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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片刻,对那个心腹道:“你下去之后盯紧,高家的那老母畜生还有石廪生那女儿,一旦有事,立即来报。”
“是,老爷。
”
等到心腹手下退下,黄威拿起桌上的帐本,看了两眼,却因为心绪烦乱,死活也看不进去。看最快章节就上乡村 他愤怒地将手中帐薄扯得粉碎,喉咙里如同藏着一头猛兽,低声咆哮:“梅良你这头畜生,给老子闹出这么大麻烦,死有余辜,死有余辜。若不是你叫高文看了帐本,老子何至于下这样的死手。现在好了,你伏击高文不成,反叫人砍下了脑袋。”
“这姓高的简直就是个杀坯,老子怎么就没想到他这么能打,直娘贼简直就是百人敌啊!这么多人将他围于垓心,却让人家从容而去不说,还一口气杀了九人。不但梅良父子,就连韩隗也死在他手上。如今却好,我那外甥女成天到家里哭闹,叫老夫派人擒回高文,为她复仇。”
“开玩笑,这人海茫茫又去哪里抓人?还有,高文这厮就是个亡命之徒,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潜回韩城来,上门寻仇,给老子来一个血溅鸳鸯楼……丝……到时候,只怕老夫一条姓名也要跟着赔进去……”
一想起水浒传中武松一口气将张都监、蒋门神,连带一门生口都屠戮一空的情形,黄威心中就寒气直冒。
从内心来说,他是一个求财的人。所谓和气生财,只要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也都会一笑了之。所以,当初高文殴打韩隗的时候,黄威也没放在心上,还教训了外甥女婿两句。到后来,高文逐渐在衙门里露出峥嵘,黄威隐约中感觉自己未来的地位受到了年轻一辈的挑战,这才警惕起来。
直到高文看过梅良的帐本,他才起了杀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初韩隗做民壮伍长时欺压高文而始。如果当时韩隗哪怕对高小畜生有一丝笼络之意,又何至于弄成今日的光景。
韩小鬼,你死得好,死得好了,死了才能消老夫心头之恨啊!
正恼怒中,那个心腹又匆忙跑进来,在黄威耳边悄声道:“三老爷,查到了。
”
“什么,查到了,查到什么了?”黄威一紧张,声音都变了。
那心腹道:“查到高小畜生的下落了,就在平凉城中。三老爷,咱们立即去禀告县尊,领了火签去平凉拿人归案。”
黄威:“好好好,可算找着人了,对了,此事你又是如何查到的?”
心腹忙回答:“三老爷,你忘记了,自瓦剌犯我大明朝之后,我省各府、州、县的民壮和巡检司对于流民的盘查都是极严格的。尤其是我县,地处交通要道,更是如此。这人若要出门,尤其是出远门,就得到衙门里来开路引。”
黄威抽了一口冷气,急问:“可是高家的人到衙门里来过?”
“正是。”
黄威:“谁?”
心腹:“是李进宝,他今日一大早就来衙门给石廪生的女儿石幼仪开路引。三老爷,你说巧不巧,小的正要出去查访,恰巧路过户房,就听到户房的师爷在骂娘。”
黄威:“说下去。”
“是,三老爷。”心腹得意洋洋地说:“户房师爷正在骂李进宝,说直他娘的,还真以为他还是快班班头,一大早跑来衙门好话也不说一句,就叫人做事,张口要,闭口就到,什么东西!小人当时就留了神,去问师爷,这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心中就想,这石幼仪开路引必然是要出远门。她一个姑娘家的,走那么远做什么,定然是去和高文高小畜生见面。这就不敢耽搁,急忙过来禀告三老爷。”
“看来石家小姐这是要送上门,嘿嘿,柴儿就是柴儿,这才离了男人两月就守不住了。”黄威嘿嘿冷笑:“路引开到什么地方?”
心腹:“平凉。”
“原来是去了外府,我说难怪找不着人呢!”黄威狞笑:“很好,你这事做得很好,记你一功,三爷是不会亏待你的。走,去见县尊,准备拿人。石小娼妇,你要千里寻夫,老子要叫你千里奔丧。”
被黄威这一声夸奖,那心腹精神大振:“愿去平凉,缉拿凶犯归案。”
刚一起身,黄威又坐了下去,摇摇头:“不,急不得。”
那心腹一呆:“三老爷,要下手得尽快。若是走漏了风声,须防着高文逃脱了。”
黄威冷冷道:“本老爷心中有数,要你多言。”
想了想,他又缓和下口气,道:“咱们带人去平凉拿人固然是兵贵神速,可是,一次也去不了几个,三五人顶天了。某听人说那姓高的武艺高强,寻常七八条汉子近不了人,凶蛮狠辣,如果事行不密,怕又擒之不住。所以,这事得找平凉府衙配合。可是,如今的情形是人家估计不会理睬咱们。”
心腹一呆:“公事公办,平凉府能不出动人手帮忙?”
黄威:“你这就不明白了,高文一案甚大,就算捉到人,功劳也落不到平凉府的头上,他们也不会热心。当然,咱们出银子,人家也是会帮忙的。可是,衙门差役混日子的人多,真要刀口舔血还是不成的。”
那心腹:“三老爷说得是,别说平凉府,就算是在咱们衙门里的捕快。一个个平日里吃得脑满肠肥,走上几步路就喘得厉害,又如何跟人动手。三老爷你的意思是……”
黄威沉吟了片刻:“为了稳妥起见,还得请公门好手出马。锦衣卫自然最好不过,可惜我身份实在太低,缇骑高人们是攀不上的,只能去联络提刑按察使司了。反正都是要花银子,与其花在平凉府,还不如直接送去臬司衙门。你去一躺西安城,找提刑司的袁佥事袁大老爷,封一百两银子。我与他有旧,请他派出好手务必帮这个忙。对了,提刑司的大鹰、小鹰就不错。最好能够……”
说到这里,他面容变得狰狞,伸出右手狠狠地砍下去:“如高文这种凶徒,定然会负隅顽抗的。”
那心腹心中一凛,低声道:“三老爷放心,小人这就去西安,定将此事办得妥帖。”
第一百零七章 大鹰小鹰()
五月初,阳光猛烈,几乎是几日之内,夏季降临。看最快章节就上乡村
西安城中,一座小院里立中两人。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的那人国字脸,身才高大健壮,皮肤紧绷,显出健康的光泽,正因为如此,看起来只四十出头模样。只眼角的鱼尾纹和眼睛里的沧桑,暴露了他真实的年纪。
小的那人大约十**岁,唇红齿白,尖下巴,眼睛亮得跟刀子一般。
二人都身着无袖皮甲,薄底快靴,手执一把白蜡木制成的腰刀。木刀上都裹了一匹麻布,上面涂着新鲜的未干的红色土漆。微弓着脊背,如同两只正要出击的山猫,只等对方露出破绽,就一刀劈出,瞬间分出胜负。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正在切磋武艺。
院中有一颗茂盛的槐树,在明媚的阳光下,那些树叶正生茁壮成长,贪婪地吸收着太阳的精华。
一根根光柱子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而来,斑斑点点印在地上和二人的脸上。
有杀气在空气中弥漫开了,仿佛是感染到了这无形的威压,落在枝头的几只鸟儿也被震慑得停止婉啼,甚至忘记振翅逃离。
两人也不知道就这么对峙了多久,实在太热了,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一滴滴落下。百度搜索乡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阵凉风袭来,树影摇曳,光影婆娑,有一根光柱子突然落到老人的眼上。
就是这个时候!
“杀!”年轻人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舌迸春雷,声音还未落下,人已经扑到老人面前。手中木刀狠狠朝老者的左肩劈下。
风声鼓荡,整个院子凝成实质的空气也跟着沸腾了。
“用力太大了!”老者也跟着大喝一声,双手执刀朝头顶一横,架住年轻人这势如猛虎的一招。
“嚓”两刀磕击。
显然,老者的的力气小过年轻人,身子竟被劈得矮了矮。
本来,遇到这种情形,老者应该用尽全身力气以刀将年轻人推开。这样才能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脱离敌人的刀圈。
可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突然发现老者手突然一松,就看到他脚朝旁边踏出一步。整个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旋到一边,自己竟然被他甩到旁边去。
他瞳孔一缩,心中有警兆生起。看最快章节就上乡村 当下也顾不了那许多,用尽全身力气朝前蹿出去一丈,人还在半空,他左手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一把短白蜡木刀,瞬间就朝后斩出去十余记。
“砰砰砰”耳边全是连绵不觉的兵器碰击声。
落地之后,年轻人才发现自己背心全是冷汗。
这个时候,树上的鸟儿才扑棱着四散而逃。
“好,再来!”年轻人落地之后,不待站稳叫步,又一声大喝,一长一短两把刀舞成一团红光,瞬间将老者笼罩其中。几片槐树叶落入黑光之中,瞬间被绞得粉碎。
又是一阵暴风骤雨的进攻,须臾,老者终于承受不住,脚下又是一转,跃将出去,叫道:“少待,等我换口气。”
二人这才停了下来。
少年定睛看过去,老者的胸口喘得如同拉风箱一般,面上却是黄豆大小的汗珠,竟是累得不成。
在他身上的皮甲上横七竖八全是涂在木刀上的红色油漆痕迹,也不知道中了多少记。
心中一阵惊喜:“师父,我这刀法可还看得过眼,没给你老人家丢脸吧?”
“呵呵,小鹰,小畜生,好快刀!”老者扔掉木刀,伸手擦着额上汗水:“你这鸳鸯快刀在关中也算是头一份儿了,我跟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快不成你这样。呵呵,就知道欺负我这个糟老头。”
那个叫小鹰的年轻人得到师父的夸奖,大喜,也扔掉手中木刀,将老者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定,有恭敬地斟了一杯凉茶递过去,道:“哈哈,原来我已经成了关中第一快刀了。若非有你老人家的调教,小子也不可能有今天。”
老者的胸膛还在起伏,吃了一口茶水,这才笑咪咪地点头:“是啊,我谁啊,提刑按察司的大鹰,调教出的弟子还能差了。”
没错,这一老一少正是陕西提刑按察使司的名捕大鹰和小鹰。这师徒二人自出道以来,也不知道破了多少奇案,坏了多少江湖豪客、巨匪的性命,乃是陕西省六扇门的标志性人物。
大鹰的笑容中又是欣慰又是期许,他无儿无女,自十二年前将小鹰从街上拣回家之后,就当成亲生儿子养。如今,这小子终于出落成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小鹰年少轻佻,得了师父夸奖,难免得意:“师父,如此说来,我这刀法已然大成了。”
大鹰摇头:“学无止境,你现在虽说已是关中第一快刀,可却不是第一高手啊!再拿你这刀法来说,还没练到极处,别说这天底下,就算是在关中,能杀你的人只怕不少。满招损,谦受益,不可自满。”
小鹰不服:“师父,天下武艺惟快不破。一刀在手,只要比敌人快。在对手的兵器落到我身上时,徒弟先一刀结果了他,死人又凭什么杀我?”
大鹰摇头:“快又有何用,敌人不可以穿铠甲吗?”
“这个,这个……咱们有不上上战场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