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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砂紧蹙的秀眉,似乎真的想不起来了。
“看来子婴这孩子面善得很,人人都觉得似曾相识呢。”郑妃打圆场道,子婴站在原地不说话,显得十分羞涩,后来几个女人聊起了家常,这才化解了尴尬。晚宴过后,赵政早已不记得子婴的事,乐呵呵的去竹姬处享用仙丹去了,而朱砂则耿耿于怀,一直想着子婴那张脸,朱砂心想,她一个奶娃娃为何自己如此上心,她有点不安,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只是以看到子婴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刚一回宫,就看到阿兰排摆好了香案,见清早已等候多时,就问:“清儿,你来了多久了?”
“回师傅,不久,只听宫人说师傅和陛下用宴去了,所以在此等候。”清回道。朱砂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清每次来,都是一袭白衣,宫里宫外的人也都知道,清是个寡妇,可是却没人知道清是朱砂的弟子。
朱砂微微一笑,道:“等我做什么?是不是月儿有消息了?”说罢坐到主位,阿兰递上手炉,朱砂搓在手中。
“月儿,并未有任何消息,我也正奇怪怎么她可以失踪如此久?”清很镇定却语速很慢的说。朱砂只哦了一声,清立即又道:“师傅,这是今年一年丹砂贩售的账目,以及去往明细。”
清刚一说完,就见清随身带的侍女捧了十几卷竹简上来,朱砂一看就皱眉,道:“放那儿吧,我闲空就看看,对了,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的底细,今日我见了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谁?”清问。
“说是叫子婴的一个孩子,赵政说是小时候扶苏在路边捡回来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认了儿子,扶苏才多大,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说来真是笑话。”朱砂讽刺道。
清的心里就是一个膈应,清道:“师傅为何要查这个人?”
“说来也不知是怎么的,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种味道说不出来,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你去查查,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干系,索性杀了,反正赵政也不待见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留着省得我心里难受。”朱砂道。
清只能应声称是,随即,退了出去。
一个晚宴,赵政的态度,在扶苏心里留下了个疙瘩,想比以前的讨厌,现在的不冷不热让扶苏摸不着头脑,但凡有个大事小情,扶苏都会和女又商议,女又听到扶苏的顾忌之后,女又只说:“子婴若是长住咸阳,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我虽然不清楚你父皇为何突然招他回来,可是现在的赵政,早已不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赵政,扶苏,我听人提起过,你父皇曾活活将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摔死,有没有这事?”
扶苏面色沉重,道:“确有其事。”
“你父皇多疑善变,脾性阴晴不定,况且子婴本就难以追根溯源,从他年纪来推算,若是你宗族内其他人的儿子也就罢了,若是你父皇仇人的儿子,你觉得,你父皇会留他命在么?”女又一句话让扶苏一下子就清醒了,扶苏道:“那该如何是好?若真是这样,还不如他在边塞,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在。”
“只能静观其变了。”女又叹道,扶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上次母亲说叫你准备给父皇寿诞上的礼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女又面露难色:“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早知道不该答应的。”
这时扶苏心里来了灵感,问:“又儿,你会跳舞么?”
女又咋舌,“跳舞?”
“是啊,我只觉得你如此曼妙的身姿,不会跳舞实在是可惜了。”扶苏道。女又想了一想,道:“我娘跳舞倒是极好的,可是她也没教过我……”女又忽然想起金羽曾经在她面前跳过的几段,只觉得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我如果能跳舞取悦你父皇,说不定,是个不错的注意,因为,从没有人见过我跳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女又喃喃道,然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想着自己和娘一样在云端飞舞,想着爹当初就是被娘的舞姿所吸引,想着赵政龙颜大悦,恩准他们成亲。
“好,反正什么奇珍异宝他也见得多了,我就跳只他没见过的舞好了。”女又下定了决心,扶苏也跟着附和。扶苏只想,若是能取得赵政一乐,女又能名正言顺嫁给自己,而子婴也能踏踏实实的安定下来,该有多好。
深夜,在子婴的宅子里,一袭白衣翩翩而至,子婴正在房里读书还未歇息,只听到门外有响动,刚一推开门,那白衣女子就从门外窜了进来,扑到子婴怀里默不作声,像是哭泣,却没有声音,子婴拍着她的背,道:“你这是怎么了?”
女子抬起头,面容清秀眉目灵动,正是清,“早知道,你就不该回来,还不如在塞外放马牧羊,至少能活命。”
子婴扶着清坐下,清的眼泪流了出来,道:“现在师傅也起疑,你和你父亲长得实在太像,若是是那皇帝瞧出来,还倒是可以躲过一劫,可是今夜师傅要我去查你的底细,还说,越看你心越堵得慌,说叫我杀了你……”说罢,清就哭了起来。只见子婴将清搂在怀中,道:“别难过了,人定胜天嘛,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们的计划如此周详……”
“为什么皇帝会忽然招你回宫,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清泪眼望着子婴,子婴道:“若是他真的知道了,我也就不会还活着了,你放心吧,没人能查到我的过去,若是你回去,你师傅问起,你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好,他就算换了个人来查我,也是找寻不到踪迹的。”
“你怎就如此自信?要知道,土地爷,城隍,六丁六甲,就算是你在山里出生,我师傅只要随便找他们其中一个来问,那就……”清急道。
“放心吧,他查不到,若是连你师傅都查不到,那皇帝自然是更加查不到的。我到人世来,自然也是有我的目的,万事皆有定数,你无需太过介怀。”子婴摸着清的脸,替她拂去泪水,清站起来,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心里憋得慌,咸阳不是久居之处,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子婴点点头,道:“我也觉出来了,那皇帝为人多疑,从言语之间多方试探就已经将我视作俎上鱼肉,为求自保,我会尽快让他像当初一样,将我调离咸阳。”清也含泪点了点头,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子婴从梦中醒来,清早在昨夜就离开了,只是子婴仍旧觉得清一直在身边一样,此时天还未亮透,晨光是灰色的,映照在子婴那白皙的面庞之上只觉得他白得不像个男子应有的肤色,此时他面无表情,只因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子婴的前世和清的渊源颇深,也是极北之地的狐族,只是不是水狐,是更冷一带的雪狐,只是雪狐早已没了族群,只剩下几只尚存。子婴的前世,是一个叫做熙的狐仙,熙和清本就结实已久,他们听闻在昆仑不死宫中有一不死上神,名曰朱砂,仰慕已久,熙不远万里去昆仑向朱砂学艺,朱砂不但不待见他,还三次将他置于熔炉中炙烤,在第三次炙烤中,熙所有的功力灰飞烟灭,熙的神魂飘飘荡荡不得托生,后来得西王母收留,并且指派给他一个任务,熙此次入凡托生为人,正是为此而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子婴仍旧看着屋前那条小路,一动不动,显得十分渗人,再说道子婴,也不是常人,女又猜得不错,子婴是赵政一个最大的仇人,成蟜王子的儿子,当年成蟜降赵之后封于绕,后来被朱砂引来的厉鬼吓死,可是却留下了个儿子,就是子婴,子婴从小就知道他来人世的目的,从小就特别懂事,扮成乞丐讨扶苏欢心继而带着襁褓说是秦国王室后人,也都是他的计划之一。当子婴有了身份之后,别人的看法与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住性命,他想尽了方法让赵政讨厌他,从而顺理成章发配边塞,在边塞得以和清再续前缘,子婴觉得,和清在边塞的那几年,是自己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只是那个时候,清成了朱砂的弟子,而子婴唯一没有告诉清的就是,他此次入凡,是奉西王母旨意,诛杀朱砂而来。
想到此,子婴眼里流露出了恨意,变得极为可怕。
前世的仇,加上今生的债,子婴只觉得恨不能立即将朱砂挫骨扬灰。
第164章 子婴(2)()
子婴在宫外的宅子里,有专人服侍着,说是服饰,其实就是盯梢,去到哪里都有人跟班,子婴也不敢有异议。赵政为什么会想到要接他从未上心过的子婴回朝,说到底,还是竹姬吹了枕边风,竹姬也是受了咒月的指使,咒月此举不过是想激一激她的好姐姐清。
咒月十分了解清个个性,唯唯诺诺,欲拒还迎,她有时候真讨厌清的这种个性,到底要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当清跑到咒月那里大倒苦水的时候,咒月觉得目的达到了,咒月知道,女人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男人,咒月心生一计,姐妹二人耳语起来。
一切似乎平淡无奇的过着,竹姬靠着咒月的诡计和游龙子和邹潜的丹药独霸着赵政的宠幸;赵政年岁渐长,每日沉浸在丹药之中;朱砂三途时常去骊山查看皇陵的进展;菁儿无聊的时候就去找玉美人闲聊,她再不敢丢掉食梦草的种子,她只希望一夜无梦,平安醒来;扶苏近日陪女又的时间也少了,回朝之后多走动了人脉,和朝中朋友也多往来,女又忙着练舞也没放在心上,织娘和伯桑二人似乎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二人每天过着互不往来的日子,袁厌崖诡影伯婴三人也觉得无聊了起来,不想荒废时日伯婴赶紧加紧修炼……
这一切,停止在赵政四十九岁的寿诞上。
到赵政寿诞那天,众妃嫔先去赵政宫里请安。
朱砂再见赵政的时候,只觉得他神情有些恍惚,叫了几声方才答应,心中觉得定是丹药服食过多的缘故,走进一闻,赵政身上还发散出一股子幽香,朱砂低声问一旁的三途:“他吃的丹药你真的都看过么?”
三途道:“都看过,确实没问题,只是,吃多了始终不好,我已经问过他们每日的量,难保……”
朱砂心领神会,心里骂道:作死的男人,忽然瞪了一眼身边的竹姬,竹姬不由得背后冒冷气。
后宫姬妾给赵政请安之后,宴会就排摆开了,朱砂坐在赵政身边,面上带着半块面具,面具之上还蒙着红丝巾,每到人多的场合她都是如此,她不愿别人见到她的样子,似乎从心里厌烦这世俗一般。
这回胡亥也来了,别的公子都是跟在自己母亲身后,唯独胡亥跟在三途身后,看上去也快二十的年纪,仍旧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三途身后,似乎站都站不直,佝偻着个背,朱砂和赵政一眼并未看见他,待众妃嫔带着公子公主纷坐开来,胡亥随赵高坐在离赵政较近的位置,胡亥一个不注意将酒壶碰翻,酒洒了出来,竟然被惊吓到,大叫出声,众人笑了起来,唯独赵政和朱砂笑不出声,朱砂仔细看了看她这个“儿子”,虽然衣冠整洁看着像个人,个子也挺高,可是行为不端,出言不雅,终将难登大雅之堂,朱砂心道:好在这不是我亲生儿子,要真是亲生的,当初还不如生个废物。朱砂想想就来气,赵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