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婚那天,能不能请你当伴娘?”
她很惊讶:“为什么是我?”
她们交情不深,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平时碰面顶多客气地点头微笑。既不是儿时一起成长的伙伴,也不是推心置腹生死之交的闺密。
“哦,是这么回事。”清漪成竹在胸,这套说词,翟清涟早就教会她了,“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有很多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讲究。不但婚期是宜婚嫁的黄道吉日,就连伴娘伴郎,也要是八字相合、五行相生的。算命的说,我的名字中有“水”,我老公的名字里有“火”,水克火,而土生木,木生火,火生水,所以一定要请一位名字中有“木”又有“土”的人做伴娘,结婚以后才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我左思右想,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名字里有“木”又有“土”。”
这个理由很牵强,夕颜当然不信,但又不好戳穿,毕竟关系到人家的终身幸福。
“杜老师,就这样说定喽。你到时候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参加我的婚礼。”夕颜还未反应过来,翟清漪人已走远,好像生怕她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夕颜望着她的背影愣神,直觉这是一个圈套,翟家兄妹共设的圈套,她却连挣脱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挣脱?
见翟清漪出门,其余老师全都围上来:“你准备送多少?”
她摸不着北,傻傻地问一句“什么多少?”
“礼金啊!”陈老师奇怪一向清明的杜夕颜,怎么突然变傻了,“吃人家喜酒,不可能不送红包的。那样的豪门巨富,送少了人家会笑话,送多了嘛,自己又肉疼。”
“随便,大家送多少我就送多少。”她现在考虑的是,自己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参加婚宴。
第一次当人家伴娘,她没有一点经验,只得拉了宋樱来作参谋。
“你看我该穿什么衣服?弄什么发型?皮肤是不是很糟糕,要不要去做个面膜……”
“杜夕颜,你到底在想什么?”宋樱被她问得不耐烦了,“你是去做伴娘,又不是当新娘,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兮兮?”
夕颜莫名地心虚,脸红。
宋樱看出些端倪,奇道:“你一向不爱出风头,很少对穿着打扮这些事情上心,其中一定有猫腻……快点,老实交待!”
“你不是说过吗,像我们这把年纪,出去吃喜酒,其实就是群众相亲。这次翟家嫁女儿,你想想,酒席上会出现多少青年才俊、黄金白金单身汉?”
夕颜何等聪慧的女子,怎会让她轻易揪住小辫子?
宋樱果然信了,忍不住叹息:“这翟家为什么不发张请帖给我呢?”然后,手忙脚乱替夕颜拾掇起来,又是买衣服,又是配鞋子,又是做头发,最后方才满意地点点头:“嗯,可以了,你这个样子出席,保证艳惊四座!”
婚礼的前一夜,夕颜窝在家里看电视。电话骤然响起,只有两声,便被朝颜接起。她盛装打扮,准备出门,正着急地等着对方的电话。
“夕颜!”她扬声唤,有着明显不耐,“你的电话!快点!”
夕颜拿起听筒,是翟清漪:“明天,你一定会来吧?”
她为何又问一次?到底是她想自己去,还是他……
夕颜沉默着,久久不出声。
“杜夕颜,拜托你快点好不好?我在等电话呐!”手机没电,电话又让夕颜占了。朝颜急得直瞪眼,声音高亢尖锐,足以让电话另一头的翟清漪听见。
“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夕颜深吸一口气:“翟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
“那太好了!我们明天见!”清漪匆忙挂电话,既欢喜又急切的样子。
放下听筒,朝颜一双狐疑的眼睛瞪着她:“那个翟老师是翟清漪吗?”
“是啊。”夕颜表情很平淡,“她明天结婚,请我去作伴娘。”
“难怪你这几天又买衣服又买鞋,还去做头发。”朝颜似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傻妹妹也开窍了,想要在翟家的婚宴上钓个金龟婿……”
夕颜打断她的话:“人不会傻一辈子的。”
朝颜立时杏眼圆瞪:“杜夕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她还是那副淡然慵懒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转头又去看电视。
朝颜虚空地站在原地,看着夕颜满脸淡漠,心中沸腾翻搅——打小时候起,姐妹俩就不亲近,彼此漠不关心。但她却是第一个知道夕颜心事的人。她们共用一个房间,她曾偷偷看过夕颜的日记,并向母亲告状,说妹妹早恋。记得当时母亲气得眼睛都喷火了,撕了夕颜的日记,还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夕颜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在爷爷家住了半个月才被父亲接回。
很长一段时间,夕颜都不和她说话。尤其是她和苏航相恋后,两人冷淡到俨然陌生人一般,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全然看不见彼此。
大学毕业后,夕颜便从家里搬走,住进学校的教工宿舍。两个月前,为让房子给班上一个学生住,她才搬回来的。
这些年,夕颜从没问过她和苏航的事,她也不提,姐妹俩很有默契地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但朝颜始终有个心结——夕颜是否对她一直心存怨恨?
作为姐姐,她深知夕颜的脾气,虽然不言不语,可是性子倔。如果是她认定了的事,那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有好多次,面对那张淡定平和的脸,她都差点在沉默中爆发,狠不得扑上去,一把扯住夕颜的耳朵吼:“杜夕颜,我不欠你的!爱情是无法控制的,你知道吗?苏航爱的是我!他一点都不爱你!你失恋,你活该,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
电话铃再度响起,打断了朝颜的思绪。
她迅速接起,厉曼莉在彼端抱歉地说:“今晚和翟氏的联谊酒会临时取消了,因为翟清涟不肯出席,他说要筹备他妹妹的婚礼。朝颜,等下次吧,下次还有机会……”
朝颜不待听完,便忿忿地摔下听筒。杜妈妈连忙从里屋跑出来,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哪个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
她没好气地回一声“大惊小怪的,你烦不烦啊?”就甩头进了卧房,“砰”地一声把门摔上。
杜妈妈愣住,问一旁的夕颜:“你姐她怎么了?”
“我一直都在看电视,哪里知道?”夕颜把眼光从电视上挪开,扫了一眼朝颜紧闭的房门。
看来,她今天晚上又要睡客厅了。
Chapter 20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待'
9月8日,良辰吉日。黄历上写着,宜婚嫁。
翟清漪的婚宴十二点开始。十一点,夕颜出门,母亲不忘叮嘱一句:“你别尽顾着吃,把眼睛睁亮点,看有没有合适的。”
真把吃喜酒当群众相亲了。夕颜暗自好笑,一桌子形形色色,互不相识的男女,觥筹交错间,真能撞出火花来?她才不信呢。她和苏航,同桌两年,相识九年,相恋一年,最后还不是劳雁纷飞,天各一方?
下楼等公交车时,隔壁音响店传来一首歌: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待,
等你有一天回过头看我。
我的笑送给你,希望你快乐。
你的难过都给我,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好好收藏着,
等你有一天能感觉到我。
就算我在你世界,
渺小像一颗尘埃,
我也会给你我所有的光和热。
……”
歌词温暖而怆然,像一把利箭,呼啸而来,生生洞穿她的心脏。
十四岁,夕颜爱上苏航,从此这个名字刻入她的生命。
恍惚记得那一日,天气也是这般炎热。绿树浓荫繁茂,不知疲倦的聒噪蝉鸣,声声传入耳膜。
放学后的校园,一片寂静。夕颜又考砸了,语数外三门主科都不及格。她不敢回家,躲进小树林,身体蜷缩着,头埋在膝盖里,任凭眼泪悄悄地流,将裙子打湿了一大片。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方手帕,和一只属于男生的手。夕颜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苏航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最后一抹残余的光线。他深黑纯净的眼眸中写满怜惜,还有一种异样的东西。
她没有去接手帕,扭过脸,倔强地说:“苏航,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苏航不说话,跨前一步,用手帕擦拭她脸上犹存的泪痕。动作虽然笨拙,却并不粗鲁,像春风一般轻柔。
夕颜强自抑住的泪水又铺天盖地落下,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将自己的脸贴上去,抽咽地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欺负我?”
那一刻,她的冷漠与倔强,迅速坍塌。如同揪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揪住苏航雪白的衬衫,泪水排山倒海,索性不顾一切地哭了出来,毫无保留地释放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悲戚。
记忆里,除了爷爷,她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如此酣畅淋漓的哭泣。
苏航浑身僵硬如石块,半晌,才艰涩地开口:“杜夕颜,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也不会让别的人来欺负你!”
“真的吗?”她仰面望着他,泪眼模糊,可怜兮兮,“你以后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吗?”
苏航郑重地点头,再点头。
耳边嘹亮嘈杂的蝉鸣突然消失了。她听见花开的声音。
夕阳洒下一片炫目的金黄,所有的东西都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耀眼的阳光自枝叶缝隙间洒落,在他年少英俊的脸上跳跃不止。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将我遗弃。苏航,他答应要一直保护我。
于是,孤独忧伤的女孩,咧开嘴笑了。
苏航帮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试卷,一一收入书包,说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家。”率先迈开步子。
夕颜并没有跟上来。他诧异地回头,她站在原地,满脸胀红,讷讷地说:“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当然。”白衣少年微笑,朝她伸出颀长的手。
他的手掌宽宽的,不粘不腻,将手递到他手里,让人觉得踏实温暖。她望着苏航线条干净的侧脸,心里有影影绰绰的欢喜。
转学第一天,这个如阳光般明灿的男孩,站在她桌前,用一个微笑的眼神,就征服了她孤独徘徊的心。他是多么让人心动的男生啊,挺直的鼻梁,俊秀的轮廓,没有一丝阴霾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含着笑意。
昏暗的街角,夕颜一路紧紧握着苏航的手,十指相扣,纹理相贴。从一盏路灯,走向另一盏路灯。桔黄色的光线自头顶洒下来,将两人细细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冰冷已久的胸腔,在一点一点地回暖。
没有说爱,却是记忆中最美的片段。
那之后的很多年,夕颜每每想起那个黄昏,都会心生温暖。宁静的夏夜,有湛蓝夜空和繁星点点。朦胧路灯光下,她喜欢的男孩,牵着她的手,对她微笑。
就算她后来终于没能与苏航在一起,可她还是无法忘记那天晚上那双温暖的手。
此后,他们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坐同一张桌子,一起背书,一起做作业。上课时,他教她做数学题,辅导她功课;下课后,他帮她做值日,和她一路疯玩打闹,再送她回家。
校园里,梧桐叶黄了落了,又重新发芽,阳光下透明的绿。
好日子总是流逝得很快。转眼间,他们升到初三