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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阿贵想得开。阿贵竟然还抬起了头,看向唐菁月:“奴才觉得跟着主子肯定能有出息,当太监也没什么,除了疼点。哦,还有方便的时候需要像女娃娃一样蹲着……”
说的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话。君乐听不下去,低声呵斥:“阿贵!胡说什么。”
被训斥的阿贵不明所以的一缩脖子:“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
“还说!”
“……”
看着他们俩,唐菁月忽然一挡眼睛,起身快步向内殿走去。
“你们俩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叫敏蕊她们不用进来了。”
说完,唐菁月就再也忍不住的捂住了嘴巴。
君乐和阿贵面面相觑,看着唐菁月身姿有些轻飘的走进内室,不安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君乐瞪阿贵一眼:“都是你,什么浑污话都敢说。”
负罪感满满的阿贵无声的嘟囔了几下。他说什么浑污话了嘛。
唐菁月捂着嘴巴,不敢松开手的哭泣着。
不是为了君乐的命运哭,不是为了阿贵想要有出息却要成为太监哭,也不是为了自己扭曲了两个恩人的人生哭,她是……
不,她终究是为了这些哭的,因为他们失去的,是作为男子的尊严。而这尊严,是她无论如何也再也无法弥补的。用什么,也无法弥补。
除此之外,她的心,痛到极致的是为了谁。
对典氏母子三人的狠,是以牙还牙;对杨涵的狠,她参与其中;对黄鸾鹂的狠,她明他待她是真情实意;可是对君乐和阿贵的狠,她茫然了。
是不是,阿皓即使没有草菅人命,也已经将人命视为草芥。无论是有仇的,还是有恩的,对于阿皓来说都无所谓,因为都是被他掌控的。
泪水打湿了锦帕。心疼,已经不止,她开始感到心怕。她现在只想亲口向阿皓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君乐和阿贵起身走出殿外后,向敏蕊传达了唐菁月的吩咐。
听到传话说主子要休息,不让她们进,要不是君乐和阿贵是摄政王爷派来的人,从殿里出来以后还在门口守着,敏蕊就差点要冲进去看看主子是不是被这两个太监给害了。
敏枝相当好奇的往君乐和阿贵身边一凑:“哎,摄政王爷怎么会派你们俩个到主子的跟前服侍?看你俩弱不禁风的,还有你,小孩儿。难不成你俩有什么绝活?”
哪里有什么绝活。
可是两个人跟唐菁月的交集,摄政王爷又特意向他们俩嘱咐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所以君乐和阿贵只能连连点头哈腰说是原来得过华小姐的救济,摄政王爷宽容,送他们俩到华小姐跟前侍候,报恩来了。
敏枝皱眉:“哦?”有点不相信。肯定是有什么绝活。
【待续】
第五十四章 对自己的质疑()
风下的梧桐将落叶挥洒,阵阵秋风带着中秋的沁凉。宫人们守在殿门外,偶尔说上几句话,也都是悄声细语。
雍翩殿里寂静了很久很久。
久到早已过了主子平日里午睡起身的时辰,里面也没有传来半分的动静。
敏蕊忍不住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新来的两个太监身上。
“主子真的说是要去歇息了?”
新来的君乐和阿贵在几个老人的注视下,非常的小心谨慎。
君乐说:“是,主子是这么给奴才们吩咐的。”
见这新来的太监没有半点是从摄政王爷手下出来的狂傲,反而局促规矩,敏蕊才又将心底的疑惑强压下去。可是又难免会不安心,所以破戒的问道:“主子方才可对你二人交待了什么?”
一般来说,主子不让她们知道的,她们不会肆意打听。可是就在这两个太监来之前,主子的心情还是很好的,甚至因为画秋嬷嬷的特殊还非常愉悦。但一见这两个太监,就变得古古怪怪。
主子的反常肯定是和这两个新来的太监有关系。
没由来的,敏蕊就对君乐和阿贵有了一丝怨气。
对于敏蕊的问话,君乐自然实话实说:“主子问了奴才们为什么要做太监。奴才和阿贵回答是为了想跟在主子身份侍奉。然后……”
君乐还是将阿贵的浑污话给瞒了下来:“然后主子就说要休息,让奴才们出来了。”
阿贵在旁边点头,确实是这样。
从他二人的口中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敏芳叹口气,沉下心继续静静的等待。
“红灯,去把主子的药给熬上。”
“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日后西斜。片片晚霞铺在雍翩殿的顶上,橘黄色的阳光从窗台慢慢的挪动进屋。唐菁月斜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窗框的阴影一寸一寸的向她靠近。
渐渐的冷了。
敏蕊终于等不了的在殿外轻声唤道:“主子您睡醒了吗?”
还是想一个人继续静静的唐菁月没有回应。眼眶泛着红,但是神情已经和平常绝无二样了。
敏蕊焦急的在门外转了一个圈,定了定,又唤道:“主子,你若是没事就应一声,奴婢们不进去。”
服侍唐菁月多年,敏蕊自然能揣摩出主子的心思。如果没有出事,还把下人全都赶出屋子,那一定是主子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敏蕊这样问道,以求能够换得一声平安。
殿里还是静着,直到敏蕊差点忍不住要强行冲进殿里去时,才终于听到了主子的声音。
“进来吧。”
那声音极轻,但已然是唐菁月目前愿意发出的最大音量。敏蕊听到声音,心知主子有心事,于是在殿外稍作停留等候后,才缓缓轻轻的打开了殿门。
站在外殿,敏蕊隔着屏风说:“主子现在可要起身,奴婢叫宫女打水来,主子洗漱整洁一番。”
“不用了,我并未休息。”可是说完,感觉到脸上紧绷绷的皮肤,还是说道,“去打水来吧。”
“是!”
片刻后,敏蕊拿着葛布有些讶异的看着主子微红的眼眶。
接过葛巾擦拭脸颊双手,清爽之感却减轻不了半点心中的阴郁。
“摄政王现在何处?”
“该还是在议政处的,不过这个时辰快结束了。”敏蕊迅速的回道,然而说完却很疑惑的察觉主子称呼摄政王爷竟然为“摄政王”,不叫“阿皓”了吗?
唐菁月将葛巾递给敏芳,身子感到乏力的走向靠着窗户的软榻处:“我心情有些烦闷,你们在外面侍候着就好,摄政王来了通报我一声。”
敏蕊抿唇:“主子要不先吃点点心,药已经熬好了。”
“不想,出去吧。”
“……”认识到主子的心情的确很差,敏蕊担忧的应了声“是”,而后静静走出。
“呼——”
唐菁月几乎两腿有些发软的在榻上依靠下,盯着透过打开的窗户就能直接看到的落日,怔怔的出神。她要如何去问,如何去说呢?
天空上不时的掠过归巢倦鸟,带着一日的忙碌与生存艰辛。
议政处吵嚷一片。
唐季礼冷笑:“打战,又打战?国库空虚,百姓赋税繁重,民不聊生。连年徭役严害,家家户户只剩下老弱妇幼。本相倒要问问摄政王,拿什么打仗!”
不用景芝皓亲自开口,自然有武将站出来力挺。
冕戴军一马当先,率先拍拍胸脯:“我大茂男儿一个顶两,何惧南疆小儿!连年徭役不假,人又没死!再说右相说的国库空虚、赋税繁重。本将虽说武将,但也知这几年除了前几月与南疆相战所耗甚大,大茂几乎并无重大灾害需要朝廷拨银。既然国库没有花销,那繁重的赋税都去往了何处!户部尚书米大人似乎要解释一下吧?”
户部尚书的米大人惶恐看一眼唐季礼。这话说的,让他怎么圆。
唐季礼挡下户部尚书的犯难,对着冕戴军冷笑:“冕大将军一个转身,连脑子也给转了吧?徭役不死人,那前几月对战南疆,大军去时多少,回来几人?”
当下,偌大的议政处殿,吵得是沸沸扬扬。
今日众多官员聚集此时讨论起打仗不打战的问题,不外乎就是因为南疆又传来消息。南疆内部部落争斗不休,目前是抵抗大茂的一众部落占了上方。可见南疆不久之后,必将重陷战场。
摄政王一党的一贯作风就是手段强硬。打,不打没有骨气。坚决要把南疆的所有部落给打击得彻彻底底。
可是打仗所需要的人马粮草,又必须需要右丞相一党的同意才行。毕竟打战是倾尽国家齐心协力之事。后勤的供给不完备,前线的将士们如何勇毅上阵杀敌?
右丞相一党不同意,觉得摄政王一党太过草木皆兵。于是两方就开始各自商议决策,然后聚在一块吵来吵去,都想要将对方说服。
最后,还是有官员提出的建议,勉强让双方都暂停熄火。
那就是遣派具有军威的大将前去南疆坐镇,不打战,但要做好打战的准备。以便随时应付南疆宵小的骚动。
此时,屋内已经光线昏暗了。众位官员吵了一下午,个个身心俱乏。不让宫人掌灯,渐渐散去。
议政处再次陷入黑暗宁静。
景芝皓一看天色,已经如此晚了。心想着月儿无事,一定会在等着他前去雍翩殿用晚膳。看着已经不见日头的晚霞处,嘴角有一点点弧度的微扬。
甫一如今早已经对主子时不时露出的诡异笑容见怪不怪。
“主子是回府,还是在宫中留宿一晚?”
闻言,景芝皓笑着却眯起眼眶的盯了甫一一下:“你是不是最近活得很自在。要不要去暗牢过上两日,更得松快。”
别提暗牢,一提暗牢甫一就全身紧绷。
“属下不自在,属下只是有点说话不利索,方才没说完。主子您自然是要去雍翩殿见华小姐的。”
甫一也如此贫嘴了。
可景芝皓却没有再怪罪,而是骑上马,向祥坤宫而去。
甫一摇头:唉,虽然主子能在宫中骑马奔驰,但好歹也要有个遇急事的理由吧?祥坤宫距离议政处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也值得骑马?
一路马蹄声起落。在祥坤宫门前,景芝皓便下了马。帝王寝宫,哪怕他权力再大,也不会肆意骑马闯入。今日的朝事议论,景芝皓还要完完整整的给小皇帝报一遍,以便锻炼小皇帝得处事能力,也顺便看看小皇帝会有什么主意。可是目前,景芝皓只想快快的到雍翩殿去,再晚,月儿不吃饭该身子受苦了。
微微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感觉,景芝皓出现在雍翩殿。不等上前,敏蕊便抢先迎了上去。
“王爷,您可来了。”敏蕊焦急的说,“主子申时就问过您何时过来呢。”
“你家主子可用过晚膳?”看着紧闭的殿门,景芝皓一边走一边蹙起眉。
敏蕊小碎步跟着,摇头:“没有呢,下午的药也还没喝。主子说心情有些不好,让我们都在外面候着。王爷您可要好好宽慰宽慰我家主子。”
听到唐菁月不仅心情不好,还不喝药,景芝皓不禁得脚步加快。
走到门口,发现君乐和阿贵在一旁垂首站着,留意了一眼,看他二人身着太监服姿态规矩,还算满意。
敏蕊道:“王爷稍候,奴婢给主子通报一声。”
“不用了。”
景芝皓挥手,示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