也看不上。再者说韩先生乃是太子的恩师,待到陛下百年之后,皇位总归是要落在太子身上的。到时候太子还保不了他一个铁打金铸的前程?从这三点看来,说韩先生会和红莲教勾结无异于痴人说梦!”
黄承说道这里顿了顿,看着黄焘目光炯炯道“所以,如果说韩先生没有问题,那么又问题的便是这个上报密函的御史!”
“说得好,承儿,你总算是长进了,你看看这个。”
说着,黄焘又甩过来一本文书。
“耿秋,籍扬州,硕阳人士。成德十四年明经进士,十五年入御史台”
“自从上次付应龙弹劾庞文广那件事起,我就发觉有人在御史台里埋了暗桩。这些天我派人把御史台那些官员的底都摸了一遍。那个耿秋,还有付应龙,都是诚王的暗桩。搞掉韩琦应该是诚王的意思。”
“可拿下韩先生对诚王又什么好处,他还能把自己的人插到雍州去么?不会的,吏部和尚书台不会让他通过的。”
“话也不能说死了。”黄焘摇了摇头,然后起身道。
“今时不同往日了,王庸已经顶了你的班进了尚书省,吏部呢,吏部就没他的人么?况且,在我看来,诚王想做的,应该并不只是拿下应该雍州牧的位子啊。”
黄承没听明白:“还请父亲示下。”
黄焘背着手踱了几步:“皇上已经老了,寻常人家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该把家业丢给子女了,但是皇上却不行。陛下舍不得手里的权势,所以才有了诚王和太子斗法的局面。把你调到大理寺,把王庸送进尚书省也无非是陛下为了平衡双方的力量罢了。他俩斗的越厉害,陛下的宝座就越稳当。现在正是陛下最多疑的时候,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起疑的。”
黄承仔细品了品黄焘的话,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您是说诚王是想要借韩先生的事情栽赃太子!”
黄焘眯了眯眼睛:“说不好,我不清楚诚王具体是怎么打算的,但韩琦是太子恩师这件事却是众做周知的。一旦韩琦的事情上了陛下的御案,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怀疑到太子的头上。”
黄承闻言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黄承突发奇想道:“父亲,这密函乃是耿秋发给你的,如若父亲能够把这封密函压下来,那不就转危为安了?”
黄焘叹了口气:“刚才还夸你长进了,怎么又说傻话!他耿秋能给我发密函就不能给行台,门下省发?要是我扣住不送,将来东窗事发,我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啊!”
黄承有些惭愧:“孩儿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黄焘也不再责怪他,而是拿起了桌上的密函:“扣住这份密函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赶紧拿着密函去趟东宫,让太子早做打算。心里有个数也总比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强。”
“好,我这就去!”
“等等,拿着我的腰牌去。”
云扬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极为轻微的打着鼾。那些礼物已然被下人们搬进了云扬的房间里,码放在桌上就像一座小山。装着龙泉宝剑的匣子开着口,月光透过窗子的缝隙射在嵌在剑鞘的宝石上,熠熠生光。
第八十章什么叫明哲保身()
黄承星夜入宫,凭着黄焘的腰牌才顺利叫开了宫门。
夜色深沉,太子早已就寝。黄承乃是个外臣,按规矩是不得进入太子的寝宫的。进不了寝宫,黄承就只能在外殿干着急,好在这时外出巡查的高无忧回来了,他是太子身旁的老人了,和黄承也算是老相识了。待问清缘由,高无忧后很仗义的表示可以帮这个忙,黄承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高无忧来到了寝宫外,一手按在殿门上,就是不推开。高无忧暗自打量:太子爷最近睡得浅,心情也不太好,好几个宫人因为些小事惹了太子而倒了霉。要是自己的一嗓子惹的太子火起,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打定主意,高无忧缩回了手,四下望了起来,最终把目光落在一个倚在柱子上打瞌睡的小太监身上。
这个小太监名叫小狗子,乃是守在寝宫的传唤太监。
高无忧走到小狗子面前,伸出手轻轻拍着小狗子的脸。
“小狗子,小狗子醒醒”
小狗子正睡得迷糊,恍惚间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不情愿的睁开眼,发觉高无忧就站在他的面前,吓得他是魂飞魄散,当即就跪了下来。
“高公公饶命啊,小狗子知错了,我下回不敢了!”
小狗子还要继续讨饶,高无忧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行了,小点声,吵醒了主子爷仔细你的皮!起来吧。”
小狗子闻言,内心忐忑的站了起来。
“小狗子,今晚主子召的哪位娘娘?”
小狗子低头想了想:“是西苑的齐嫔娘娘。”
高无忧眼珠子转了转:“啊,是齐嫔啊。小狗子,给你派个差事,你去把主子爷叫起来,就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他拿主意。”
小狗子的小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公公,太子爷可睡着了啊!这时候奴才要是搅扰了他的美梦,太子爷还不得打死我呀!”
高无忧瞪了他一眼:“你要不去我现在就打死你!你放心,出了事有我呢!”
小狗子拗不过他,只好低声道:“那,那您可得护着奴才。”
说完,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无忧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专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主子,主子醒醒啊。”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想来是太子打了小狗子一个嘴巴子。
高无忧内心一紧,好在自己没进去,太子的起床气果然不小。
“狗奴才!这是什么时候!你敢搅扰本宫的美梦?”
“主子,主子息怒啊主子,高总管说外面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爷拿主意呢!小狗子这才叫醒主子的。哎呦!”
高无忧嫌听的不过瘾,直接透着门缝往里面看了起来。
太子怒气冲冲的坐在床边,赤着上身。面前则是被他踹倒了的小狗子。
“哟,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非得大半夜吵醒爷啊。”齐嫔一边张罗着为太子穿衣,一边抱怨道。
小狗子捂着脸根本不敢搭茬。
太子按了按惺忪的睡眼:“高无忧呢?让高无忧给我死过来!”
高无忧在门外听得太子呼唤,轻手轻脚的往后走了几步,又用力的跑了过去推开了殿门,一溜小跑的进了寝殿,最终在离太子一丈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太子弯腰捡起靴子,直接丢到了高无忧的脑袋上:“行啊高无忧,你长进啦!敢叫人吵醒本宫好梦,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把你贬到辛者库去!”
高无忧松了口气,好在太子还愿意听自己解释。
高无忧抬起了身子:“黄侍读来了,手里拿着个信封,说是有万方紧急的事情得向殿下说明。奴才看他说的郑重,唯恐误了殿下的大事。故而斗胆派人叫醒您,请主子责罚!”
太子长长的出了口浊气:“这黄承好不晓事,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说!也罢,本宫这就去会会他。备茶!”
“是”
黄承等了许久,终于是等来了正主。太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束着腰带道:“我说齐云啊,到底是怎样的大事非得大半夜的来我东宫。”
黄承快步凑上前:“殿下,大事不妙了!”说完将手里的密函递了过去。
太子接过密函,按了按双眼,然后看了起来。
“父亲收到密函后,让我无论如何找到殿下商议对策。”
太子看完了密函,着实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身的困意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耿秋密报韩琦勾结红莲教,这韩琦既是自己的老师,又是自己举荐的。他要出了事,自己无论如何是摘不出来的。要是有人抓住这件事情大做文章,那父皇那边可就说不清了!
太子将密函拍在了案上:“齐云,这密函还有什么人知道?”
黄承坦言道:“出了父亲,只有我看过这份密函。但是父亲担心耿秋不只发了一份密函出来,行台和门下省说不定也收到了同样的密函。”
“似此怎生奈何!”太子一下子瘫在椅子上,拿手重重的按着太阳穴。
黄承见太子一脸的颓然,建言道:“殿下,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何不将赵尚书,庞大人召唤入宫一齐商议?”
太子闻言,连连点头。
“高无忧,速速派人到赵尚书和庞大人的府上,让他们务必到东宫一会,本宫在这里等着他们。”
“谨遵殿下教旨。”
两架马车静静地停在了宫外,赵思明和庞文广相互行了个礼,一齐往东宫走去。
太子等的是坐立不安,好容易盼来了赵思明和庞文广。
高无忧和另外一个小太监接过了他俩脱下的斗篷,又端上了两盏醒神的浓茶。
太子看向了赵思明:“老大人,深夜传您进宫,本宫实是过意不去啊!”
赵思明摆了摆手:“人老了,觉少。太子此番传唤,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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