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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更不是给秦芳自己服用的,那么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李如梅根本不敢去想。
郎中说过,哀心草服用过量即会阻塞心脉、压制心力、耗尽生气。服用哀心草长达六年之久,这人不死就怪了!
而右相夫人的原配夫人,不正是因心疾而死吗?
想到此,李如梅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这样,那她就是秦芳的帮凶,害人的帮凶!
吓得全身发软。
可是忽然李如梅一个抬头,向王妃看去,打量了打量,又觉得是自己吓自己。应该不是她想得那样,毕竟这一切和摄政王妃又没有关系。当年的摄政王妃该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心里松了一点点气的同时,又要疑惑,那摄政王妃是在伤心什么呢?
前堂里静默良久。唐菁月压抑着自己的悲痛,忍了忍,勉强止住哭意,问李如梅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李如梅摇头:“没,没有了。”
“让人带你下去,会给你安排一间客房。先在王府里住一段日子,等秦氏的事情过去后,就放你回家。你放心,王府会保护你全家上下的安危,”唐菁月挥手,“去吧,想起什么了再来报。”
说罢,无力的斜靠在椅背上,再也不想说话了。
李如梅想说自己现在就想回家,但是一看摄政王妃疲惫的模样,生怕摄政王妃是犯了病身子不适,她不敢耽误,况且自己回家的确是危险。于是,就乖乖的让敏蕊吩咐下人将她带走了。
敏蕊心中悲痛而又发疼的看着主子,红着眼眶的紧紧握住主子的手:“主子,您……”
要说些什么?
让主子别太难过?
可是怎么能不难过,如何能不难过?没有想到夫人竟然是被秦氏那个毒妇用毒药给活生生折磨死的。脑中闪过每每夫人胸闷气短的痛苦模样,就是敏蕊也恨不得将秦氏给生吞活剥!
真是好狠的心。
夫人当年怜惜秦氏,才将其带回唐府收做侍女。秦氏睡上老爷的床就罢了,还给老爷生下长子,而今日才得知原来让秦氏最得意的事情不是这些,而是瞒过了所有人将夫人给害死!
“主子,秦氏会不得好死的。”
听到这句话,斜靠在椅背上闭眼沉痛的唐菁月慢慢的睁开了眼。
看着敏蕊关怀的眼神,从敏蕊的眼睛里,她能看到自己多么悔痛的脸。
唐菁月点头:“恩。”
秦氏自然会不得好死的。她得到了什么,唐菁月会让她一一失去。唯一的孩子唐诺行已经死了,秦氏最重视的名声和地位现在也握在她的手中。等到堂堂右相夫人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唐菁月会用最好的方法,送她去为母亲赎罪!
沉默良久的前堂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寂静。半晌后,难以压抑的哭声响起。唐菁月靠在敏蕊的怀里,为自己当年的大意粗心而忏悔哀恸。她的哭声中包含了无尽的悔与痛,让人肝肠寸断。然而除了悔痛,也有恨与力。这愤怒的怨恨和坚定的力量,才是最令人动容和惧怕的存在。
不顾身处朝堂之上,辅国公吼声大骂:“简直是血口喷人!”
“对!不仅有血口,还有血胳膊血腿,你要看看吗!相爷的嫡长子被摄政王爷碎尸万段呐!”右相一党的刑部主事张力张大人愤而指控,“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摄政王爷虐杀高官之子,无视朝纲,践踏法纪!此罪不处,天理难容!”
其身后,一批文官全都怒发冲冠:“对,天理难容!”
唐季礼像老了十年似的,如同一棵盘根错节的歪脖子大树,有些佝偻的站在那里,却稳如高山屹立。
他的儿子死了。
视线有些放空的看着手中笏板。他唯一的儿子的死了。
曾经唐诺行为他带来多少欢笑与希望,今日就为他带来多少悲痛。秦氏在府中哭得撕心裂肺、嚎得歇斯底里,而唐季礼在朝堂上沉默的就像一块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巨石。只是间歇,他的眼角目光会瞥到不过二十尺外,景芝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唐季礼会想,在杀诺行的时候,景芝皓是什么心情,会想到那是月儿唯一的弟弟吗?
他的一双儿女都和这个人有牵扯,而且最后都死于非命。
是命吗?
黄阁老怒视:“胆敢阴谋暗杀摄政王妃,其罪本就当诛。亏得还知道戴张面具挡住脸,想必右相之子也知这是大逆不道!”
大理寺少卿邵安康出列附和:“杀一个挡住脸的刺客,摄政王爷有什么错!”
“你们,你们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贼喊捉贼。这是掩盖罪行!”
瞬间群英殿上再次吵嚷一片。
已经过去一个上午了,今天除了这件事情,其他的政事没有商议一件。早朝开始,肃穆严静。皇帝身边的太监询问“有事启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当说“无事退朝”时,右相一党的人哪里还能忍住。
退朝?退了朝,摄政王爷杀右相之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想得美!
而景芝皓这边也不能忍。刺杀摄政王妃,这是杀一个唐诺行就能了事的?杨府、沈府、唐府、元府,一个也别想好过!元红幡死了,唐诺行死了,另外两个呢,杨涵倒还好,逃回杨府只称与己无关。沈瑾岑呢,眨眼的功夫,跑得都没人影了!
于是,就吵吵吵。目睹国安寺一难的只有三方人马:主谋、摄政王府、国安寺僧人。主谋自然不会站出来说是自己对此事负责,摄政王府拿出的证据右相一党表示伪造拒绝作证,国安寺的僧人们压根连自己是被谁困得都不知道。
争吵不休。
吵一会儿,歇一会儿想对策;闹几刻,喘口气,彼此虎视眈眈。只有景芝皓和唐季礼一直没有说话,和事件牵扯最深的两个人,却是与世无争的模样。
只是偶尔,景芝皓能从唐季礼瞥过来的视线中,感受到对方发红的暴怒。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磨爪欲扑。
而景芝皓不为所动。只要他站立在殿上,就无人敢动他分毫。
“启禀皇上,摄政王爷并没有害相爷公子的意图。据微臣所知,右相之子曾于摄政王妃的娘家护国公府上,对元府四小姐做出无礼举动。事情败露,闹得众人皆知。若说怨恨,该是相爷之子对摄政王妃的怨恨才是。”
陆岚意站出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推断。
现在无非是谁害了谁的争辩。说是摄政王爷故意杀害唐诺行的,原因呢?摄政王爷是什么身份地位,值得跟一个纨绔子弟计较?而唐诺行算计摄政王妃却是情理俱在,也只有这样,才会引得摄政王爷对唐诺行痛下杀手。
吏部员外郎王蒙嗤笑:“摄政王爷杀人,还需要理由?除了相爷公子,元府的四小姐也被杀害,敢问元四小姐有什么过失,要被摄政王爷的人处置?据下官所知,杨府的三小姐是同元四小姐一同前去国安寺。元四小姐死了,杨三小姐逃过一劫,现在被吓得近乎疯癫。敢问摄政王,两位小姐和王妃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遭王妃如此嫉恨?”
好一个黑白颠倒!右相手下的人个个都是伶牙俐齿之辈。
假皇帝在龙椅之上端坐了一个上午,屁股都坐得发麻了。眼瞅着下面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就再也无法忍受。
“照你们这么吵,就是吵一年也吵不出个结果!”
假皇帝大吼一声。
群英殿就忽然安静了。
其实说真的,大家吵着吵着,就把皇上给忘惹。
假皇帝憋屈呀。自从被烫伤“复出”后,他就心惊胆战的。严格按照敏芳姑姑的教导做事。上朝时尽量憋缩话!假皇帝越来越明白自己的身份,假皇帝真傀儡,当个木头娃娃就对了。朝中政事凡事有摄政王和右相商讨,定个主意呈报上来,他作样看过就可。
可是今日,这个烦呀。
这个说你杀人了,那个说我是自卫才杀的。这个又说你说自卫就自卫啊,骗鬼呢。那个就说爱信不信,你个损粗。
可因为事态严重,死的人是右相唐季礼唯一的儿子,而看唐季礼的这般年纪,想来以后也该没可能再生了。所以,才会大起波澜。再加上杀了人的摄政王爷还依然不肯罢休,看样子是想要继续杀下去,这才导致这件事情更加棘手。
这番闹事看得假皇帝是个心累心塞。
既然啥事都跟他没有关系,那能不能让他先下去,这群人爱咋吵咋吵?
小小的孩子也是有脾气的。忘记了敏芳姑姑的叮嘱,直接在朝堂上面发了火:“一个上午就撕扯这一件事情,没一个人给朕拿出可信的证据,你们烦不烦?下去都准备好了再到朝堂上说话,要不然朕打谁的板子!退朝!”
说罢,不顾底下众臣的诧异,甩袖离去。
右相一党的大臣们瞠目结舌的看着皇上发火。他们本以为,从上次皇上坚决让摄政王镇守南疆的事情中,可以看出皇上不喜摄政王的态度。这一次,皇上应该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才对呀。
陪同上朝的太监发了懵,只好赶忙接话:“退——朝——”
一上午的争吵宣告结束。
刚刚走出前殿,假皇帝就看到敏芳姑姑那张可怖的老脸在阴暗的甬道里如同厉鬼。
“咕咚”,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假皇帝后悔了。他宁愿继续在龙椅上面坐一天,也不愿意被敏芳姑姑说上一句。
“姑姑。”
低垂着脑袋,假皇帝站在敏芳面前,正想认错,敏芳从甬道里退入内殿。
假皇帝赶忙跟上。
“姑姑你别气,我刚才是一时头昏脑热没有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他不是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就是。
在内殿里,假皇帝站在敏芳的面前,连连检讨。没有自称为“朕”,没有摆出皇上的架子。在敏芳眼前,假皇帝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然而听了一会儿后,敏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妨。”
“我真的知道错……恩?”
话说一半,假皇帝惊讶的抬头看向敏芳姑姑。无妨?
“姑姑你不责怪我没有规矩吗?”
看着这双包含着诧异的眼睛,敏芳想了想,伸手在他的头上拍拍:“适度也可。”
自从被烫伤以后,这个孩子的小心翼翼被敏芳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
毕竟是自己服侍照顾了五年的孩子,就算是假的,可感情是真的。
敏芳纵然严苛,也会偶尔心软。
她在最适合做母亲的年纪,来照顾这个孩子。说实话,主子上一次烫伤他时,敏芳有一点点的心疼。
因为身世,因为用心险恶者的安排,这个孩子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如果他没有被人下毒蛊,该有多好。
皇上怒气大发的勒令退朝以后,刚才在殿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众臣,将情绪一点点的压下。
事发突然,又事态严重,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像是被人猛地放了一把炮竹,炸得天翻地覆。他们确实是准备不周的就在朝堂上喧哗起来。有好几个官员的手上都有几个比较紧急的政事,今天都鲁莽的没有提出。
唉。
吵得再厉害,退出群英殿的时候,照样还是要从一个门出。
有看得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