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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说了几句也就出门。
到了后园门外,妻妾们远远站在一边,封乾厚和李多寿正陪着一名白脸年轻人站在河堤边说话,便对章钺引荐道:“这就是韩太保家郎君,主公可辟为判官!”
章钺听封乾厚说过,笑着点点头,韩徽见封乾厚竟然举荐自己为高级幕僚,顿时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见礼道:“晚辈才疏学浅,愧不敢当啊!为一从事便行,判官还是另用他人吧!”
“某说你当得便当得,试试有何不可?”封乾厚坚持道。
“行了行了!你父亲既然准你跟随,足见对章某厚谊,你就不要推辞了,这就出发吧!”章钺招呼着引几人先上船,又转身去与妻妾们道别。要说的话其实提前都说了,这时反倒没什么可说的,隔着老远挥挥手便走向堤岸。
三艘商船是由杨万安排,从惠行商行调出来的,章钺带着众人乘船出了外城西水门,随同北上的薛文谦和明金鹏带着亲兵也乘了三艘商船,正停泊在码头,这时便跟上,船队走运河转入黄河一路北上,八天后的下午到达大名府。
因为西北调过来的彰义军马、步各五千已经走河东快到了冀州,薛文谦和明金鹏得赶去深州与地方官接洽,安排粮草宿营。章钺要把税粮收齐才能去沧州就任,彰义军一万兵并不归他指挥。
久镇大名府的魏王符彦卿显然已接到消息,派了次子符昭愿带着王府典客及三百牙兵打着仪仗在码头迎接,随后从城西应福门进城,再过内城金明门,到城北大名府衙,仪门大开,符彦卿衣着王命团龙纹紫绛纱袍,腰束玉带,盛装打扮在中门外迎接。
“章某拜见魏王殿下!”章钺也是一身紫袍玉带,他临时受命为河北沿边置制使,也是有一套出行仪仗的,不过他带着亲兵随从牵马而行,不喜欢高调行事,也就没打出来。
“这是公事,非是私访,章使君何故不打仪仗,倒叫某曲高和寡,这可不大合适啊!”符彦卿面带微笑,语带责怪地微微欠了欠身。这种人多公众场合,只称官名,不便称表字。
“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实在不便,公事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办完,魏王殿下海涵!”章钺无所谓地说,带着三百骑从进城已经有点招摇过市,再故意拉着长长的一队打着官名牌子,这样摆威风实在没什么必要。
“请入府升堂!”符彦卿步下台阶,引章钺进大名府天雄军节堂。其余杨玄礼等随从,自然有人安排接待。
节堂当然是议公事的地方,判府事、领节镇、兼河北十镇税粮缴纳的都是符彦卿一人,可谓集大权于一身。堂上除符彦卿之外,并没有什么高级官员,都是大名府六司参军,王府佐命官、属吏、幕僚等。
章钺在右侧上首坐下,身后站着韩徽和李多寿,符彦卿取出朝庭中书敕命宣读,道明朝中派章钺来河北的目的,然后由下属官员汇报工作进度。
这些是官样文章走过场,但是必不可少,本地官员汇报的只是大名府的情况,章钺关心的是河北十镇到底收齐多少税粮,要的是总数,这个当然没什么兴趣旁听。
公事接见完毕,符彦卿安排章钺在大名府衙前堂贵宾馆住下,这样就算驻地办公,当天便以河北沿边制置使的关防大印行文河北各大节镇,命秋收税粮早日运抵大名府。
第0470章 送你一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魏王府宅仪门外灯火照如白昼,符昭愿带着王府侍卫在门前列队相迎,等了好一会儿,章钺才姗姗来迟,他这时换了一身常服,因大名府衙离王府很近,所以只带了杨玄礼四五名随从亲兵。天籁小说ww
“让致恭兄久等,失礼了!”章钺拱了拱手,微带谦意地笑道。
“无妨!元贞快快请进,今晚是家宴,没其他客人,你也不用过多拘礼!”符昭愿笑着招呼,引章钺三人进门。
魏王府的规模格局还是挺大的,一路过仪门前门,再过前院中门、中庭,符彦卿正在中堂前台阶上等着,见章钺进来步下台阶相迎,笑容可掬道:“元贞何来之迟,当罚酒三杯!”
“伯父有命,小婿敢不遵从!”非官方会面倒是省了很多虚礼,符彦卿也很随意的样子,章钺笑着一抬头,就见堂上已摆设酒宴,除了婢女仆从倒也没旁人。
席位也是设主案和两侧客案,主客共案聚餐的情况只在南方比较盛行,北方上流社会还遵循旧礼。章钺和昭愿相对落坐,符彦卿在上坐下,端起酒盏笑道:“元贞远来辛苦,也有几年没见了,这盏酒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四伯!为北伐故,今年税粮督收非比寻常,希望能在十月之前收齐一百二十万石,这个数额对于河北十镇来说,应该能做到吧?”公众场合章钺不好多问,现在正好可以摸个底。
“这要在往年来说当无问题,今年淮南战事之后,粮价才刚刚回落,若操之过急,大规模缴纳,恐怕粮价又要节节攀升,所以地方官府多少要存留一点备荒,某只敢先答应你八十万石,再多无能为力。”符彦卿苦笑,又道:“元贞也不要太老实,就算北伐所需,朝中三司也要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你虽兼管河北这一块,但本职在沧州横海节镇,你明白吗?”
符彦卿说的也在理,地方节镇的事,自己无权亲自插手干涉,能收上来百万石也算不错,这可是十万大军两三个月的军需。然后还要调运到深州、沧州屯集,不知道大名府商货船只够不够用,沿边官仓准备得如何。
章钺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身后随侍的婢女立即续上,又举盏笑道:“小婿敬四伯!不知道运力跟得上吗?地方上是否已准备妥当?”
“有某在,大名府这边你不用担心,水师官船不够还有商船嘛!你且在此休息几日,待各节镇有回复再启程北上,准备接收屯粮,深州归成德节制,经营的倒还不差;可沧州横海节镇实际只有一个州,下辖德州、棣州、滨州、定远军四个军州,兵员编伍参差不齐,装备也极差,按说有长芦盐场的收入该是强藩了,可实际并非如此。”符彦卿皱着眉头,透露了地方实情。
“这样么?节镇兵事倒不担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整顿。我朝加强备边,大规模屯粮,幽州辽军会不会听到风声有所准备?”这年头用兵的事,很难做到保密性,章钺寻思着,上任有兵在手,一定要加强边境戒严。
“那是必然的,这是个迟早相对的问题,我们要费时准备,辽国兵马调动部署起来也要几个月。”符彦卿皱了皱眉,苦笑着叹道:“石敬瑭割幽州,以致酿成如此大祸,如今要收回千难万难,就算明年开春再北伐也还是太仓促了!”
“莫非四伯不看好?”章钺讶然问,目前看来,他也觉得胜算不高,禁军战力并不弱,铁骑军与辽国皮室也不遑多让,然而兵强将怯,禁军大将们难形成合力,也没有辽军那种敢打敢拼的架势。
“难说高平之战时如此弱势也大获全胜,这要看你们年轻人的了!”符彦卿微笑,见堂上并无外人,话锋一转又道:“听说年初京中谣言纷起,六郎希文又托人捎信来劝,却不知何故?”
“此事四伯看着办便是!”章钺一听就明白,符彦卿问的是二妹和六妹的婚事,不过这涉及到皇帝,都不好说得那么明显,以免落下大不敬的口实。
“罢罢罢如今这世道,谁真个能看透!”符彦卿叹了一声,顿时也没兴致,起身道:“致恭好好陪着元贞多饮几盏酒,某年老体衰少陪了!”
符昭愿在旁答应,章钺跟着起身道:“恭送四伯,请便!”
随后由符昭愿陪着,两人一直闲聊,没吃什么东西,酒倒是喝了不少,结果宴后居然有点醉醺醺的,便在魏王府住下,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仍是头疼欲裂,便告辞回府衙客馆。
几天后,邻近的相州彰德、刑州安国、澶州镇宁、郓州天平等节镇相继派来了知客押衙,携带税粮帐册上报本节镇秋收情况。章钺少不得一一接见,大名府附近几个节镇相对富裕,税粮数额尚算可观。
八月下旬,与符彦卿接洽商谈妥当,章钺打算启程北上,这天一早派人去魏王府告辞一声,便带着李多寿、韩徽、杨玄礼等三百亲兵出城,自大名府乘船,可沿运河水路一直到沧州。
出行的船只是自己商行的,都停泊在应福门外的码头上,清晨河边起了薄雾,太阳还没露头,河风拂面微凉。章钺带着随从到了河堤边,远远见栈桥边有几名年轻婢女围着两名头戴帷帽,大红衣裙随风飘拂不定的小娘,看着格外惹眼,旁边还有几名军士跟随守在一边。
码头这种地方官商家眷也是正常,不想一到栈桥上,那小娘竟然过来盈盈一福见礼道:“枢密相公这是要去沧州赴任了么?可否带上小女子啊?”
“嗯?这是”章钺一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便停步转身看去,见那小娘伸手揭开帷帽,露出皎好的面容,果然是魏王府上二妹,旁边一个身材稍矮点的,应该是六妹,不由笑着问道:“这一大早的你们是要去哪儿?”
“我和六妹要过河去五鹿寺上香还愿呢,顺路还能送你一程啊!”符二妹微笑,见章钺只带着几名随从,又道:“你又把琼娘丢在家中啊,我可好多年没见着她了!”
“呵呵你总能见到她的!”章钺心道,等你去东京做了皇后,那还不是可随时召见,但这却不好说,她自己其实也不是很乐意这门婚事,但却又由不得她反对。
乾佑二年的时候她就十五岁了,本来是准备将她许配给今上续弦,不想河中李守贞叛乱,先帝郭威平叛时见着了大姐,后来就以大姐出嫁郭荣为皇后,显德三年病逝,现在这婚事又重提,朝中礼部已经按皇后的等级下聘礼了。
第0471章 符氏双姝()
春秋时,大名府属卫国,名五鹿城,而五鹿寺兴建于中唐,位处运河西岸与黄河的叉道之间,在大名府城西北十里。天籁小说。2寺院地处河洲平原,占地数十亩,有僧人百余名,香火旺盛,是大名府为数不多的名刹之一。
船只在运河西岸停靠,这边码头比较狭小,而且下半年枯水期,水位下降搁浅,河堤就显得有点高,船只无法停到岸边,要上岸得走过长长的跷板,家将随从们踩上去都随着船只晃荡得厉害,二妹和六妹在船头甲板看着有点踟蹰不前。
“我只包把你送过河,回去你得另找船只!”章钺看着那晃动的跷板,一脸揶揄地坏笑。
“我们是有船的,你没看到那后面跟着的乌蓬船么?”符二妹没好气地说。
“那船不也是靠不了岸,你们还等什么?我扶你们过去!”章钺换上一本正经的微笑,走到跷板头边伸出手道。
“哎呀!那多难为情”二妹转过身偷笑,想着反正是自家亲戚,算是妹夫来着,心里倒没什么抵触,就是无端地感觉脸面有点烫了,还好戴了帷帽也没人看到。六妹挽着二姐的胳膊,打算扶着她一起,倒一副没事人一样,她平时也挺乖巧的,不怎么多话。
“来吧!别扭怩了!我还等着赶路呢!”章钺催道。
二妹犹犹豫豫地移步上前,右臂抖了抖衣袖,窄长的红色薄纱衣袖垂下盖住了手,她这才伸出去,本以为章钺会拉住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