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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看见我做了一桌子的中国饭菜,说你怎么不吃啊,都凉了,我说我还没吃完呢,刚吃一点就饱了,然后就去上网了,一会儿饿了再吃。他微笑着抚了一下我的头发,突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有些羞涩地说,那我走了啊,我说好啊好啊,你快去吧,我还得赶紧回去聊天呢。
这天我整整一天没有出门。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一天全伦敦甚至全英国所有的公交和商店都关门过节。出门也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四野无人。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就是这样,平安夜过去以后的第二天,我伦敦的同学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那边在宿舍里开Party,有很多朋友都在,叫我过去玩,我兴高采烈地怀抱着一丝希望跑出去,希望可以找到一辆加班的出租车,结果我跑遍了附近的整个地铁站,BUS站和出租车停靠点,别说出租车了,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只偶尔有一辆或者最多两辆私家小车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开了过去。当时感觉整个城市像是荒了一样,仿佛一座被废弃的空城。所有熟悉的文明都不见了,都没有了,只剩下空洞无物的城市建筑,和中间空白的马路,荒凉地静止在时间深处。
第112节:12月27日:两个人的圣诞节(8)
那时候你会感觉到特别的荒凉,内心里。如果你不是从小就在这个国家长大的话。在中国,即使在春节的时候,虽然大家很少出门,但是公共交通还是照常运行的,商店也不至于说没有一家开门,大街上的气氛没准比平时还热闹。但是这里就是这样,圣诞节这天全城皆空,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傍晚的时候我在厨房烧饭,他的无线上网系统没有装上,但是整栋楼的天花板都装上了中央音响的装置,打开音响,在楼里的任何一个房间甚至厨房厕所都可以听到播放的音乐;当时我听的是伦敦的一家音乐电台,这一天已经没有DJ,只有连续不断的音乐和插播广告。在我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首很熟悉的歌,一下子却又想不起名字来,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在那个恍惚的片刻我停下来,开始努力回忆,想想起来这首歌的名字。
就那么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记忆终于翻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页。这是一首曾被改编成中文的歌曲。中文版本的这首歌是齐秦唱的,歌名叫《一直到世界末日》。
我想起第一次我听到这首歌曲,是因为他,那个我初恋的男人。
歌词说:“一直到世界末日,你爱我吗?”
我拨通那个北京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了,他手机的号码从来没有换过,还好,否则我和他早就失去联系了。
10年了,感觉你好像没什么变化。他说。
我笑,说是吗,我感觉你也是。
你应该27了吧?他问。
是啊,我说,10年了嘛……
在这10年当中,曾经我一回想那一段情感就觉得伤感,或者是黯然神伤,心痛那些留不住的过往和时光。而此刻,当我和他在电话的两端再次相连,竟然是一种平静的怀念。毕竟,时间过去得太久了。而有些东西,的确是可以用时间来化解的。虽然漫长。
我没有告诉他我正在听那首歌。那首10年前在北京的夜空响起的旋律,此刻正在伦敦的上空流淌。在10年以后的今天,圣诞节。
第113节:12月27日:两个人的圣诞节(9)
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有了男朋友,如同他也没有告诉我他的女友。在某些方面,我们似乎一直保持着某种默契,谁也不会去轻易打破。
时间如沙,就这样从我们的指间匆匆滑过。
这天晚上我和David恢复了过去的感觉,仿佛又在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只是大家都变得更加地珍惜和小心。因为知道了伤害的感觉,所以再也不愿去触及。
David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了。他在父母家喝了酒,浑身都是酒气。我说你喝了多少酒?他说很多,红酒,wine,whisky,甜酒,等等等等。我说天啊,喝这么多酒你还怎么开车回来?他要是醉成这样还开车,天知道有多危险。他跟我说,十几年前他曾经有一次酒后开着保时捷跑车带一个刚从酒吧泡来的女孩回家,结果因为酒后驾车,而且又是在凌晨2点黑咕隆咚没人也没车的马路上,他开得车速超快,结果一头撞上了一辆正在倒车的大卡车。他身边的女孩当时就飞出了车外,好在她只受了点轻伤,而他则彻底瘫在了坐椅上,如果不是那个卡车司机全力把他从车里给拖了出来,5分钟以后他就会随着那辆保时捷一起爆炸了。后来他浑身打满石膏,在医院整整躺了半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酒后开车,也不敢开快车,并且彻底退出了做职业赛车手的生涯。
因为记得他跟我说过这个事情,每次坐他车的时候我都还是有点担心。虽然David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开过任何跑车,他现在的车是英国产的宾利,非常安全的一种房车。但是有一次他送我回家,半路上突然有辆新手的车违规超他,他一生气就来了劲,非要跟他赛着较劲,在车流里穿来穿去地蹩他,当年做职业赛车手的那个劲儿好像突然回来了似的。我坐在他旁边,跟着车子七扭八歪的,吓得我这叫一个胆战心惊,赶紧哄他说行了行了,你别跟他争了,你是职业级的,还跟他一新手较什么劲啊,他敢超你那是他不知死活。好说歹说他才停止了超车游戏,让那辆车跑了。那以后我宁可自己坐地铁回家,虽然伦敦的地铁也不怎么安全,但总比看着他超车强。不过据他自己说,他的驾驶执照上已经连续五六年没有任何违规记录,所以他的车虽然贵,但是保险非常便宜。
第114节:12月27日:两个人的圣诞节(10)
这天虽然是圣诞节,应该不会有警察半路查车,但是我还是担心他喝这么多酒怎么开车。结果他说,我没开车。我说你没开车怎么回来?虾^米 电^子^书 论^坛,地铁巴士全都停了啊。他说,我是走回来的。我更是吓了一跳,说什么?你走回来的?你疯啦,给我打电话说住你父母家不回来不就完了吗?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大半夜地在外面走路多危险啊,万一有人抢劫怎么办?他说你看我这个样子,觉得会有人想抢我吗?他显然是醉了,在客厅里摆出一副英雄般强壮的姿势,说你觉得我会被抢吗?我眨眨眼,说那万一要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怎么办?他没话说了,仍然有些懊恼地摇摇头,说怎么会有人敢抢劫我?我会把他扭到警察局去的。
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里除了月光就是闪烁的圣诞树上的星星。我曾经嘲笑他们西方的圣诞节就是砍树节,因为一到圣诞节就要有成千上万的可怜的小绿树被砍掉,被做成圣诞树摆在商店里出售,然后再被搬进无数英国人(或者其他欧洲人、美国人)的家里。我说我不明白好好的过节为什么还非要搬一棵树在自己家里放着呢?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发明这样的风俗习惯。在我这么诋毁圣诞节的时候他就会抗议我们中国人吃狗肉,吃乌龟,还吃猫吃蛇吃老虎,说这简直就是破坏生态环境。总之我们经常会为这些东西方不同的文化风俗互相嘲笑,但是说归说,谁也不会当真,更不会说这种争论就伤了谁的民族自尊心。
这天晚上,圣诞节就这么在静谧的黑夜中过去了……我和他坐在黑暗中的客厅里,圣诞树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星光,月色徘徊在遥远的窗外,一片沉静。和前一天一样,这个晚上,我们谁也不想再多说话,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担心吵嘴,而是两个人的心都静了,谁也不想打破这难得的片刻的宁静。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完全不用深夜一个人从父母家大老远地徒步走着回来。12月的冬天,深夜12点无人的街头,是那么的冷,那么的荒凉。
而我也没有告诉他,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我度过的第一个两个人的圣诞节。
第115节:3月7日:伦敦三月(1)
Year 3
伦敦单身日记:第三年
3月7日 伦敦
伦敦三月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想家的感觉了。浓郁的思乡情绪环绕的夜晚,在3月的异国他乡。
那天晚上去一个中国朋友家里吃饭,吃到了很久没有吃到过的中国香肠,还有皮蛋。出来的时候,我和另外一个也是国内来的女孩子一起到旁边的公交站等车。在3月的略有些寒意的晚风里,突然看到墨黑的天空里一轮圆圆的皎洁雪白的月亮。清清楚楚地低垂在暮色深沉的夜空。我深吸了一口夜晚很冷的空气,说,你看那月亮。
突然间明白,一直听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原来说的不是外国的什么东西都比中国好,而是因为思乡心重,所以看到的月亮比在家乡看到的更大,更白,也格外的圆。
是这样的。尤其是对我这个很少想家也很久没有想过家的游子来说,伦敦的月亮,在3月的夜晚格外的美丽,格外的静谧,飘逸着淡淡的伤感。很多只在我少年时候写文章使用的溢美的辞藻在这里重新出现,只是为了一种特殊的中国情绪的渲染,特殊的纪念。
打开收音机,指针从BBC的时事评论一直转到伦敦都市电台,找到一缕极度柔软的旋律,水波一样温暖地在心胸中浸染而开。我知道我需要这样的感觉,仿佛思乡的情绪弥漫。
白天在伦敦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特拉法加广场边的商店打工,静穆的星期天,人迹寥寥的街道,无人的空闲时刻,凭空多出了很多的时间一个人发呆。拨通国内的电话号码,那边是晚上8点,北京的黑夜是我的白天。老妈不在家,就和老爸聊了一会儿,然后说一会儿再给妈打。中间等待的时间缓慢而无聊,我就掏出手机来,随意地翻看里面储存的电话号码。
找出了几个从出国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的朋友的电话,然后一一地打过去,一个一个都不接我的电话。也许是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太怪了吧,或者是一个个都在酒地花天地听不见电话响。打了半天只有一个朋友接了我的电话,之前的提示音还告诉我说“你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等待”。在我出国以前这个女朋友是我的死党,我们曾经一起参加过无数的聚会,一起东跑西颠胡吃海喝,亏她两年后的今天还能听出来我的声音。
第116节:3月7日:伦敦三月(2)
离开北京两年的时间,两年中只和家里父母一个月通两次电话,其他的朋友一律没有联系过,不知道北京的那片世界已经是怎样翻天覆地的巨变。
好容易联系上这个女友,把从前的朋友一一问过去,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两句概括回答,但已经让我不停地感叹“物是人非”。两年间,有的结婚了,有的分手了,有的辞职了,有的换了新工作,还有的离开北京去了上海,还有的从上海来到了北京。沧海桑田,不过只是一两年的时间。
我说,那你呢,你还好吗?
她说,还是那样。
我说,你说说,我们都两年没联系了,可今天一通电话就好像从来没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