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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宗景澄快马赶回,章钺先在帅府召见了他,问明了关北巨寇“浑天狼”的大概情况。此人原是西部鲜卑东迁后,居于横山一带,也就是横山羌人折掘氏的一支,而府州折氏就是从横山羌折掘氏分离出去的。
府州折氏家主折宗本,在唐末时出任振武军兵马使,从此率本族开始全面接受汉化,其子麟州刺史折嗣伦、孙折从阮现任静难节帅,但其家族根本仍在府州,由其子折德扆掌管州务,世袭数代,实际上处于半独立状态。与宗族横山羌人折掘氏,也不怎么联系。
而夏州拓拔氏,也就是李彝殷,其祖上原是鲜卑皇族,从代北迁移过来的,与横山羌人是同祖不同宗的关系。但李彝殷势大,分布在夏、绥、银三州的横山羌人也只能依附。
“浑天狼”名叫折掘成通,年约四十来岁,虽出自横山羌,也随父姓,但他母亲却是庆州蕃人女子,所以小时候在庆州长大,随其父在州衙做过军校。后来其父战死,母亲改嫁到另一蕃族,却屡被虐待,终于病死。
折掘成通一怒之下,率兵伏击继父,并杀其全家,逃回绥州本族再从军,却被人认为是杀父不孝之人,名声大坏之下,只得遁入白于山中落草为寇,活跃于延、庆、盐、夏、绥五州边境。
“不想此人还有这么离奇的来历,他麾下有多少人?老巢盘踞在何处?”章钺很有耐心地听宗景澄详细说完,不由问道。
“其本部人马只有两百多骑,但还另有大大小小的五六支盗寇,兵力要少得多,总数约莫有一千多人,平时并不只抢掠延、庆二州,也抢夏绥的党项人,还有朔方冯继业的辖地。也因这几方不和,给了盗寇可乘之机,他们呼啸来去,时分时合,老巢何处却未探明。”宗景澄恶狠狠地说着,心里有些忐忑。
“千余骑确实不好对付,但白于山一带是山地”章钺说到这里醒悟过来,忙找出地图在桌案上铺开,一点点细看。白于山就在延、庆北部,盐、夏、绥三州南部的古长城一带。
章钺又问了一些税卡遇袭时的细节的问题,便让宗景澄下去休息,再找来封乾厚、李处耘商议。若是简单的剿匪倒也罢了,可能还涉及到延州大户豪族,甚至是延、庆及北北各州的大盐商,三人一时都有点理不出头绪的感觉。
“农忙时节,盗寇趁机出动倒也说的过去,但肯定有人提供商队过境的时间路线。两州边境一出事,你就要出兵。等你安定两州北部边境,夏收时节一过,延州大户豪族又开垦田地秋播了,计口授田事务就只能到年底进行,那时你还在不在任都不好说。”沉思了一会儿,封乾厚终于理清了这此事务之间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营田和剿匪这两件事,我只能做一件了?”章钺嘀咕道,这主要是宗景澄能力还不足,威望也还不够,而宣崇文资历太浅,还没真正大打一场,都无法主持剿匪的事。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剿匪,回师立即主持计口授田,那也没问题,就怕久拖无果。”封乾厚如是说。
李处耘也进言说:“若是这样,那就要尽快出兵,芦子关有宣指挥坐镇可保无事,只须出兵买道川即可。介时或诱敌出击,设伏围歼;或探查其踪迹,直攻其老巢。只是北面地势复杂,出兵行军还得找向个熟悉路径的山民作向导。”
为了能尽快地剿灭盗寇,章钺便决定全力出击,由薛文谦、张智兴率二指挥,及延州兵五个指挥,共三千兵留守,因为这些大多是新兵,拉出去能不能打都是个问题。而留守州城,对于薛文谦和张智兴也是个考验。
稍作准备,章钺自领亲兵,及一、六、七、八这四个精锐指挥前往庆州北部,不过只能先去怀安县暂驻,探明情况再出击。另由宗景澄率两指挥延州老兵北上罢交县,替换下宣崇文、韩忠明的三指挥,让他们前来庆州怀安会合。这样总兵力达到两千八百人,又有宣崇文、李处耘、明金荣、权道谨、阎成望等悍将随行。
宗景澄换防后,将率两指挥延州老兵驻防罢交县和芦子关、塞门镇一带,并要求他多派斥侯刺探西面和北面的白于山,留意盗寇踪迹。
当然这里章钺动了点小心思,宗景澄资历够,又有战功,已经是巡检副使,所以调他到芦子关驻防侧冀,免得他再立功进入皇帝的视线被调走了。
第0089章 此谓绝学()
四天后的下午,章钺率兵到达庆州怀安县,这里在唐时设置为怀安府州,也就是羁縻府州,用以安置突厥降部,而现在又降为了怀安县,是个蕃汉杂居之地。
残破不堪的县城很是低矮,坐落在白马川水东面的河谷丘陵地带,县城北面十余里的山岭间,还残留着一段魏晋时的古城墙,但无人驻守,风化得厉害,如今已是十不存一。
所以这山岭就叫古城岭,北面二十余里就是买道川商路,章钺的军营就扎在这古城岭下,营地布置好,士兵们也都安顿了下来。怀安县令李延兴接到军令,领着县丞、主簿、县尉,率衙差送来了几十大车的粮食和数百头羊犒军。
章钺大喜,让判官封乾厚照单全收,宣崇文和李处耘接管粮食并负责军需后勤。这里既作为大本营,那么来犒军的怀安县官吏就要接见一下,两三千兵所需的粮食从延州运过来很不花算,若能就地补给是最好了,而且夏收才开始,也不会缺粮。
本县四名主官很快被带进中军大帐,有封乾厚在旁作陪,章钺招呼四人落座,让亲兵上茶后便问道:“本县盐价是否平稳?马川水西岸的蕃人部族可还安定?有没有参与劫掠过往行商?”
“新任刺史翟从恩上任后,曾来本县走访过,安抚了蕃人诸部,又一直致力维护章巡检所定下的盐价,所以蕃人都很感念,并未闹事,也不可能没参与劫掠,这纯属盗寇所为,而且一直在青刚岭、买道川到白于山一线活动,洛源县县令多次报告州衙,说发现盗寇踪迹,而本县只听闻,并未有察觉。”县令李延兴回答说。
“而盗寇最近一次出动是什么时候?”章钺继续追问。
“就是本月初袭击花马梁山地间的税卡,据说出动了近千骑,其后再没出现,最近也没有商队敢于北上。”
“难道这个浑天狼抢够了,就此销声匿迹不成?”
“章巡检派人去洛源县打听一下,或许会有收获。”李延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
“李县令所言甚是,本部近三千人在此驻防,还需李县令帮忙筹备粮草,当然延州也会运来部份,这没问题吧?”
“州衙已有行文到达,翟刺史不日率兵赶来协助,本县自当办妥此事。”李延兴开口透露一个重要消息。
章钺闻言大喜,又客气地寒暄几句,将几人送出军营。晚膳后,章钺召集各营指挥使升帐议事,结果大伙儿一致认为,需探明浑天狼折掘成通的行踪和目的才好定计。
这可是章钺从军以来首次独立领兵出战,回想以前河北出战辽军,南下取岳州,其实都是顺风仗,而这次剿匪,练兵才是更重要的。虽然时间有点紧,但章钺也没感到什么压力。
章钺当即下令,明日便与宣崇文、明金荣三人各率五十骑,携带货物扮作商队为斥侯,先到洛源县了解情况,侦察洛源县周边地形,及青刚岭、白于山南麓谷地,并重新测绘细致地图。
“察探地形,测绘地图乃是斥候本职,怎需要你这主将亲自出马?”封乾厚表示很不理解。
“他们侦察能力还行,但绘图嘛恐怕会很糟糕,而且我亲自出马坐镇,还免了来回请示,不漏任何蛛丝马迹。”章钺只得解释,接着又道:“说来你们可能不服,但我这里的确有一种新式的绘图技术,现在有点时间我就教会你们,以后也好传下去给各级军官和斥候。”
“有这么神秘?不就是画个地图嘛!俺以前做牙兵,经常做这种事”明金荣嚷嚷着质疑道。
章钺也不理会,让陈嘉找来一大块白布挂到墙上,然后拿起自己专用的炭笔,首先开宗明义,系统地讲述一番,再讲解比例尺的应用,就是把实际距离缩小到图上的比例,而看地图时,只需依比例就可算出实际距离。算法很容易,列出公式给他们,军官们都能理解,但学会还早。
然后就是地形符号,这有点复杂,分为地物符号、地物颜色等小科目。他一边画出房屋、道路、河流、森林等各种地图标示符号,一边讲解其具体代表什么。
再然后就是等高线的地貌原理和特点、等高距等,其实还有高程注记,地图方位与磁方位,这个是炮兵才需要,暂时可不学。
还有等高线种类:这又分为首曲线、计曲线、间曲线、助曲线四种,是为了更好地绘出不同海拔高度的水平面,与实际地面的交线,从而能依照地图,准确地算出山岭、河流、谷地,以及阴坡、阳坡等复杂地形的实际数据,这可是相当重要。
其实还有经纬线,但这个太超前,说出来会吓坏他们,而且仅仅是这此,已经让军官们头晕眼花了,章钺只好省去不提。
毕竟是能当上指挥一级的军官,大伙儿的学习能力不错,觉悟也高,章钺不知不觉就讲课到半夜才罢,未尽之意,只能以后再实践了。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只是此等妙法可谓绝学,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封乾厚拉着章钺的衣袖,好奇宝宝一般追问,逼得章钺只好再撒了弥天大谎。
天还没大亮,章钺按时与宣崇文、明金荣两人点齐一百五十骑,脱去军服铠甲,只着青色劲装,配刀枪弓箭,押着五车货物出发,这要是带多了遇上盗寇纯属浪费,带少了又不像商队,所以就只带五车粮布。
翻过古城岭坡地丘陵,下面就是洛水两岸的河谷平原,所谓的买道川就是这儿。因为盗寇常在此地拦路动货,称为买路钱,所以就叫响了这地方的声名。
买道川,一向是险恶之地,几人少不得分头观察地形,测绘成图纸带上,结果这一路走得很慢,途中遍地荒山野岭,不但未见商旅,更不曾见着盗寇行踪,本是一天的路程却走了五天才到洛源县。
洛源县城也是破旧低矮的劣土小城,周边乡里人口很少,主要集中在县城附近,或者住在城内。因为是临近盐州边境,出入城内的商队多,带动了市面上的商业繁荣,城内各种商铺、酒楼、妓馆林立,市集也比别的普通县城要大得多。
第0090章 贼踪初现()
时间回到七天前,就在章钺率兵离开延州时,张匡图也在采取行动,他派人送了一封信给罢交县令张广仁。于是,张广仁告病在家,宗景澄率两指挥延州兵赶到,便与韩忠明换防,两人都没注意到县令张广仁为何没出现的事。
而当时张广仁其实已带着数名随从离开罢交县北上,走山间猎人常走的小路绕过芦子关,沿古长城下的沟谷山地一路向北,赶往夏州宁朔县。
宁朔在夏州古长城内,唐时置有定襄等羁縻府州,唐末时党项首领拓拔思恭奉命讨黄巢,获封左武卫将军、夏绥节度使,诏番号为定难军,赐姓“李”,从此割据夏绥四州。
而宁朔虽然也称县,其实是个屯兵军镇,为拓拔氏的栖居地之一,常驻兵力不过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