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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王妃全然没受过教诲啊。”
猛的,若沫脸上唰的一下染过一丝尴尬的绯红,房诫之事,当然略知一二的,只是对着此景此时此人,实在无法投情投心。
莫是,要艳色欢笑以侍才好?
“臣……臣妾无能。”
怎么,这会儿是不能一如此前的镇定自若了?看到她慌张的神情,一抹绯红漫上那点无助,委实让人心生疼惜。
确是美极之人,也确是无能之人,房中闺事是真不懂得?还是本不情愿?不动声色,冷唇嗤出一声笑,你还没资格不情愿。
他倒是要看看,这般的惹人疼爱的可人儿,慢慢毁掉,到底是如何滋味?
“笨手拙脚,还不如怡香楼陪酒的。”冷眼直下,尖利发毒的口气,一点也不客气。
若沫手上一顿,脸色异常难看,现在她是连青楼女子都不如了?
“臣妾笨拙,
见识更是短浅,委实不知怡香楼的女子是如何侍奉王爷的?”轻轻道,看去他,若沫脸上浅笑还在。
摆骚弄姿,她是不会的了,即便他要求,怕是也做不来。
知道顶嘴。霍策天嘴角漫上一丝冷笑,这个女人原来还是能反驳的,一副温婉皮相下,倒是有几分暗藏的勇气。
也是,娶回来只是木偶,又有何用?
伸手,徒然抓起游离在他身上的小手,惊得若沫管抬头看去他。
“知道本王为何娶你?”捏紧若沫纤细玉手,冰冷视线直直,逼近艳丽无双的俏颜。
暗下眸光,大抵她是知道的。
“为着你父亲沈敬纪犯下的过错,你是脱不得!”
字字冰寒,狠戾骇人。
他策王亲自面圣请婚,此番用意,终得口出。稍稍抬眸看去他,原是绝尘俊逸的脸,此时看她却是冷意横生,此时才后觉,此后与这个男人纠缠,此她原想是艰难得多。
也罢,策王直言明意,省下她再揣测的心思。
似早已料及,若沫浅吸一口气,从此,策王府,于她言,不通天日。
“若能安抚王爷心中一二,臣妾自当无怨。”
然而,所有……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很好,本王且看你如何安抚?霍策天即冷声传出。
“来人!”
话语刚落,门外进来两个身形魁梧黑衣佩刀男子,正是策王的得力近侍,冷风,冷雨。
早年跟随策王征伐得功,武艺过人,年纪方刚,相貌端正出挑,此时正跪地领命,一如策王冷冽之风,两人脸上仍是面无他色。
第1716章()
霍策天淡淡扫过静默一旁的若沫,正言如霜,语气如十月寒冰。
“王妃沈氏言行不当,伺夫不周,佛堂长跪思过。”
跪地领命的冷风脸上微微一怔,与旁边的冷雨相视对看一眼,主子新婚之夜要王妃佛堂思过?再望去王爷身边的女子,微怔的眼里眸色暗然,双唇紧抿,煞白尖脸有一丝难看,却仍是不发一言,不卑不亢。
良辰佳人,可惜了。
“是,王妃得罪了。”
所看所想并不重要,只管完成主子交下的命令,便是他们身为暗卫的准则。
彻红嫁衣加身,娇艳欲滴的脸,渗着一丝难堪的苍白,如此,策王这便是略施颜色于她,她策王妃,入府便戴罪,偏生是世家大族之女,可谓失言又失德。
紧咬下唇,咽下苦楚,垂下眼眸。
既然无法自身由己……策王,不是要我难堪么?如你所愿。
“臣妾领罪。”
如若现下觉得委屈难当,当初就不会选了这条路。
“你若肯求本王,或许本王会网开一面。”冷眸如下,她若委声求饶,兴许免去责罚。
本王就看你如何恳求……
“臣妾侍奉不周,该罚。”他策王既能借此责罚,如何再网开一面?此后怕是不能再甚。
好,傲气。霍策天抬眼看她,如是娇柔之身,却是不挠之气。
“冷风!”
若沫站直娇小袅娜身子,
只是那几分柔和里多了些深闺女子少有的傲然。诚如那黑亮水眸里,与霍策天冰冷寒眸相交,不言又似不屈。
只当那如水一般的目光落入霍策天眼里,缓缓流入心底,惹得他心头一松。
这眼神……
恍惚间,若沫已然从他身上移开了眼,迈出秀步,抬起华贵珠饰的脑袋,轻轻推门而去。
藏在红锦缎嫁衣广绣的双手紧握,他日,也总会走出去的。
表面唯唯诺诺,实则骨子里存着她的倔。
霍策天眼看那抹艳红秀丽的身影尽失于眼,细长凤眼微微眯起,往下一斜,看着地上被自己扯下的华丽喜服,华服披散一地红,傲而美。
“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倔多久?”
无痕脸上寒气纵生,金丝黑靴一脚踩下华丽喜服,拂袖而去。
再美,再傲,终在我脚下。
房内烛光温暖的气息尚在,只是温馨香软的碧华园新房内,木兰雕窗下红烛燃燃,空欠一双新人,冷清之感油然而生。
外头淅淅沥沥小雨,滴滴落在碧华园门前石阶上。
静谧的策王府深宅大院,淅淅雨声,安静而有声。
长长走廊的尽头,便是佛堂。
宽敞的大厅,地上平铺一层黑亮光滑的大理石石板,四角烛架上灯火通明,大堂中央上座安置着一尊镀金佛像,金碧辉煌,佛背挂布一巨幅明黄绸缎布,八仙台上,贡品满琅,香炉青烟晕绕。
所视之处,皆是皇家气派,庄重敞皇,匾提明字为福泽堂,子孙后代泽福,想必这里定是策王府上宗地吧,奈何策王权倾至此,无视皇威,竟能府上自辟宗堂。
权至此,功高也过。
第1717章()
“夫人先不忙,让若儿开口说说话……”老爷子拉住妇人,到她床边坐下,看去她,也“福泽堂,子孙厚福延绵”若沫低声道,望去台上,入宗入氏,便是子孙长膝厚福之意。
真是讽刺,她今日确是以待罪之名,在这里思过。
入秋后的夜里本就凉气袭身,现在夜里更是下起了细细的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单薄的衣裳裹不住夜风侵入身体的寒意,更裹不住心底的寒冷。
佛堂前跪拜的软垫早已被抽走,
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裸着膝盖直直跪下,可怜膝下跪着大理石,又硬又冷,磕得她膝盖发酸发疼,原是金玉之身,何时受过这般皮肉苦?
微微一动便扯动着神经般疼,许是跪的久了,膝盖下的痛楚,久而久之便麻木不觉了,微暗的烛光,若沫思绪变得有些恍惚。
想起一些触动心的事儿。
三个月前,她一睁眼,一朝从寄人篱下的孤儿摇身一变,成了左相府上千金,一切都来得太快,等不及她摇头拒绝,即刻就被这集万宠于一身的千金之躯的亲情温暖包围着,像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若儿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可是渴了?娘亲这去倒水。”若沫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面生的妇人,面上喜不自胜,看着她,又是好生疼爱。
顿然,她了然。
一朝而变,占了别人的身子,成了别家的女儿。
到现在,她还记得醒来的那天,身穿母亲亲手缝制的新衣,一旁神情严厉的父亲,饶是异样万分慈爱地接过母亲手上的药碗,亲自一口一口给她喂下药……
药真的很苦,
苦得她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凭借这副身体,她尝到了父母爱子女的那颗拳拳之心,浅尝渐深,她承认,是她贪婪了。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朝起问安,暮来安寝,心里却得到了比过往二十余年还要多的满足……
所以,父亲两难抉择时,她说她愿意,愿意嫁。
眼前的烛光一样朦胧,迷离。
想要回报半生父母,该如何做?
夜已深,外面的雨声依旧。
陪同王妃的冷风面上毫无表情,伫立在一旁,一身黑衣素裹,有着他作为暗卫身份的冷血无情之感,冷静旁观,不发一词。
沉重而金华的p栾钗安然在她头上,一节纤细白皙的脖子有着傲然不屈的劲儿,长跪在地,身上的红纱衣散开地上俨然一朵盛放的艳莲。
向来不为旁事所动的冷风,竟不禁微微为她惋惜,如此娇艳美丽的女子,偏生出自左相府上,可惜了。
抬眼望去外头,王妃足足跪了三个时辰,大理石冰冷且坚硬,如此长跪下去,寒气侵身,王妃身娇体弱怕是受不住。
王妃,这般死撑苦熬为何?
夜雨连下,地上有些潮湿,加之早年若沫曾失足落水,寒气一直残留体内没能清去,每逢雨天旧疾便会复发,现在还这样彻夜长跪,更是雪上加霜。
如月额上,冒出细细冷汗,就连手心也渗出了湿汗。即使如此,仍是不发一词,而她隐忍疼痛的表情,则是被一旁的冷风毫不遗漏地看在眼里。
倔。
第1718章()
倔。
明明苦不堪言,偏的咬牙硬撑,奈何王爷再如何不待见王妃,终究新婚之夜,倘若松口求情,王爷自然不再为难。
面上唯诺恭敬,实际是抵抗无声,难得世间女子如此。
只可惜,他家主子,逆他者亡,策王对任何人的反抗,向来是除之,杀之。
王妃这样,
必定是要王爷对其狠辣无情的。
“王妃,夜色已深,惩戒点到为止,且去跟王爷跟前求情,必定能得到宽恕。免去此番劳苦。”
奕华阁,策王书房内。
八角灯架,透出明亮火光,偌大的书房里,四方红木架上整齐列摆着各类书籍,除去古籍,一旁架上还放着玉雕饰品,冰瓷陶器,空墙上挂着几幅适景的浓墨木兰花水画。
正座台案上,文房四宝干净而雅致地摆在檀木架上,镀金镂空雕龙香檀里,幽幽龙延香,香气悠远,环绕木梁。
松懒地靠在檀木藤椅之上,长指抚上唇瓣边儿上,此时他已换上了一套深紫玄色锦缎华服,红玉长簪整齐束起三千墨发,微暗灯下,俊美无痕脸上,阴寒冰冷,狭长凤眼斜下,嘴角漫上一丝若隐的笑意,邪魅非常。
“好,性子比本王料想得要硬。”
冷风跪在桌前,如实禀告佛堂那边王妃的情况。抬眼看榻上姿态慵懒的王爷,想起佛堂跪在冰冷地上的王妃,已经足足三个时辰了。
大抵王爷已经气消。
“王爷,王妃已受罚知错,王爷不如……”
不料,
深际眸子掠过一丝利光。
“冷风,别给本王忘了你的分寸!”
心一颤,冷风暗暗一惊,一时杂念在心,竟忘了自己分量,犯了忌。
“属下不敢。”
榻上那人依然是松懒地半躺在藤椅上,华服半敞,修长指尖玩着肩上的发丝,看似兴味自若的表情,眸色却阴寒。
“本王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藤椅旁如雕塑般站立的冷雨,眼神稍稍斜下,看看跪地的冷风,再看藤椅上冷眼高贵的主子,心中犯嘀咕,素有几分王爷处事冷冽之风的冷风,破天荒地为人求情,今儿个是怎么了?
主子原是万年寒冰,冲突不得。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阴阴发冷。
佛堂内,依旧灯火通明,若沫侧耳倾听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