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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提醒,立即冷静下来:是啊,我好好的前程不要,干嘛要去行险?还是温习功课,拿下举人功名要紧。
徐珵:“那就好,下去吧!”
高文刚走出门去,就看到徐大人的一个门生急冲冲地走进屋:“大老爷,高凌汉高布政请你过去说话,为的是袁新运贪墨马政银子一案。”
里面传来徐珵愉快的笑声:“前脚老夫逮捕袁新运,封了步政司的帐房,后脚高大人就跳了出来,当真是急不可耐,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好好好,准备车马,本钦差就去会会这个封疆大吏。”
高文听得心头一颤:难道陕西布政使也牵涉进这件案子中,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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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黄威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高文,高文,高文!”
满屋都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个心腹战战兢兢地过来俯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滚!”一想在手下面前温和宽厚的黄威一脚踢出去。
他那张看似****无害的面孔已经变得扭曲,狰狞了。
“啊!”那手下惨叫一声,吐了一口血,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高文,高文,你这个小杂种,难道你是我命里的灾星吗,难不成我黄威今次真要坏在你手上。梅良父子死了,韩鬼子死了,皆拜你所赐……难道这一回要轮到我了……我悔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李进宝抬举你进衙门。早知如此,就该找几个亡命之徒直接结果了你的性命。那时候的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可是现在,可是现在,蝼蚁变成了秀才,还攀上了翰林编修钦差大臣的高枝……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想起梅良父子和韩隗的尸体送回韩城时的情形,黄威剧烈地颤抖起来。
实际上,自从这三人被高文杀死之后,黄威就惶惶不可终日。晚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们苍白的没有活气的脸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好几次在梦中,他都梦见三人立在黑暗的隧道尽处朝自己招手。
这样的情形反复出现几次之后,他都快疯了。
平日里行止坐卧,总是疑神疑鬼,生怕高文突然从暗处提着刀子跃将出来。
只可惜这半年以来,高文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一般,自己就算想要先发制人,也无从着手。
今天总算看到了高文,可是他却找到了一座大靠山。
本来,得到袁新运和他背后势力的承诺,自己笃定拿到今年陕西乡试的举人功名,将来他们又会为他黄威谋个一官半职。眼见着一场天大富贵就在眼前,可徐大人和姓高的杂种一到,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不但如此,只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也要保不住了。
“不行,我不是坐以待毙,我不能……我得做些什么……不然,说不好那姓高的小畜生晚上就会杀过来……”黄威慌乱地在屋中走来走去,走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枕头下面还藏着一把腰刀。
忙摸了出来,想要挂在腰带上。可是,手颤得厉害,挂了半天,外面又有一个手下进来:“三老爷。”
黄威大喝:“不是说了吗,没有事别来烦我!”
那个手下身子一缩:“三老爷,有客人过来拜访你老人家。”
“什么,有人来找我,可是高文……是的是的,一定是他找我报仇来了……来了多少人,可有官差?”黄威的声音都变了。
“不是高文。”
“不是高文你来报告个屁啊?”黄威松了一口气。
手下:“三老爷,小的不能不来禀告。客人看起来甚是气派,说是你的老朋友,还请你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
“老朋友,我的老朋友多了。嘿嘿,这个世道,直娘贼我是看明白了,一个个都是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没有可以信任。我倒要去看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等到黄威提着刀子进了堂屋,里面早有一个中年文士等在那里,正端着一杯茶悠然地喝着。
见黄威手握钢刀,满面杀气,那文士面色一沉,重重地将杯子杵在几上,喝道:“黄主薄,都什么时候,老夫过来见你自然有要紧的事情。你却磨磨蹭蹭,又带了兵器出来。看你怕成这般模样,成什么话?”
来的这个黄威却是认识,正是上午本期乡试主考官李祯亮马夸街时呵斥自己的那人。
此人乃是陕西布政使高凌汉手下的一个幕僚,姓马。他以前和黄威也没有什么交集,先前游街的时候,看黄主薄也非常不顺眼。这次冒昧来访问,倒叫黄威大觉奇怪。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封疆大吏的师爷,不好得罪。
黄威忙扔掉手中的刀子,拱手赔笑:“原来是马先生,黄威温习了几日功课,感觉浑身不得劲,正打算在庭院中活动活动筋骨,不想你老人家却来了,失礼失礼!却不知道师爷里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吩咐,自然有吩咐。”马师爷翘着二郎腿,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等下我说个事,你得办妥当了。”
见他如此无礼,黄威心中有莫名的邪火拱上来。心中冷笑:你姓马的虽然是布政使司的师爷,可老子的嘴巴又没搭到你灶头上吃饭,你一来就颐指气使,牛个屁?
但表面上还是恭敬地说:“马先生且说就是了,若黄某能够做到,绝不推脱。”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马师爷淡淡道:“我只是听说今日徐珵徐大人今日将提刑司的袁佥事拿下来,说是涉及到陕西马政问题。你作为人证,也被传去过了堂,可有此事?”
听到他问到这个要害问题,黄威身子一震,仔细地看了马师爷一眼,小心地回答:“是,在下是有被徐大人传去问过话。主要是,梅良牵涉到贿赂袁大人,而在下又是韩城主薄。”
“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黄威:“自然是知道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的也不敢乱说。”
马师爷似笑非笑,又问:“那么,黄主薄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
黄威:“梅良虽是韩城人士,可黄某同他见面的时候都是公事公办,却没有任何私交。他和提刑衙门的事情,在下一无所知。”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马师爷,此案惊动了钦差,颇大。不知道你今日来问黄某,究竟是为什么?”
马师爷:“先前随大宗师亮马夸街的时候,某结识黄主薄当真是一见如故,内心中已经拿你当成老朋友了。方才,徐珵徐大人带着手下去布政使司衙门封存与马政相干的所有帐簿,此事只怕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安城。作为一个老朋友,见到黄主薄你受到牵连,难免心中担忧。就过来提醒你,将来若是有人问起梅良和袁新运的事情,你当据实禀告。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若不知道也不要乱讲。还有,你同袁新运很熟吗?”
“也不算熟,黄某做主薄的时候,地方上但有刑案,都会解送提刑司。尤其是去年山西流民入陕,同袁佥事打个交代。”
“说得好。”马师爷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告辞。”
正要走,又突然补充道:“我相信黄主薄你是无辜的,听说你要进今年的乡试考场,好好考,说不好能得个举人功名呀!到时候,你我倒要多亲近亲近。”
“送马先生!”黄威一揖到地。
等到马师爷离开,黄威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个心腹惊疑地看着他:“三老爷,三老爷你怎么了?”
黄威一边笑一边不住地喘气:“高文啊高文,别以为你傍上了徐珵这颗大树就能把老子怎么样。你要翰林编修做后台,老子有布政使做靠山。山水有相逢,你我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三老爷,什么布政使?”
黄威这才知道自己失言,板着脸呵斥道:“不该问的别问,滚……等等,你们几个这几日都带着武器,给老子轮流值夜,不可让宵小之辈在夜里摸到这里来。”是的,他和高文都有大得不得了的靠山。方才马师爷上门所说的话虽然含糊,可其中的意思却表达得非常明确:袁新运的幕后大老板是陕西布政使高凌汉,现在袁佥事被捕,布政使司的帐目被封,高凌汉就不得不走上前台。
道理很简单,据黄威所知把手伸向陕西马政银子的可不止他和梅良,可以说整个陕西官场都湿了脚。做为一省的最高长官,高凌汉也逃脱不了罪责。
如今,徐珵分明想拿韩城和袁新运做为办理此案的突破口。高布政使急了,派马师爷过来给他打招呼封他的嘴。并答应以前的承诺不变,许他一个举人功名和县丞以上的官职。
“不,一个县丞怎么够,怎么也得是个正七品正印官,还得是江浙富庶地区的。干上两任,金山银海都有了。”想透这一点,黄威心中的喜悦不可遏制,禁不住手舞足蹈。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大人物斗法,同他们这些小人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与其担心陕西马政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如提防高文挺而走险,杀上门来。
对,那鸟人就是个凶徒,不可不防。
叮嘱完手下加强戒备之后,黄威又道:“准备车马,本老爷要去赴宴。”大宗师的宴会必须去,说不好能听到些风声,探些题路。
第163章 团聚()
已经是盛夏了,高文从徐珵的钦差行辕出来之后,但看见大街上都是白亮的阳光,有些睁不开眼。路边的杨树叶子绿得晶莹剔透,人来人往皆是读书士子。
距离陕西乡试已没有两日,整个陕西的考生都涌进西安城来。
这次乡试的各种事项早在一个月前就由布政使司以告示的形式张贴于各地,本年陕西总共有四千多秀才获得考试资格。而朝廷给的举人名额则只有五十人,也就是说八十个人中只有一人能够笑到最后。这个录取率和竞争的残酷性已是大大超过后世的高考,和公务员考试齐平。
同后世的公务员考试,一旦录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国家公职人员不同。你一旦中了举人,如果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报复要去搏一下进士功名,是可以直接做官的。一做,就是从七品的县丞。
就算你在朝中没有门路,做不了官。只需功名一到手,有的是人送房子送土地依附在你头上,想不发财都难。
正因为乡试有着莫大好处,几乎所有的考生都红了眼睛。
在古代能够读书,且到了秀才这一步的人大多是家世不错的富家子弟。四千考生,再加上贴身书童和家人,西安城中突然多了上万人,市井顿时繁华起来。
即便是大热天依旧满街都是人,路边的凉茶摊子、酒楼里到处都是读书人和书生们的嬉笑声。
在锦衣卫千户所关了这几日,整天呆在斗方之间懒于运动,今日重获自由,走在大街上,高文突然心中有些迷茫,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
他在学政衙门中留的地址是大鹰的家,此刻大鹰还被关押在提刑司牢房中,小鹰也不知道躲到哪里。主人家不在,自己也不方便去那里。
高文答应小鹰要救他师父出狱,如今袁新运已经被徐珵逮捕。为了大鹰的事,他也有在徐珵面前求情,徐大人也答应说下来之后会调查此事。如果大鹰无辜没,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