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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耶律休哥率三万步骑抵达长泽,李彝殷已在此驻兵多时,早已准备了粮草,但夏绥四州太穷,粮草并不是很充足。当下安排了辽军驻营,便在中军大帐设宴,为耶律休哥等十几名辽军将领接风。
“久闻夏绥四州乃偏僻苦寒之地,如今一见却并非如此,夏州附近不但有草原河流,还有高耸的山岭密林,这西面的红柳河两岸,水草也十分肥美啊!”耶律休哥是初次到夏州,不禁有些感慨地说。
李彝殷闻言微笑,细细打量,见耶律休哥大概不到三十岁,长得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颏下蓄着淡须,可惜一头很是怪异髡发秃顶完全破坏英气勃勃的面容,显得粗野而狂悖。而他下首副将耶律斜轸却仍戴着卷檐翻边的铁盔,显得好看多了。
而李彝殷自己却是身披周军铠甲,头盔也是胡人常见的那种护颈的皮毛卷檐翻边,但却有着党项人特色的高高尖顶,再目视右侧自己麾下将领,也大多如此,衣着也大多灰白,与辽人衣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如此,地域狭隘,多盐碱沙泽,不敢与大辽相提并论啊!”李彝殷谦逊地笑着回道。
“那是!麟、府两州也多是山陵河谷,就不知灵州如何?”耶律休哥笑着问,却将话题引到灵州,他是有意如此,想本部三万骑南下,对李彝殷是一大助力,然而却只得麟、府那块名义上的鸡胁之地,并没有多少实际的利益,耶律休哥并不甘心。
从上京出发时,耶律屋质就耳提面命,李彝殷既然不肯接受大辽册封,显然不是真心投靠大辽,让他拿下朔方后不要轻易退兵,三万兵在此,就是连吃带拖也能拖垮李家,到时周军一打过来,再步步紧逼李彝殷就范。
“灵州可比夏绥四州好多了,不但有青盐、白盐,安乐川两岸都是成片的牧场。如今我们大军会师,当尽快进兵,早日拿下灵州,大周朝庭也就无可奈何了。”
李彝殷也明白,耶律休哥是想打听一下前线形势,便又道:“族侄光俨也夺取盐州,犬子将兵两万进驻五原,目前朔方王景退守温池,与屯驻青刚岭以北的静难节帅王彦超、驻扎芦子关的延州节帅张铎,三家各自将兵一万左右,呈围堵之势。不过我部前线有兵三万,加上你我五万,有绝对优势。”
“既然周军已有部署,那我们是该趁其援军未至赶紧出兵,不过有言在先,我军将作为主力攻打灵州,遮护南面周军的事,由西平王自己派兵。”耶律休哥不容置疑地说。
“这恐怕不合适吧?”李彝殷面色一沉,心下略为不快,夏绥军实际只有三万兵,现在手头的两万骑装备不足,战力也逊色许多,与周军野战肯定不行,耶律休哥是率兵来援,却要全军攻打灵州,他是想干什么?究竟谁才是主将,谁是从征?但有求于人,可不好质问,便讪笑道:“只有灵州拿下了才能再谈归谁的问题,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那好!明日便赶往五原,先破王景,再取灵州城!”耶律休哥很是狂妄地一挥手,以主人的姿态说话行事,并不怎么将李彝殷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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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5章 战局恶化()
十月二十三,夏、辽联军共八万抵达五原,随后以耶律体哥率步骑三万,李光睿率夏绥镇军两万,沿五原长城南面直逼灵州。而李彝殷统兵一万坐镇五原后路,命侄子李光俨率本部精兵、及新募青壮两万步骑直取灵、盐边境的橐驼口。
橐驼口位于延、庆两州北部交界处白于山北麓的丘陵河谷坡地,地形情况复杂,位置也很险要,此地距青刚岭北面白马川王彦超驻营地约百里,距安乐水温池县王景所部约一百五十里,距延州芦子关则**十里,此四地刚好互呈犄角之势。
橐驼口地势如此重要,王景当然是知道的,本来已派人通传,请延州张铎先进兵夺取此地,然而张铎却没听他的,只顾派兵在延州北境布防,根本就没出战的意图。
所以李光俨进驻橐驼口不费吹灰之力,王景得知后气急败坏,又听说夏、辽主力进兵州治回乐,只得留下节度判官兼盐州刺史薛处存、薛可言父子率兵五千驻守温池,自率七千步骑火速赶往州城。
而静难节帅王彦超率兵一万二千人屯驻白马川,既没有及时出击增援,也没有北上与王景的朔方军会合,与延州张铎部上万兵力各自安守,一盘散沙。
王景沿安乐水平原到州治回乐要近得多,而耶律休哥与李光睿沿旧长城行军不但远,而且路不好走,所以王景倒是及时赶回了州治,当即命小儿子王廷训率兵前往州城西南的鸣沙县,沿安乐水西岸布防,并与薛处存、王彦超部保持联系,勉强稳住了局势。
至十月底,夏、辽联军五万兵临城下,随之准备攻打灵州城。唐时的灵州州治是在黄河西岸与贺兰山之间的灵武,到晚唐时迁到了黄河东岸与安乐水交汇处的回乐县,历代虽有所扩建加高,也修挖了护城河,但城墙只有三丈高不到点,仍不如原来的灵武。
耶律休哥与李光睿在州城东北十里的黄河岸边一处坡地扎下大营,见王景一副严防死守之势,便也做长期作战的准备,先是派耶律斜轸将兵一万五千到城下列阵邀战,却暗里派兵绕到城南,将安乐水到护城河的引水口堵塞,这下不到一天,护城河便见底,露出了干涸的泥沙水洼子。
王景对此是无可奈何,西北之地人口稀少,缺乏合适的兵源,朔方军总共也就一万五千兵,虽以马军居多,但仍只能守城,应对辽军精骑就显得很无力了。
随后,辽、夏联军对灵州城东、南、西三门展开了围三阙一,虚留生路,并派出士兵挖土运到城下填河,同时备办大型攻城器械。王景见此心下着急,便时时派马军出城袭扰,但因兵力悬殊,所起的作用十分有限,护城河还是被一段段地填平。
而同时,经过五六天,李光俨也在橐驼口修建了一座临时军寨,留下弟弟李光信率五千兵驻防,与副将野辞茹朗将兵一万五千人直扑温池,一路大张旗鼓,故意走得很慢,以图吸引驻兵白马川的王彦超部。
果然次日就有探马回报,王彦超还真率兵北上了。李光俨接报心下暗喜,陡然加快行军,于冬月初一下午到达安乐水以北的平原,此处距温池县仅四十里,恰好此时五彦超部一万二千人也到了,因天色已晚,两军便隔河十里扎营,互派斥候探马小规模交战,各有斩获。
事实上,王彦超并不是完全被李光俨的动机所吸引,而是因为永兴军府李晖派人送来了朝庭的旨意和任命,并言称史彦超率殿前司五千骑已到关中,督促其赶快进兵。
王彦超并不敢轻敌,一面驻兵设法拖住李光俨,一面派快马飞报延州张铎,请其袭取橐驼口,或率兵赶来会师。但情况并不如他所愿,因安乐水是自南向北流,这里是发源地,河面仅一丈多宽,冬季又正逢枯水期,步兵都可以随时涉渡,这条河并不足恃。
冬月初三,对峙了一天后,王彦超所部粮草告急,又探出敌方兵力与自己差不多,便趁天还没亮拔营,想迅速赶往温池,不想他麾下大军一开拔,李光俨听到动静,马上派野辞茹朗率五千骑先渡河掩护追赶,主力随之跟了上来。
王彦超只得在安乐水西岸仓促列阵迎战,但其部以步兵居多,马军仅四千人,很快被野辞茹朗三千骑所牵制,几轮冲锋后,马力渐渐被拖疲,五百“铁鹞子”重骑一出,静难军马队一下被切割,随之溃不成军。
李光俨随后派四千马队包抄,突击王彦超部侧后两冀,并率八千步兵正面突进,王彦超部失去马队遮护,后军先行大败,前军士兵心慌意乱,跟着溃败,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如此情况,王彦超的中军也随之动摇,仅率数百押衙骑从拼死突出重围,一路向西北奔逃,并收拢逃散的小股马队,半路遇着前来支援接应的薛可言部两千兵,勉强稳住阵脚,到温池县清点人数,所部只剩下三千马军。
几天后,史彦超率五千铁骑军走环、庆白马川北上赶来,听说王彦超大败后,只得向西绕道安乐州军镇,赶到温池见王彦超军容不整,士气低落,私下面对薛处存讥讽道:“这厮连万余杂羌都打不过,竟与某同名,真是羞与此人为伍!”
“史将军可出此言,王使君从未到过关北,不熟悉地形落败也情有可原。”薛处存丢了盐州,正心下惴惴,同病相怜,连忙好言劝说。
“某家禁军抵达,加上你部与王德升的残部,好歹还能拉出万多兵,明日出城决战!”史彦超提议道。
“这还是休整几日再作计较,再说王使君所部士气低迷”
史彦超一听大怒,不等薛处存说完,便愤然打断道:“岂有此理!某家自行出战!”
史彦超当即书写凑报,派人送去东京,次日率本部五千骑出城邀战,李光俨没听说过史彦超的大名,派野辞茹朗出战,结果被打得大败而回,若非他接应及时,野辞茹朗差点被史彦超擒获。
同时,西京大同府留守耶律挞烈遣崔勋率一万五千马军南下太原,北汉刘均派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存部五千骑与辽军会合南下潞州。晋州节帅杨廷璋听说了,急忙率兵支援。
而河北方面,幽州萧思温也派杨衮率两万骑南下,但成德节帅袁彦早有防备,与沧州横海军沿深州滹沱河与乐寿的漳水一带布防,杨衮屯兵瓦亭关南下不得,四下袭扰皆被击退,双方处于对恃之势。
直到十一月中,史彦超的凑报送到东京,郭荣眼见河北、河东皆无大碍,估摸着西北也能稳住,不料局势日益恶化,此时又正准备南征,这下又不得不滞留,顿时大为恼怒,下诏严厉申斥王景与王彦超,并派吴延祚南下寿州,替换章钺回京。(。)
第0436章 混个郡王()
早在十月,章钺就已经到了寿州下蔡,但仍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一直关注西北局势,而王彦超之败他差不多同时接到消息,借着调度粮草之便赶到颖州,正好遇着南下的吴延祚,接旨后打算回东京。??
不想到了陈州,郭荣又派边归谠、马仁禹前来宣诏,任命章钺为西北沿边都招讨,并授以节钺,准许便宜行事。这下章钺总算放心了,有了节钺在手就是真正的大权在握,可以就近对西北各镇征调粮草与兵力,再不受后勤限制。
当下免回东京,带着李多寿、杨玄礼等随从快马到洛阳时已是腊月初了,章钺本不打算进城在此逗留,温大有却专程赶来迎接,并禀报说封乾厚早得消息,先一步通过惠通商行收集了两万石粮食,倒正好顺路带走。
由温大有陪同着从东面建春门进城,到南市坊门外,就见一支车马队满载着粮包出来,百多辆大车完全占满了建春门大街,浩浩荡荡的走了好一会儿。
商行的伙计章钺可不认识,他只知道一些主事的人,让温大有去问,封乾厚在西面崇义门外送商队出行,章钺只好先进南市,很快就到了惠通商行。
惠通其实就是惠和的分号,而且商行建筑大院也差不多一样,章钺为免麻烦,在马车里换了一身常服,从后侧门进了商行,到温大有日常办事的后堂等着,不一会儿封乾厚身着青色棉布袍走了进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